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战争第三十集：“虎！虎！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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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1年，日军侵占了中国东北，并于第二年扶植了傀儡政权——满洲国，这引起了西方各国对日本军国主义的警惕。

　　1937年，日本对中国发动了全面进攻后，英、美等国的担忧与日俱增，但他们并不准备因为远在东亚的中国而冒险和日本开战，而是采取了和欧洲一样的绥靖政策，希望把祸水引向苏联。

　　日本也的确和德、意两国签订了《反共产国际协定》，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放弃夺取西方国家在远东的殖民地的企图，它想试探一下英、美绥靖政策的底线。

　　1937年12月12日，日本飞机袭击并击沉了停泊在南京附近江面上的美国炮艇“帕奈”号，这天天气晴朗，“帕奈”号上挂有清晰可辨的美国海军军旗，却遭到日机轮番俯冲轰炸，最后被击沉，造成3人丧生43人受伤。日军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激起了美国人的震惊与愤怒，当天，罗斯福总统向东京发出了抗议照会。

　　然而，美国国内的公众舆论在最初的激动过后，立即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即使如此，这件看起来虎头蛇尾结束的事件，却具有长久的影响，它激发了罗斯福总统要对日本法西斯采取强硬措施的想法，罗斯福认为，军国主义日本与纳粹德国、法西斯意大利同属一丘之貉；他还确信，日本不久就会犯下类似的罪行，而这会使美国公众舆论要求回击。

　　1937年12月13日，日军攻陷中国首都南京，并血腥屠城6个星期，造成了34万无辜平民和战俘被杀。侵略者占领某国首都，在世界战争史上一般被视为该国覆亡的重要标志，但正如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所论证的那样，这个例子不适用于当代的中日战争。罗斯福政府先前依照惯性思维而做出的中国将要落入日本之手的预计，并没有实现，相反，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使中国成为率先有力抗击日本法西斯的象征。

　　日军在中国的暴行使罗斯福意识到，日本的最终目标是要独霸整个亚洲和太平洋，并直接危害到美国的利益，同时，1938年的全球军事态势发生了重大变化，纳粹德国作为一个军事强国的重新崛起，已经使欧洲危机四伏，并且严重的降低了英、法、荷兰在亚洲以及太平洋地区的殖民大国地位，这样，能够在抵抗日本的战争中发挥作用的，就只剩下中国和尚未决定是否参战的美国了。

　　罗斯福对中国的抗战采取了更为积极的态度。在中国进行的抗日战争，开始得到了西方盟国的支持，中国国民政府的蒋介石被批准获得美国贷款以购买先进的武器和装备，而一条公路被20万中国人用铁锹和镐头修建完工，这就是举世闻名的滇缅公路，它成为了当时中国抗战的输血管，由美国人提供的军事物资正是从这里源源不断的被输送进来。

　　1940年7月，日本试图将自己变为一个不依赖于西方进口、在经济上完全独立的国家，而目标是立足中国大陆，进而在资源丰富的东南亚地区挤走英、法、荷兰与美国的势力，建立新帝国。

　　这就是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计划。

　　日本将目光转向了南面的法属印度支那，它从软弱的法国维希政府手中获得了军事基地，1941年初，法军与临近的泰国发生了冲突，又使日本借机充当了调停人，从而增强了它在中南半岛的影响力，法国已经无力阻挡日本的步步进逼，最终在1941年7月，日本入侵并占领了整个法属印度支那。

　　日本的这一举措，使法国丧失了在亚洲的影响力，并影响到英、美、荷等国的利益，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所以做出了强烈的反映——冻结了日本大部分的海外资产，一下子将日本的进口削减了90%。

　　因此，日本抛出了所谓“ABCD包围圈”理论，为自己进行下一步的战争寻求借口。

　　终于，在1941年，极度自我膨胀的日本，走到了决定性的一步——开始明确继续把战火烧向何处了。

　　在日本国内，军国主义分子也分为两派，一是以关东军为代表的北进派，他们主张立足于中国的东北地区，趁着苏联国内实行肃反，军队力量被削弱的时候，入侵西伯利亚，还在1939年5月，日本关东军就与苏联红军在外蒙的诺门罕展开激战，关东军的两个整编师团约5万人全部被歼，日军最精锐的，也是全国唯一的一个装甲师团几乎全军覆没，日本在进入20世纪之后，第一次尝到了战争失败的滋味。这一沉重打击使日军彻底失去了北进的信心，南下派的观点，转而逐渐占据上风。

　　日本首相近卫文磨本来想能够同美国达成妥协，但美国坚持日本必须从中国全面撤军的立场成为了双方无法逾越的障碍。

　　1941年10月，日本的头号军国主义分子东条英机上台，他坚信日本必须成为一个原材料能自给的国家，他答应可以从印度支那和中国的部分地区撤军，但美国必须取消对日贸易禁运，而且要帮助日本获得石油，煤炭和橡胶资源丰富的荷属东印度，这对于美国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到这个时候，东条应机已经决定，战争可能是唯一的解决方法，日本开始走向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正如中国驻美大使胡适的预言：让我们期待，这次全面的经济封锁能让日本悬崖勒马吧，不然，他只能在举国自我毁灭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美军在太平洋上的主要兵力是海军，要想彻底打败美军，日本势必要在海上与美国进行决战，一场大海上的豪赌计划开始在狂妄的赌徒、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山本五十六扬言，如果给他一些时间，他将为日本海军赢一艘大和级战列舰回来，“大和”号战列舰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战列舰，山本五十六的这种好赌的性格，为与他日后制定偷袭珍珠港的计划很有关系。

　　山本曾数次赴美，对美国的经济和军事潜力都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因此他最初竭力反对与美国开战，成为日本海军中坚定的反战派人士，甚至几乎遭到激进少壮派的暗算，但山本绝不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他只不过是反对与强大的英美开战，而当日本大本营与英美开战的方针确立后，他便一改初衷，竭尽全力策划对美国的作战方案。他提出：以突袭手段力求在开战初期就一举全歼美国在远东的唯一海上力量——太平洋舰队，以确立起日本的军事优势，在随后的战役中日军不断对美国实施主动进攻，使它无法积蓄起足够与日本对抗的力量，从而赢得战争的胜利。

　　这一战略的第一步，就是一场赌博——对美国太平洋舰队的突袭。1940年11月，英军地中海舰队“光辉”号航母，使用箭鱼式鱼雷攻击机对意大利塔兰托军港实施了成功的攻击，这是第一次海军航空兵对敌军军港实施的大规模空袭，它引起了山本浓厚的兴趣。

　　山本五十六认为，如果日本航母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接近美军太平洋舰队的基地珍珠港，塔兰托的一幕将会重演。

　　1941年，山本和他的参谋们共同制定了攻击计划：在袭击发起前十余天，以航空母舰为核心的突击编队从日本出发，在进攻发起前的清晨到达距珍珠港约200海里的海域，出动舰载机突击珍珠港内的美军舰艇和岸基航空基地，以突袭手段消灭美军太平洋舰队，这一计划的保密代号定为“Z计划”，史学家称之为“山本计划”。

　　日本人还设计出了1941年12月一连串的攻击目标，珍珠港只是其中之一，其它还有菲律宾、中途岛、关岛和香港，这些目标都经过精心选择，攻取它们将保证日本确立自己的战略优势地位，最终成为太平洋的霸主。

　　山本计划一经提出就因过于冒险遭到多方反对，无论是大本营，还是他的部下，都纷纷提出异议。国防大学讲师房兵介绍说，日本军令部指出了山本偷袭计划的一系列问题，比如说，你这个突然性怎么达成，非常容易被发现，从你这个训练阶段，你在单冠湾集结进行训练就很难保密；航渡过程中，从日本出发到珍珠港大概两周左右的时间，你敢保证不被发现吗；偷袭一旦被发现，没有突然性可言的结果是什么，大家都很清楚。包括一系列的技术性问题，珍珠港的水深只有12米到14米，当时的舰载机发射的航空鱼雷，打下去就沉底等等一系列的技术问题，你都不好解决，还包括你走的航线，你走北太平洋的话，风高浪大，气候恶劣，加油的问题怎么解决，但是山本就坚持自己的主张。

　　计划虽然被通过，但山本还有一系列的工作要做，日本海军中的精英们全力以赴，最终，这场豪赌被计划得严谨周密、滴水不漏。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部队的集结问题，为此，山本煞费苦心的使出一招瞒天过海之计。在舰队航行路线的选择上，山本和他的参谋们也仔细的加以研究。在其他的战斗细节上，如机群编组，攻击演练等方面，日军同样训练的一丝不苟，特别是对鱼雷的改装问题上，他们进行了反复多次的试验。

　　与军事准备同步，日本在外交和情报上也开始了一番紧锣密鼓的行动。

　　与此同时，化装成社会各界人士的间谍，纷纷潜入夏威夷。据不完全统计，在日军发动偷袭以前，仅珍珠港的日本间谍就多达200人，他们从各个方面搜集珍珠港的天气、水文、地形和美军基地飞机、舰艇的部署等情况，其中最著名的是一个叫吉川猛夫的人。

　　吉川猛夫以享有外交人员豁免权的使领馆人员的身份，大肆窃取珍珠港基地的情报，他自以为做得十分机密，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他的举动却被一位远隔万里之遥的中国人捕捉到了……

　　这个中国人是池步洲，时任中国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技术研究室专员。池步洲1908年2月19日出生于福建省闽清县三溪乡的一个小山村里，高中毕业后，在五哥、五嫂的帮助下到日本留学，“七七事变”后，他带着自己的日本妻子返回战火纷飞的祖国，希望能为国效力，在经过两年的等待和颠沛流离之后，1939年，他在军委技术研究室开始做破译日军密电码的工作。

　　他决定先从日本的一种最简单的密码入手，这种密码由英日文混用，只能传达一些简单的语句，如某人携带东西到你处等，它大多被用在各个使领馆之间传递信息，由于每封电报的开头都由英文字母LA打头，因此它又简称拉码，池步洲希望通过对它的破译来掌握日本密码的规律。很快他就有了一些线索。

　　对密码中的数字和部队番号，他又采取了另一种方法，他介绍说，对数字来讲，0、1、2、3到9，那么哪一类型数字出现最频繁，他就在这个过程中，包括一些小学课本有数字的，那些搞统计的有数字的，他都收集来进行分析，分析人们在生活当中哪一些是最常用的，哪一些不常用，分别判断来分出在这里的作用，这是第二种，第三种呢就是从有关的部队番号的资料去寻找，因为那个部队番号很可能跟密电码的番号对上，他从这种不同的大量的番号资料当中去分析。

　　由于池步洲在日本学习生活过，因此，密码中的日语部分也成为他突破的重点。池步洲破译的拉码只是密码中最初级的形式，他决定在此基础上破译更复杂的密码，而这将是日军中核心的军用密码，难度无疑大大增加了。他的侄子介绍说，第一种跟拉码相反，是一组英文字母代替1个到4个汉字，这个难度就加大了，他找来大量的密码来分析，找出40个日本字母，分析出40个日本字母以后呢，再从已知的单词敲出未知的单词来破译的。

　　日军所采用的第二种方法，就是打乱整个的字母的拼写顺利和语句结构，让破译者无从下手，池步洲的侄子介绍说，他就想你不可能全部打乱，因为全部打乱你自己不就乱了吗，所以从日文的关系当中找出基本规律，用这种形式来破译这种变化的密电码，再有一种呢，他这个在密电码当中不停的插入一些英文单词，来破坏这个文字状态，同样这个也从日文的文化关系也同样被他一一打破了，按他自己的话讲：这都逃不出我的如来佛手心。

　　通过对日电密码的破译，池步洲发现，日军大本营对珍珠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出于情报专家的敏感，池步洲预见到日军将有大的举措，很快1941年12月3日发生的事情，坚定了他的这一判断。池步洲发现这一天同时出现了日方的一些电令，主要是要求各使馆要销毁各种类型的密电码或文件，仅留下通用的国际电码；要求日侨把存银行的钱提出来，存到中立国去；要采取断拦措施等。同时在这一天，池步洲头一次发现，有“东风雨”这条隐语出现，反复播送。

　　池步洲联想到以前破译的一系列日军密电码，他们习惯用方向表示国家，天气表示两国关系，如东风紧就是与美国关系紧张，北方晴就是与苏联关系平稳。据此推断，东风雨的意思就是日美之间即将发生战争，此外，日军与急川猛夫等间谍来往的电报中，命令他们汇报美军在珍珠港的作息时间，特别是节假日，因此池步洲判断日军的攻击很可能会选择美军传统的放假时间——星期日，而距离这封电报最近的一个星期日就是1941年12月8日。

　　军情十万火急，池步洲马上把这个情报向自己的上级、时任军委技术研究室主任的霍实子加以汇报，霍实子紧急呈送到毛庆祥主任那里，毛庆祥是蒋介石的小舅子，蒋介石也很快通知了驻渝美方。

　　消息很快传到美国总统罗斯福手中，这位以富于远见卓识闻名于世的美国总统，开始面对这份来自中国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