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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是我的朋友,东北人,身强力壮,自信心十足,英语只会说“OK”“Bye-bye”,却敢单枪匹马闯荡美国。
老牛在美国逛街逛饿了,四下一看,没有一家中国餐馆,就直接来到西餐厅。他刚坐下,服务小姐送来一杯免费冰水,问他点什么菜。老牛不会说英语,但有办法应付。他通常从菜谱上寻找跟在“$”号后面的阿拉伯数字,挑一个合适的价格,用指尖儿一点,然后对服务员说声“OK”就行了。这次,老牛不想使用这个办法了。前面那样点菜虽然价格上有保障,但食物不一定合自己口味。有一次只看价格点了一份意大利面条,黏糊糊的,大失所望。他想吃鱼,却不知如何表达,想了想,就对服务员指了指水杯,又用叉子挑起水杯里的一块冰,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去,让冰飘荡在水中。
服务小姐看完后,转身就走,不一会儿给老牛送来一个大杯子,里面全是冰。
老牛说:“是鱼不是冰。”可惜说的是中文,服务小姐听不懂。老牛索性站起来,做划水状,两只长长的胳膊一分一合,典型的蛙泳姿势。小姐看了还是发愣。
老牛心想,鱼类不行就改吃禽类吧。他就势把胳膊一弯,两肘抵肋,两只大巴掌上下扇起来,扇几下还不尽兴,清一清喉咙,高声尖叫:“哏儿、哏儿、哏儿!”
结果非常理想,老牛不但如愿以偿地吃上了鸡,还博得了服务小姐的赞扬。小姐先竖起大拇指,又亲昵地拍拍老牛的手背儿,拍完了再竖大拇指。
几天后,老牛提起这事儿还美滋滋的。我说,幸亏美国人饭店里卖的带翅膀的只有鸡,若像咱国内似的,也卖烧乳鸽之类的,贵得要命,你不挨宰啊?老牛却得意洋洋地说:“鸽子‘咕噜咕噜’的,会‘哏儿哏儿’叫么?”
凭着肢体语言和象声词汇,老牛在美国的初级阶段虽不能说如鱼得水,倒也马马虎虎过得去,吃喝容易解决,到超市买东西也不成问题。在超市相中了什么,拎起来往推车上一放,推到收银台结账付款,一句话不用说,顶多临走时道声“拜拜”。
相比之下,在大街上打听洗手间比较麻烦,谁能比划清楚这个意思呢?老牛能!
有一次,他怎么找也找不到洗手间,不得不东跌西撞,到处乱窜,一见到黑头发的先生,就急忙用中文发问,可惜对方不是日本人就是韩国人,再不就是越南人,折腾半天也没能遇到一个中国人。人有三急,老牛实在受不了了,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逮住一位男士,用食指在空中划了条弧线,弧线一端起自他的腹部,另一端连同食指直插地面,老牛的腰也随之弯了90度。
那人以为老牛在行古典式鞠躬礼,赶紧摆手,还咕噜着说了一串话,听起来像是“使不得、使不得”的意思,说完就要溜走。老牛哪里肯放,拦住那人,第二次弯腰向地面划弧线,边划边用嘴吹尖利的口哨——中国人给小孩把尿时经常这么吹。也不知这位美国人是如何弄明白老牛表达的意思的,一下子恍然大悟,飞速将老牛送到了地方。
从此以后,老牛开始学英语。他对我说,咱这么大个人,哪能总向人家哈腰呢?不就是“ABCD”26个字母组合来组合去么?咱就先学与吃喝拉撒有关的。
我说生活用语好学,花点儿工夫就能说。老牛却感慨地说,当初在国内学点儿英语多好啊!
我安慰他现在开始学也不迟,他拉着我说马上就想学。他想学的第一句话是“I can?蒺t speak Eng1ish (我不会说英语)”。
我问他怎么单练这一句,他说这一句现阶段使用频率最高。
我就开始教,他反复跟我念,念顺口了才告辞。
过了几天,老牛来找我,劈头就说:“你教的那句不好使。”
我以为他说发音不准,赶紧说:“没错啊,挺正宗的。”
老牛说:“就是太正宗了才不好使。走大街上遇见人了,人家问我事,我说‘I can?蒺t speak English’。人家想,你说你不会英语,不像啊,这句话说得很专业嘛。反倒显得咱不实在。”
我说那怎么办呢,老牛说他把句子篡改一下,变成中国式英语:英鸽力士,挠!(English,NO!)老牛刚一“挠”完,我就乐了。
笑归笑,说归说,老牛创造的这个句子还真管用。我试了几次,效果奇佳。美国有些推销员,坚韧顽强、百折不挠。每当遇到了,我给他一句:“英鸽力士,挠!”他就没辙了,悻悻离去。
老牛学习英语很刻苦,加上灵活运用,进步很快。虽然有些话说得不地道,但能让人明白他的意思。
一次,老牛骑车给唐人街餐馆送外卖,遇到一个抢劫的美国人。对方是条壮汉,满脸络腮胡子,手上攥着一把刀,杀气腾腾地站在老牛面前,拦住去路。
老牛的第一反应是装糊涂,比比划划地说:“英鸽力士,挠!”
劫匪并不退让,逼上前来,指指老牛的衣袋,做了个要钱的手势。
老牛发火了,把自行车“哐当”一摔,把衣服拉链“唰啦”一下拉开,拍拍胸大肌,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If you want money,I have no!If you want 1ife,I have one.(不规范的英语表达: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对方从未听过这种奇特的英语,不禁吃了一惊。再一端详,老牛身板儿强壮,拳头紧握,气势汹汹,不由得矮了三寸,瘪了一圈儿。这时,老牛运足丹田之气,用叱咤风云的中国话怒喝一声:“滚!”
劫匪吓得马上掉转身子,抱头鼠窜。
老牛得意极了,冲几位目击者又说了几句妙语:“对这种混蛋呀,就得Give a coler see see!”(不规范英语表述:给点颜色看看。)听得那些老美一头雾水。
如今,老牛在美国的一家电脑公司做事,除了逗乐子,再也不说这种奇特的英语了,他的口语表达能力已经超过了我。 (责编 王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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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化作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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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7 17:04: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