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试中置叶适前列的主考官“石司户” 其人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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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迎平所著的《永嘉巨子──叶适传》（浙江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8页有一段这样的文字：

　　周必大曾在《与王才臣书》中说：“前年秋，偶见温州叶适者，文笔高妙，即以门客牒漕司。适会有石司户识见颇高，遂置前列……叶行年三十，宰乡曲未尝发荐，以此知遗才甚至多。”（《周益国文忠公集·书稿一·与王才臣书》）可见，正是周必大因赏识叶适“文笔高妙”，认为他是散落“乡曲”的“遗才”，才帮助叶适以其门客的身份报名参加了漕试；而恰逢主考石司户（其人不详）也善识人才，“遂置前列”，叶适终于取得了宝贵的发解资格，从而迎来了人生的重大转折。

　　周必大的这封《与王才臣书》写于淳煕六年（1179），所说的“前年秋”即指淳煕四年（1177）秋天，正是叶适参加两浙东路转运司类试的一年。转运司类试又称漕试、牒试，是转运使司专为各路及州郡的地方官及其亲戚、门客而设的进士发解考试。当时的州郡试，温州旧额仅十七名，依照应举人分摊，约四百余人取一名，叶适出身贫寒，要通过四百取一的州郡试取得进士发解资格，其可能性很小。所幸翰林学士周必大给了他参加转运司试的机会，又幸运地碰到了“识见颇高”的“石司户”，使他在转运司类试中名列前茅，取得了发解资格，在次年的省试和殿试中脱颖而出，高中进士第二（榜眼），一举成名。这位慧眼识英才的“石司户”无疑对叶适的成功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那么，这位“石司户”是谁呢？《永嘉巨子—叶适传》的作者括注其人不详，其实是完全可以考证出来的。

　　显然，“石司户”是指当时一位担任司户参军的石姓官员（司户是司户参军的简称，见《宋代官制辞典》第547页）。根据我的考证，这位“石司户”就是南宋学者石宗昭。石宗昭，字应之，南宋绍兴府新昌人，乾道八年进士。根据陳耆卿《嘉定赤城志》卷一二“司户参军”条载：“石宗昭，会稽人，淳熙初至，有贤誉，官至枢密院检详文字。”可见，淳熙初，石宗昭曾任台州司户参军。

　　又据楼钥《攻媿集》卷六一《回石司户（宗昭）启》云：“……兹来佐郡，深喜为僚。素知三语之无同，未省千人之小异。荷贻缄之先辱，审沿檄之将归。喜不自胜，言何能尽。伏惟某官学期于古，用适于今。高挹儒科，振家声于奕世；首为户掾，赞郡政者累年。岂容州县之劳，会登台阁之选。”题中的“石司户”，据原注即为石宗昭。

　　“兹来佐郡，深喜为僚”，据楼钥在《朝奉大夫吴公（津）并硕人姚氏墓志铭》一文中自称：“钥淳熙五年，由敕令所删定官赘倅丹丘。” （《攻媿集》卷一○八）所谓“赘倅丹丘”，是指楼钥添差通判台州，“深喜为僚”，说明淳熙五年（1178）石宗昭正在台州任司户参军。“赞郡政者累年”云云，意味着石宗昭在台州任司户参军的时间已有多年（淳熙四年必在台州任上）。“审沿檄之将归”，“沿檄”乃宋人习语，谓奉命而行。从此句推测，淳熙五年石宗昭即将任满，故后楼钥又有《送石应之司户归剡以室迩人远为韵》诗。宋代官员在地方任官一般任期为3年，所谓“三岁一易”。因此分析石宗昭在台州任司户参军的时间大致在淳煕三年至五年（1176－1178），这也与《赤城志》的记载完全吻合。

　　由上分析，淳熙四年（1177），石宗昭正好在台州任司户参军，而且颇有贤誉，南宋时温州、台州皆属两浙东路，因此他有条件出任这一年的两浙东路转运司试主考官。而通过检索宋代史籍和今人所著《宋人传记资料索引》、《中国地方志宋代人物资料索引》等资料，同时期并无其它石姓官员担任过两浙东路属州的司户参军。因此，周必大在《与王才臣书》提到的这位在漕试中置叶适前列的主考官“石司户”必是石宗昭无疑。

　　石宗昭对叶适有提携之恩，则两人以后之有交往，成为朋友，自是情理中的事。淳熙十五年（1188），叶适等向执政荐举三十四人（见叶适《水心集》二七），石宗昭名列其中。石宗昭与叶适的交往踪迹，还可在《水心集》中摘出以下两条：

　　仕不希进，余与石应之强使就辟，彦升初不愿也。江西以荐往，竟逡巡诣选而归。（卷二十二《舒彦升墓誌銘》）

　　将葬，溪以校书郎石君应之书来请铭。（卷十三《郭处士墓志铭》）

　　舒杲字彦升，信州永丰人（今属江西广丰），与叶适同为淳煕五年（1178）进士。从叶适为舒写的墓志看，他与叶适和石宗昭都是关系很熟的好友，所以当舒杲不愿为做官所累时，叶适和石宗昭两人就一起做舒的工作，“强使就辟”，则石宗昭与叶适的交情自不必说。郭处士名良显，字徳扬，婺州东阳人（今属金华），卒于绍煕元年（1190），次年葬。葬前，其子郭溪想请叶适为他的父亲写墓志，可能郭溪与叶并无直接交往，故郭溪“以校书郎石君应之书来请铭”，这正好从一个侧面透露出石宗昭与叶适的朋友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