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中学，今非昔比

梅芷

  
  据说现在的民办学校教育质量都相当不错，只是收费太贵，不管小学还是中学，动辄几万，幼儿园更不用说。怪不得前几年总有人喜欢把民办学校称作贵族学校，普通百姓的儿女哪上得起。即使是收入稳固的双薪阶层，夫妻俩的工资合在一起恐怕还不够替孩子缴学费。

  我有不少朋友是老师，却没有一位在民办学校任教，所以对现在的民办学校基本没有概念。然而，无论什么时候，有人一提到民办学校，心里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爱与恨，喜欢与厌恶，纠结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如今民办学校成了香饽饽，普通家庭是可望而不可及。可倒退几十年，在我上学的那个年月里，民办学校却绝对是学生最无奈的选择，或者也可以说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就拿我来说，小学毕业时，曾以为凭自己的成绩，升初中根本没什么问题。那时，诸暨城关就三所中学，诸暨中学、浣东初中与城关民中（民办中学简称民中）。那时没有九年制义务教育这一说，小学升初中照样得考试，不合格者就得失学。据一位浣东初中的老师说，依我的情况，即使进不了诸暨中学，他们学校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结果却并非如此，我落榜了，连进城关民中的资格都没有。

  城关民中的校址就在如今暨阳街道办事处的那个方位。小时候路过那里，望着那几间单薄的校舍，心里感叹不已。虽然当时那两所公办中学的规模不可与今天同日而语，但与城关民中相比，天壤有别。

  诸暨的所有中学都不要我，只能托人开后门去了绍兴。听校名挺响亮的，树人中学，可惜也是民办的。初进校园，感觉不错，与诸暨的城关民中比起来，树人中学要大许多。

  早在小学阶段就听说过，进民中的学生成绩都非常差。然而，真正“身临其中”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不知道城头民中如何，反正树人中学大部分学生的成绩都很好，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优秀的。他们之所以进了民中，无非是因为家庭出身。当然也有少数成绩差的。所以，学生的学习状况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明显的两极分化，要么成绩好出身差，要么出身好成绩差。记得校长曾经很雄壮地宣称，树人中学的教学质量仅次于绍兴一中。

  民中老师的出身也大多不好。也许是为表明自己的清白，不少老师在对待学生的态度上存在着强烈的歧视性。就拿我们班来说，据说仅三名同学出身“工农子弟”，于是他们便成了老师们的宠物宝贝，正副班长和学习委员就是由他们担任。更有甚者，有的老师上课从不向别的同学提问，由那三位轮流坐庄，即使他们站在座位边呆若木鸡也不顾不管。

  喜欢闹事的几位同学免不了说怪话，同样是18块6角，为什么不一样的待遇？

  公立中学那时的书费学费加在一起也就五六块钱，而民中则要高出几倍，我们缴的就是每学期18块6角。不过，民中老师工资待遇却要比公立的低得多，而且没有保障，随时都会有下岗的可能——所以，大多数学生都很能体谅老师，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如今上民办学校是很荣光的事，以前却相反，无论学生老师，总觉自己低人一等。

  自卑之人往往更有自尊，没办法争到实实在在的什么，只好来点精神胜利法。有年寒假碰上一位上了城关民中的小学同学，他跟我说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说什么鸡娘飞进了马桶，木板一下子马桶盖上……开头我怎么都不懂，经解释才明白：鸡娘是暨阳的谐音，诸暨中学以前曾被称作暨阳中学；马桶是以谐音调侃浣东初中；而门板则是民办二字的谐音。

  以口孽求心理满足，可叹可悲。

梅芷

今天的树人中学不再是民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