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组啦”的文化属性

明朝清风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南非足球世界杯的开幕式，那就是“纯非洲”。当全球的目光齐聚约翰内斯堡体育场时，无论是艳丽的服饰、彪悍的舞蹈、抑扬的音乐，还是吉祥物“扎库米”、疯狂的“呜呜组啦”(Vuvuzela)，无处不洋溢着非洲色彩。据说，为打造这场“南非版的狂欢Party”，组委会甄选了来自世界各地超过1500名非裔演员，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非洲元素，在短短半小时内，以独特的文化符号把曾经神秘的非洲大陆呈现在了世人眼前。

　　也许价值连城的黄金钻石是南非走向世界的通行证，风景如画的好望角、坚忍不拔的曼德拉精神、流派各异的雕塑、独具特色的音乐舞蹈等，都是永不磨损型的文化名片。但谁也没有想到，此次世界杯上最令人生厌和最令人难忘的却是“呜呜组啦”。这种构造简单的长喇叭，声音能让非洲草原上的猛兽闻风而逃，南非世界杯组委会测试的数据显示，其制造的噪音最大能达到127分贝。

　　完全可以想象，当8万余人一齐吹响“呜呜组啦”，体育场里的声浪是何等恢弘。鉴于此，要求禁止“呜呜组啦”进场的呼声不绝于耳，各球队向组委会投诉的信息也络绎不绝。据德国《图片报》报道，开赛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已有20万网民在“呜呜组啦”官方网站留言，希望这种乐器绝迹世界杯赛场。面簿(Facebook)上也成立了“把‘呜呜组啦’赶出世界杯”的专页，竟得到了80%以上的参与者支持。用组委会主席乔丹的话说，“来自各方抱怨声之大丝毫不亚于‘呜呜组啦’本身的声音。”

　　作为南非特色文化的一部分，“呜呜组啦”已成为本届世界杯的标志物，尽管组委会努力倡导球迷用其他方式代替，也无法改变南非人的习惯。因为早在种族隔离时期，南非的有色人种就是用这种乐器与种族隔离政权进行斗争，并一直是他们自我激励和表达情感的一种有效方式。不仅如此，组委会越是希望人们改变宣泄方式，“呜呜组啦”越是热销，整个非洲乃至欧美诸国似乎都被这种风潮感染，甚至在台湾、香港市场上也成了热卖品。

足球狂热的怪异现象

　　从“呜呜组啦”现象看，足球狂热是个非常怪异的现象，越是体育均衡度低的国家，对足球的“专情度”越高，越是综合实力不够发达的国家，越是对足球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根据英国《卫报》绘制的一张足球实力地图可以看出，足球实力与国土面积、人口数量往往不成正比，阿根廷、多巴哥、科特迪瓦、加纳、哥斯达黎加、多哥等国的实力一直处于膨胀期，而美国、俄罗斯、中国、印度等则被挤压到“小国”程度。

　　其中承载着多少值得玩味的内涵无须赘述，但通过足球的发展史或可窥一斑。在古罗马时代，足球被称为“有控制的准军事游戏”，传入英国后曾被国王定义为“最残酷的运动”，随着殖民地的扩张，足球便成了殖民者削弱反抗意志的工具得以广泛传播。而被统治的一方也愿意用这种有规则的游戏来表达不屈斗志，比如在种族隔离时期被关押在海岛上的曼德拉、祖马等“斗士”，为表达自由权，就向白人统治者争取“踢球的权力”。

　　显而易见的是，足球在西方殖民者的操控下开始逐渐发达，而在一些他们便于掌控的国家，足球的崛起远比政治、经济的崛起更迅速。2006年德国世界杯期间，多哥球员一脚踢开瑞典大门，许多人竟然不知道这是从地球哪个角落冒出的国家。就是这样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利用足球在世界舞台上出尽了风头。一场球赛换来的是全世界的关注，让政治家们看到了民族主义价值，他们倾力普及足球运动，目的无外乎希望得到世人的瞩目和尊重。

“呜呜组啦”等同于春节鞭炮
南非也不过如此，结束了长期的殖民统治和“黑白二元制”后，迫切希望寻找到自己的立足点，渴望本土文化能得到世界的认同。越是感到自己的孱弱，越是满怀豪情地申办某些国际大型活动，全然不顾及国内贫富分化和民生诉求。虽然此举有“打肿脸充胖子”之嫌，但极度的宣传导致了国民的“大国心态”，而这一心态的膨胀注定要引发全民狂热。在这一状态下，人们携带“呜呜组啦”进入球场，其心情大概与中国春节放鞭炮差不多。
　　当然，用民族文化概念来诠释足球未免肤浅，因为当今的足球运动已不仅是球场上的技能博弈，还始终贯穿着一种精神文明主线。由此说开去，所谓“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尚需要一个重要前提，那就是其展示方式能不能让多数人甘心情愿接受。进一步说，如果把“呜呜组啦”视作南非民族文化的组成部分，那么禁止进场便缺乏包容性；如果剥离其文化成分严禁携带入场，那么世界杯又缺少了应有的特质。特有的文化属性优劣并存，可以刻薄到从噪音、原始、落后等角度进行评判，也可以宏观到民族文化和国民素质高度解读。

　　曼德拉笃信“体育有改变世界的力量”，无论准确与否，起码有促进文化交流作用--没有南非世界杯，“呜呜组啦”就不可能响彻全世界，而别人能不能接受则必须是自由选择。事实上，处于“转型期”的南非社会有太多的深层次问题需要解决，世人不会因其具有灿烂的远古文明而仰视，也不会因其拥有丰富的黄金钻石资源而偏爱。毕竟人类文明的发展更需要的是文化创新，若单一强调民族性和个体特色，就难免像南非的拟斑马一样在孤傲中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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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呜呜组啦可以看出足球狂热是个非常怪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