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家久等了

灯火阑珊

　　这将是中共历史上第一次出现党的总书记和总理均具有博士学位，同时也都拥有曾经主政一方的地方经验，这个聚集中国最大权力的组合，如何纾解中国目前的政治和社会难题？所有这些，都会在未来十年一一揭晓答案，说是久等，其实并不真的那么久。


　　“大家好，让大家久等了！”习近平开场白的第一句，对现场媒体记者以及通过电视镜头苦苦等候中国下一代权力核心团队如何组成的亿万观众来说，瞬间就非常准确地把握住大家的心理：比预告时间延后了近一小时出场，谜底即将揭晓前的紧张情绪，在近60分钟内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为骚动不安。而这种“久等”，更是近一年来围绕中国最高权力交接所产生的风雨胶着、角力博弈，在当天会得到的一个最终答案。

　　中国政治的细节，往往有诸多可资咀嚼的地方。虽然中共执政之后，破除了诸多封建时代流传下来的礼仪风俗，但基于数千年的文化传统，还是在社会空间的多个层面，仍保留了礼制的延续，并在政治层面既定一套范式。不同级别的干部应该做些什么，应该如何表述自己的观点，都有规可循。政治局常委集体会见媒体，自1987年的十三大之后，也已经形成了惯例，成为五年一度的谜底揭晓时刻。

　　有惯例的存在，就有20多年来不太容易改写的出场剧本。因此，在最高领导人集体会见记者的场合，除了发型、着装受人关注外，从出场、走台，到站位、互动等不多的几个环节之中，各个人物之间的距离，他们的动作、姿势、神态，既可以看得出个人的个性，在某种程度上也展现不同个性对礼制约束的应对，同时也从中传递出一些政治信号，从而让那些或拘谨或放松的场面变得更有看头。

　　五年前，中共十七届政治局九位常委出场之时，胡锦涛领队，只有他一人挥手向记者致意，其余的八位常委则全部边鼓掌、边前行。而今年七位常委出场之时，习近平和李克强都是挥手致意，另五位常委鼓掌前行。

　　七位常委的站位，也是按照工作人员事先放好的号牌，从1号到7号依次排列。从镜头上看到，习近平与他旁边的李克强和张德江的空间并不对等，李更为靠近习近平，与身边俞正声的距离明显有些空。

　　再看总书记介绍其他常委的环节。五年前当八位常委逐个被介绍时，都上前一步并各自挥手。今年则是当习近平介绍李克强时，李是挥手以对，其余五位都没有挥手，而是趋前鞠躬或颔首致意。

　　在注重政治礼仪的国家，礼仪的细节变化或差别，总给人留下遐想空间。新一届政治局常委的见面会，让人印象深刻的，除了习近平的平实直白、亲和自信，应该就是李克强的气场与其他常委大不相同，从而传递出未来十年，在“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里，“习李共治”的方式和可能形态。

　　习近平的“就职演说”令人瞩目，言词间摆脱套式，淡化意识形态，代之以多次提到“人民”、“国家”，口语化的表达，富感染力的声音，显得自信平和，左中右不同思想背景的都有赞好之声。

　　从另一个角度看，中国民间对中共变革的期盼心情迫切，新的领导人哪怕只开始一些姿态性的改变和调整，都足以令人惊喜不已，得到掌声一片。当然，这种期盼和掌声，也将在未来数年中成为最高层能否真正推动改变的压力来源。

　　和十年前的胡温新政伊始相比，习李面对的是中国社会更为强烈的变革要求和民间表达。十年前中国互联网用户为5900万人，中国政府在传统媒体领域应对SARS危机已经遭遇了艰难的境地，而今超过5亿网民和近3亿微博用户，使得任何一个事件危机都可能转化为地方政府执政乃至中央政府公信力的危机。

　　习近平的直白语言，新任五位常委选择鞠躬以对的方式，或许也在某种程度上折射出中国社会以及官民关系变化的趋势。在民情表达能量益发强大的今天，执政者需要放低姿态，因为，一味板起面孔高高在上，只会让自身离民众越来越远，反过来增加自己的执政难度和压力。拥抱新的面对公众的方式，其实，也是一种政治智慧。

　　中国最高权力层的过渡严肃缜密，但随着“去神秘化、去权威化”越来越成为新一代民众的自然选择，民间对于最高领导层的关注，也越来越个人化。这一代领导人是在公共生活空间里逐渐升迁，他们的履历、故事、成长经历，已在公共媒体里得到充分的关注。而在网络空间里，对他们除了论述、评价以外，精彩纷呈的还在于各式各样的对比，从两任总书记讲话稿的对比，各届常委的星座对照，到关于他们的典故、轶事、字迹集成等等，不时都有新的信息出现，融入情绪，也带出看法。在充分展示信息的广泛性、娱乐性和公开性的同时，这种宽松的背后，看得出中国社会的进步变化，也能够让一些在这种环境中获取信息的人，对最高层有了更多自己独立的判断和想法。反之，也推动执政者因应改变，因为面对的已经是跟过去大不一样的民众。

　　然而，无论是细节的现场检视，还是多样性的网络关注，人们的最终焦点仍然会回到新一届中国领导核心的政治抱负本身。蜜月期的姿态固然带来极高的吸睛指数，最终仍需回归实质。这将是中共历史上第一次出现党的总书记和总理均具有博士学位，同时也都拥有曾经主政一方的地方经验，这个聚集中国最大权力的组合，如何纾解中国目前的政治和社会难题？习近平演说中的诚恳表达、坚定变革会实现多少？所有这些，都会在未来十年一一揭晓答案，说是久等，其实并不真的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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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次换班国际国内期望甚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