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环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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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已青


  一个暮春的星期天，女儿参加一个钢琴比赛，要求11点半到赛场，12点为参赛选手点录。我们仨都没有来得及吃午饭，女儿参加完比赛已经是下午2点半了。我们在赛场附近，找了一家餐馆吃饭。这家吃水饺的餐馆，干净，也安静。我们点了一盘黄瓜虾仁的水饺，一盘荠菜猪肉水饺，一大盆西红柿牛腩。

  也许是错过了午饭的高峰期，点的餐很快就上来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西红柿牛腩端上桌，西红柿汤汁浓厚，是一片红色的海，上面洒着翠绿的香菜末儿，切成丁的牛腩潜伏在汤中，等待着被舀进小碗中。我们仨一人一小碗，用小勺搅动着，待汤凉了，喝了一口，如此美味！西红柿酸甜，牛腩香醇，再加上香菜调味，三者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西红柿的汤汁中透着牛肉的香味，再加上香菜特有的芬芳，让饥肠辘辘的我们，胃口大开。每人都埋头，默默地喝起来，汤非常鲜美，西红柿的味道发挥至极致。牛腩肉嫩，又有嚼头。一小碗下肚，感觉无比的舒爽。然后，又来一小碗。其实，那天的水饺也非常好吃，可能是太饿了，喝了两小碗西红柿牛腩汤之后，美味的水饺，反而成了陪衬。

  这是一次令人荡气回肠而又回味无穷的西红柿牛腩汤，从此，我对西红柿的味道记忆尤深。

  在餐馆吃完后，我们回家，女儿在车上问我，爸爸，古人吃西红柿吗？我笑着说，明代之前的中国人没有口福吃到西红柿，西红柿是在明代后期传入中国的，最初也不是供人们食用的蔬菜，很长时间作为观赏性的植物。

  说起西红柿的身世，在中国众多的蔬菜中，西红柿是小字辈。它的老家在秘鲁和墨西哥，原先是一种生长在森林里的野生浆果。至今，安第斯山地带还有大量的野生种分布，为茄科一年生草本植物。相传当地人把西红柿当作有毒的果子，称之为“狼桃”，只用来观赏，无人敢食。

  后来墨西哥人将西红柿驯化，于公元16世纪传到欧洲。英国有个名叫俄罗达拉里的公爵，是一位探险家，到南美洲游历，第一次见到番茄，就被它艳丽的色彩所深深吸引，于是就把它带回了英国，作为稀世珍品献给他的情人伊丽莎白女王，以示对爱情的忠贞。此后，西红柿就有了“爱情苹果”的美名。西红柿的英文名为“TOMATO”，来自墨西哥语，有“脸面”和“姑娘”的含义。

  古代中国，《诗经》中有“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佳人，在水一方” 。 在古代的墨西哥，看到西红柿，就想起了脸蛋红红的姑娘。古今中外，都拿植物来比拟美女，概莫能外。

  在欧洲，直到十八世纪，才有人冒险吃了番茄，从此知道了它的食用价值。相传，有一位法国画家看到番茄如此诱人，便萌生了尝尝它到底是什么滋味的念头，诱惑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于是，他壮着胆子，冒着“中毒致死”的危险，吃下了一个，并穿好衣躺在床上等待“死神”的降临。过了老半天也未感到身体有什么不适，索性接着再吃，只觉得有一种酸甜的味道，身体安然无恙，忐忑不安中意识到这种果实可以吃。这个小时候在暑假作业读到的故事，记忆犹新。这位法国的画家，可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西方人冒死吃西红柿，而东方人则在拼死吃河豚。同样是吃，同样是冒险，发现的天地是不一样的。

  明赵函的《植品》（1617）书中提到，西红柿是西洋传教士在稍早的万历年间，和向日葵一起带到中国来的。成书于1621年的《群芳谱》载：“番柿，一名六月柿，茎如蒿，高四五尺，叶如艾，花似榴，一枝结五实或三四实，一数二三十实。缚作架，最堪观。来自西番，故名。”西红柿，番茄，在当今中国是通行的名字。从名字都可知它来自海外的身世。在历史上，中国人对于海外传入的事物都加个“番”字。一个“番”字，透露出明清两季的封闭，西红柿在全球传播的时期，正是西方资本主义方兴未艾的时期，是地理大风险的辉煌时刻。明朝郑和下西洋，无敌舰队带回大量的香料、麒麟（长颈鹿）等珍稀物品，但不可能像哥伦布那样发现新大陆。郑和下西洋如昙花一现，随后是漫长的闭关锁国，与外面风正一帆悬的大航海、与地理大发现无缘了。

  西红柿和番茄，这两个名称，第一次出现在中国的官方记录是在清末。清末的中国，与世界接轨了，但这是一个古老帝国的回光返照。清末的北京，建立了农事试验场，当时曾先后从欧美等地引进许多蔬菜种子进行试验栽培。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在该试验场上报给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的奏折中，就提到从俄罗斯引进的“蕃茄”的情况。
  清代末年，中国人才开始食用番茄。现在它是不少人餐桌上的美味，是当作蔬菜来食用的，当然也可以当作水果吃。

  如今的西红柿，有大有小，形状各异。有一种小巧的圣女果，成了餐后的水果。圣女果还是由番茄的英文“TOMATO”引申而来的。这种小小的圣女果，海南产的口味颇佳，甜酸可口，鲜美多汁，在春节前后上市，6斤一箱。有一年春节，我在水果批发市场买了几箱馈赠亲友。小小的圣女果中，有了亲情的感觉，口感吃起来更加丰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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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第一个西方人吃西红柿竟然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