小费在文化里的位置，不给小费的后果

gongqi

在一个文化里的规则，可以分成3个层面。如下图所示，最上面是法律，最下面是道德，中间是潜规则。


法律是明文规定的，是强制性的。违反法律会受到惩罚。

潜规则没有明文规定，是半强制性的。违反潜规则也会受到惩罚，但概率比违法受罚低（程度不一定低）。

道德也没有明文规定，同时没有强制性。违反道德基本不会受到惩罚，或者说受罚的概率很低。

小费的位置在哪儿呢？显然不是法律，也不是道德，而是潜规则。

每个文化都有潜规则，但不是每个文化都有小费。在中国文化里，古代是有小费的，虽然其规定性比较弱。“解放后”，小费没有了。改开以后，小费在个别领域里又出现了，比如在四星五星级涉外酒店。

说到酒店的小费，基本是国际惯例，国内的高星级酒店也是这样。对于住宿客人来说，需要付小费的主要有2种情况，一种是与行李有关的情况，是进出酒店时，门童帮你拿行李，这时应该付小费；再比如checkin之后，行李员帮你把行李拿到房间，这时候应该付小费。付多少呢？国际惯例最低是1美刀，当然人民币的话最好是10元，你总不能按汇率换成几元几角几分吧？再一种是其它需要额外服务的情况，比如你需要前台帮你订出租之类。

除了酒店，大部分小费都和餐饮有关。一般来说，除非是开封菜这样的标准自助快餐，只要有服务人员为你服务到桌，那么就是需要付小费的。一般是15%。

很多中国人不愿意付小费，原因是文化习惯。文化不同可以理解，但如果给出我只付法律规定我付这样的理由就不通情理了。因为在有小费习惯的行业或国家，消费收入是服务人员收入的一部分，而且可能是一大部分。服务人员的收入=工资+小费，你不给小费，等于克扣人家的工资。所以你如果不付小费，其实会被认为缺德，而且还可能受到潜规则的惩罚。

我因为中国人的习惯再加上抠门，所以很少付小费，我的做法是尽量避免需要付小费的情况。比如我永远拒绝门童帮忙拿行李，很少去快餐以外的饭馆吃饭。

我看到被惩罚的情况，其实很少，不像有些小说里夸张的那样，因为现在服务人员的素质也比以前高了。我自己遇到的一次惩罚，是在巴基斯坦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当时是checkout之后坐酒店的shuttlebus去机场，在我办理checkout手续时，门童趁我不备拿走了我的拉杆箱，等我发现箱子不在了，前台让我去问门童。但是当我问门童时，他说不知道。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其实是应该给他小费的，但因为我从来没有给门童小费的习惯，所以一时就没走脑子。幸亏我抖了个机灵，自己出酒店大门去找，果然找到了和别人的行李放在一起的我的拉杆箱。这算是一个小惊吓吧，这个小惊吓就是巴铁门童给我的小惩罚。

顺便说一下，巴基斯坦的下层老百姓对中国人是极友好的，我在大街上走会不断遇到欢呼和冲上来的握手，待遇堪比甚至超过明星。但这种友好只限于下层。中层对中国人是不太友好甚至很不友好的，他们对中国人的印象是坑蒙拐骗和血汗工厂。五星级酒店的门童我不知道该算下层还是中层，我觉得按身份可能是下层按收入可能是中层吧。

国内有很多潜规则，但唯独小费可能比较弱；国外也偶很多潜规则，但可能主要就是小费。违反潜规则可能会受到惩罚，但这个可能性与潜规则主导者的地位有关。国内的潜规则主导者多是官员，人家看不上小费但可能需要大费，不给大费的利益损失较大，而官员手里有权力，所以不给的话惩罚的可能性也大。国外的潜规则主导者都是老百姓，老百姓手里没有权力，所以惩罚的可能性也小。

横槊赋诗

checkin 似乎应该有空格

gongqi

横槊赋诗 发表于 2023-11-9 22:34
checkin 似乎应该有空格

在我印象里，以前是有空格或连字符的。但是因为这个词或词组非常常用，所以空格和连字符就被省掉了。现在不带空格和连字符的checkin已经进入字典。


这可能算是一个我眼睁睁看到的语言的变化。

横槊赋诗

如果小费是强制的，那么大可以直接算进账单里，不用另外付。

gongqi

横槊赋诗 发表于 2023-11-9 22:40
如果小费是强制的，那么大可以直接算进账单里，不用另外付。

文化的机制是复杂的，是多方面利益互动的结果。


比如我们在超市买东西其实都是交税的，国内外都一样。但是在国外，商品标价是税前，小票会明确写明有几种税每种税金额多少；但是在国内，商品标价是税后，小票里看不商品多少钱税多少钱。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国外商家没必要替政府背锅，所以可能写明商品多少税多少。但是在国内商家必须无条件听政府指挥，政府当然希望把自己收的税模糊掉。

小费的事也类似。商家希望让顾客明确知道他付出的钱有一部分是要给服务人员的。同时服务人员也认为这样单独给小费给了自己凭本事多挣小费的自由。

小可拉好

小费是恶俗的文化。

gongqi

横槊赋诗 发表于 2023-11-9 22:40
如果小费是强制的，那么大可以直接算进账单里，不用另外付。

某种文化通常是在多种可能性里选择了一种。

文化的选择，其实是市场的选择，是某人群里无数人无数次选择经过优胜劣汰的进化而成，是符合该文化市场的最优解。


当然，在A文化里的最优解，到了B文化也许就是最差解。因为文化不同。

站在A文化里不理解B文化的选择，很正常。普通人不必多虑。但学者必须摘下A文化的有色眼镜才能理解B文化，这也是文化人类学对学者的最低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