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郑晓江教授的纵身一跃：死去何足道 托体同山阿

金陵倦客

2013年2月17日，我的农历癸巳年第一个上班日，同学在QQ群中贴出一贴，称郑晓江老师于今日凌晨在南昌红谷滩宅中跳楼自杀，心中一怔，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涌上心头。

跟郑晓江教授仅有短短且浅浅的师生缘。当然，这种缘分只是从我的角度来说，他是不知道跟我有这样的缘分的。记忆中他好像那时是南昌大学哲学系的年轻老师，1994年开设了“中国死亡智慧”的选修课时，我选修了他的课程。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学期的课，但他却成为这一生中影响我思想的重要一人。听课后我特意去买他的著作《生死两安》，在后来在南京大学学生宿舍我与舍友江胜讨论生死问题，在上海我与一批走近夕阳的老人讨论生死智慧问题，都是受他启发。

我真的不知道郑晓江教授为何自杀，更不了解他的生活，不了解他真正的精神世界。QQ群里多数同学说他不负责任，一个研究生死哲学的人，却随便放弃自己生命，是自己没有对生命研究透彻的表现。还说：“连死都不怕了，干嘛害怕活着？”但我却持相反看法：尽管我不了解郑晓江教授自杀的真正原因，但我想，正因为他对生命研究得很通透了，所以他才会选择走这条路的。他走向这条路，不管是因为个人病痛也好，还是因为家庭婚姻问题也好，或者是因为更高意义上的像王国维先生那样对社会文化的绝望也罢，总之一定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正如我的爷爷当年选择自杀一样。他选择自杀，选择死亡，不但不是多数人所评价的“知行不合一”，相反正是最符合他个人特点的“知行合一”。这个世界上太多苟活者了，太多的人活着没有原则、没有节气了，多少人明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丑恶龌龊的，却总是用“世人皆是如此”来安慰自己，用“我也要生存只能如此”为自己狡辩，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做着龌龊的勾当，但郑晓江教授不能忍受，他该怎么办呢？以他的造诣，他应该已经参透了生命，所以，生命对他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说“连死都不怕了，干嘛害怕活着？”的人，是把“活着”当做人生最重要的，为了活着，可以忍受一切污浊，可以做自己本认为不齿的事情，而郑晓江教授的人生价值理念显然与之类人不同，他的世界里，还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正如孟子认为在“义”面前“生”可以随时放弃一样。所以他决定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放弃生命。用孔子的话一言以蔽之：朝闻道，夕死可矣！

当然，郑晓江教授的纵身一跃，确实会留给亲人朋友很多悲痛，但是，没有必要过分看重这种悲痛，陶潜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足道，托体同山阿。这种悲痛转瞬即逝，而留给世人长长思索的却是郑晓江教授在56岁的大好年华就选择死亡的绝决态度。

尊重生命，就是尊重个人的选择。为郑晓江教授祈祷，一路走好！



金陵倦客 2013年2月17日于沪上

雨中青桐

生，不由己。死，当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