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他，话六一】总会想起蔡老师那绵长的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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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的小学老师中，我对小学一年级的蔡老师印象更加深刻，与中学、大学的老师不同，她是真正意义上引导人第一次开始读书的老师。在夜深人静时回忆过去的读书经历，总会充满感情地想起她，想像她现在的生活情景——还是像原来一样做事干脆利索，猜想她可能的容颜——白皙美丽。

当然有一个情景永远不会忘记：她用长长的金属针灵巧地编织着装饰用粉红色的围巾。

五月的一年级是充满生机的，天气宜人，我们小朋友们在课间到处玩乐。六一放假前一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了，那种从内心深处释放出来的尖叫声、呐喊声、唱歌声充斥了整个校园。蔡老师如期而至，严肃地宣布留下背书的名单。尽管早上就通知过，但真正听到自己的名字，我还是感到震惊、无奈和苦恼。

不一会，学校就沉静下来。透过窗户，我看到了浓郁的水杉丛中有小鸟不时地跳跃，它们的鸣叫声也变得清脆起来。午后的阳光照射进班级，映照着我们没有完成背书任务的十来个学生，大家垂头丧气，有的翻动着书页，有的沉默着无聊地凝望着窗外。

“今天必须背完！否则不让你们回家！”蔡老师面无表情，斩钉截铁，犀利的眼光扫过空荡荡的班级。

突然，教室里爆发出响亮的读书声。我实在感到有些委曲，我讨厌读书。我的同桌拼命地朗读。我一个字都不感兴趣，倔强地看着窗外小鸟在树枝上自由自在地跳来跳去。

“你怎么不读？！”蔡老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桌边。我惶恐不安起捧起书本。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拿着她的织针在编织着粉红色的围巾什么。她一边编织，一边巡视着我们的读书。她高大的身躯，特别是晃动的织针，给了我很大的惊惧。

我当时特别怕她，怕她用银光闪闪的织针刺我。

我勉强地读起书。老师慢慢走了一圈，坐到了靠门的第一排第一桌桌子上。专心地编织着自己的围巾，不时地舞动一下以梳理长长的绒线。小朋友们不时有人上前背书，不时有人做个鬼脸、摆个酷，兴高采烈地离开了教室。

慢慢地同学越来越少，渐渐地教室变得空荡荡起来。我也焦急起来，突然涌上一个念头：渴望蔡老师绒线织完，能离开教室去拿绒线，我就想逃离教室，然后回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但是，我一直瞪着蔡老师看，她优雅地舞动一下后，总会有粉红色的线从口袋里绵绵不断地抽出来。让当时的我讨厌憎恨，惊恐不安。

这根绵长的线，以至从小学开始一直舞动在我的脑海，直到今天。想起蔡老师，就想到这根绒线，无穷无尽。

我还跟同桌悄悄分享策略：等老师拿绒线，我们一起逃走。同桌十分欣赏我的主意，专心观察、等待那个时机，偶尔欣赏一下窗外的景色。

等啊等啊，直到整个教室只剩下我和同桌两人！教室开始变得昏暗起来。老师的绒线还没有中断的迹象。我的同桌绝望了，开始拼命读书。无奈，我也拼命读书。等到同桌可以有勇气上去背书，我也读熟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蔡老师面前。

这时她也停止了编织，把织针和织物放到桌上。我背完书。蔡老师对我们两个笑着说：“孩子，现在可以回家放假了。”

欢乐地回到座位，利索地整理好书包。明天是六一了！跟老师告别后，真的是飞也似地逃离了学校，逃离了蔡老师。当然，理解蔡老师的爱是在长大以后。

许多年之后，在异地的一个公园边突然邂逅了教我一年级的蔡老师！她的容貌变老了，不再白晳，衣着朴素，但轮廓依旧。曾经的美丽，已经消失在岁月之后。她说，她已经退休了。我的身高完全超出了她，她是那么矮小。跟她打招呼后，我自报姓名，她惊人地介绍起我以前的往事，经她一提，我记起了不少往事，原来老师对学生的爱深深地藏在自己的心底。我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路走下来，小学的一年级老师竟然还记得我这一个学生。当然，我也没忘记她那编织围巾的粉红色绒线，还有那根闪亮的编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