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 客

mutong

“听了九十九个姑娘的歌声，还有一个姑娘在等待；进了九十九个寨子，还有一个寨子在等待。满山的花儿在等待，美酒飘香在等待，珍贵的朋友，请你留下来……”这是彝族民歌《留客歌》的歌词，彝族人热诚好客由此可见一斑。

初识彝族人的好客，是在我到昭觉不久后的五一长假期间。五一放假，学生回家，我则趁着这个时间去了最后保留母系氏族制度的摩梭族聚居地泸沽湖去玩了两天。回程到西昌时天色已晚，一个学生早早到车站等我，非要我到他家玩。这个学生我并没教过，只是一次课间在廊下避雨时，他执意要送我回宿舍。盛情难却，好奇心驱使也想体验一下彝族人的生活，我跟着他到了离西昌有十几里地的他的家。

刚进家门，他的爸爸就冲他说：“去，把猪杀了！”在家乡时习惯来客就上街买两三斤猪肉的我，听了以后吓了一大跳，来了一个客人就杀猪？！在我一再地拦阻下，猪没有杀，却又捉了一只鸡。我俗念太重，遵守不了皈依三宝必须做到的清规戒律，但不杀生和不让人为我杀生我还是坚持做到的。在我再三劝阻下，鸡终于没杀，端上桌的是尖尖一大碗的腊肉和满满一大盘的炒鸡蛋，还有几盘新鲜的蔬菜。当主人端起一碗酒和我对饮的时候，我领受到了什么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后来有人告诉我，彝家待客分三个“等级”：一般客人杀鸡，尊贵的客人杀羊、杀猪，最高贵的客人杀牛。现在耕牛少了，价格高得吓人，除了婚丧嫁娶，一般家庭杀不起牛，但彝家人待客的热诚是不必怀疑的。他们上桌的菜肴也许并不丰盛，无外乎土豆、坨坨肉、酸菜汤、 荞粑这几样，但他们待你的，必定是家里能拿得出的最好的。
注：本文是我校的一位到四川大凉山支教的老教师写的，看完后，深受感动。特录于此处。


今年五一假期，我到昭觉县海拔最高的解放沟去。因封路堵车，到达那里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那家人早已烧起温暖的火塘（因海拔高，那儿的夜晚较冷），刚坐下，他们就从木炭灰里扒出早已烤熟的“洋芋”(土豆）。也许我们那里会把用它待客当作笑话，可是他们花费数小时精心烤香煨熟的土豆，其真挚情谊又哪点差于饭店里花钱就能买来的山珍海味？

如今的人现实得很，我们那儿有句话叫“按人下菜”，确定菜单之前有的人得要想想以前客人待我如何，估算客人的礼物价值几许，掂量这个客人今后对我有没有用，待合计清爽后才确定饭店的档次和酒席的价位。

彝族人有没有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大都不是这样的人。半个月前，我和学生们到美甘乡美甘村去看望抗越反击战的老兵勒尔尔日，带去的无非就是发给村民的旧衣服，给他的一袋米、一桶油，一些学习文具（800元钱是走前才给的）。不想我们刚进院子，他的儿子和邻人抓了一只羊按倒就要杀。我们赶紧拦着不让杀，双方像打架一样争执了好久，才算把这只羊“救”了下来（见图）。后来学生告诉我说，那是只阉过的羊，市场价两千多元！看着他们徒有四壁的贫困的家，想想他们毫不犹豫地要杀家里没有几只的羊，他们待客的热诚不能不令人感佩！

“远方的贵宾四方的朋友，我们不常聚难有相见时。彝家有传统待客先用酒，彝乡多美酒美酒敬宾朋。请喝一杯酒呀，请喝一杯酒……”这是许多彝族人都会唱的彝族民歌《敬酒歌》，其歌词朴实无华，真挚感人，一如他们发自心底、毫无虚饰的留客的热情……



注：上文是我校一位支教四川凉山的老教师写的。深受感动。特录于此处，请各位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