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宅男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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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与鼠为邻

前年冬天，一只老鼠光临寒舍——也有可能是几只，因为它们不止光顾一次。严格说来，自从我搬进新居以来，那是老鼠头一次来我家“做客”。记得房子尚在装璜时，有一只小老鼠曾经误入我家，在我们的驱赶下，它慌不择路躲进了还未完成的家俱的底下，如果它没有趁我们不注意时逃脱，它一定是饿死在家俱和水泥地的夹缝中了，因为在那之后我没有在家里发现任何“鼠”丝“鼠”迹，除了上面提到的老鼠。

在发现老鼠之前我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有两次我家垃圾桶里尚未处理的塑料袋被它拉了出来，还有卫生间下水道口上的盖儿也曾莫名其妙地被挪到了一边，我还以为是谁拖地时不小心把它移开了呢。是啊，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怀疑这些都是老鼠所为？就像一个隐藏极深的间谍，尽管身边的战士常常“人间蒸发”，但直到确凿的证据出现，人们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犹大”。那老鼠也“隐藏”很深，它不是躲在我家，而是隐匿在我家的下水道里，或许它的老巢也不在那里，那可能只是它来我家的通道，或者说那是它能找到的入侵我家的唯一途径。一天下班，我刚打开门，就见那只老鼠迅速向卫生间逃去，也许是突然受到惊吓，它把垃圾桶撞得“砰”的一声响。我一下全明白了。

与老鼠为邻，想起来都让人厌恶，更何况我曾经备受它们的折磨和煎熬。就像一个农夫，他连续十年的收成都毁在老鼠手上，他痛恨它却又莫奈它何，当人们再提起它或者当他再次与老鼠相遇，恐惧怎么会不袭上他的心头？我赶紧检查地上的蔬菜和山芋有没有惨遭它的“毒口”，大概是它们不太可口，它可能还没有动过。饥不择食，下次它可不一定会放过这些摆在嘴边的食物。再说，它要是更进一步侵入厨房那可就糟了。事不宜迟，我马上把塑料桶放在下水道口上，怕老鼠会把桶顶开，我又往桶里装了些水。听父亲说，他有时夜里能听见老鼠把桶弄得“咚咚”响。过了一段时间，我试着把桶挪开，一连几天没发现老鼠的动静，我才不再把桶放在下水道口上，尽管如此，我还是像医生探望病人一样“每日观察”。幸运的是，老鼠再也没来过，直到现在。此路不通，但天无绝“鼠”之路，它可能找到了一个比我好客的“主人”，也许它像一只流浪猫一样只在野外而不是去人家觅食，尽管它仍然得提心吊胆。最坏的可能就是它很不走运被同样饥饿的猫逮个正着。还是别费心思做无聊的猜测吧，管它是生是死，只要它不再来烦我就万事大吉，它是孤家寡人还是提老携少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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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井水也犯河水

老鼠虽然很难博得人们的好感，但如果它真的在你的家里安营扎寨那也算不上一件石破天惊的事，否则怎么会有“家鼠”一说呢？我家院子虽然不大，但几乎一年四季都能见到昆虫之类动物的身影，它们大多不是过客，而是那儿的“常住人口”。相比而言，老鼠反而是住在单元楼里的人比较容易防犯的动物。

当然，那些动物之所以能在院子里“安居”并非真的是因为我们防不胜防，而是我们“纵容”的结果。它们的智商恐怕不及老鼠的一半，身手也未必比老鼠敏捷，老鼠我们尚且能拒之门外，难道会对它们束手无策？我们之所以对它们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因为它们大多能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人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身边难免会有灰尘、空气及动植物，这就是所谓的“生态”。试想，如果地球上只剩下光秃的土地，人还能继续生存吗？个人的小环境也是如此，院子里见不到任何生命只能说明要么是院子要么是院子的主人有问题。我们和院子里的动物邻居的关系虽然达不到犀牛与蜂鸟息息相关的程度，但起码能做到相安无事。即便是老鼠，我们也不总是欲除之而后快，比如当我们在小区的草丛里看见老鼠时我们常常并不紧追不舍，即使我们真的能取它性命，我们难道能把天下的老鼠赶尽杀绝？

不过世间并无绝对，有时井水也会犯河水。比如我以前提到过有一只乌鸦曾试图捕食我家院子里受惊的壁虎，乌鸦白天觅食，壁虎一般夜间出来活动，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偏偏有了关联。壁虎可能很无辜，可乌鸦要不是饿得慌会盯上它吗？再说你不出来招摇乌鸦怎么也找不到你呀！如此说来我倒成了罪魁祸首了，要不是我惊醒了壁虎它怎么会暴露自己呢？不过我没有请壁虎来呀，难道我在自家院子里翻砖块木头的自由都没有？究竟谁是谁非？恐怕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可怕的是，自然界这种井水偏犯河水的例子日益增多，比如猫头鹰竟会白天出来活动，狮子会猎杀大象，这些都发生在极端的情况下，但究竟是谁“创造”了这些“极端的情况”？“极端的情况”多了难道不令人担忧吗？

跟动物一样我们人类也会做些“井水犯河水”之类的事，或者说做些不必要乃至不合理的事。比如当我看见砖缝间突然窜出几只肥大的壁虎时我下意识地用砖头砸死了其中的一只，我该受到良心的谴责吗？你可能会说我恩将仇报，它曾消灭掉多少只蚊子啊。不错，我的生命并没有受到威胁，可你能保证它不会在“极端的情况”下咬我一口？是的，世上没有绝对的合理与不合理，即便有，我想更多的介乎两者之间。当你在小区看见一只兔子或一只黄鼠狼，视而不见或许会得到更多人的首肯，但捕杀它们也不应遭到非议。

当然，生活中的我们并不总是优柔寡断，当我在院子里遭到蚊子的袭击时，我会毫不犹豫地用巴掌伺候它，如果它胆敢入室来吸我的血，那我也会毫不客气地对它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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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授人以渔

虽然对下水道堵塞早有耳闻，但没有切肤之痛你可能不会觉得它有多严重。入住新居前听装璜人员说，现在的房地产商知道老房子的下水道的弊端所在，所以新建房子的下水道的设计日趋合理，即一楼住户单独享用一个下水道，二楼以上的用户共用一个下水道，这样虽然二楼住户受害的概率大一点，但其它楼层的住户基本不必为下水道堵塞而发愁。我对此将信将疑。入住两年多，我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即下水道还是堵塞了，我发现原来事情并非如他们说的那般简单，我怀疑我们这一单元的住户可能还是共用一条下水道，要不然另一单元的一楼住户为什么会在自家的厨房自行装了一条排水管通往室外呢（可能封住了厨房里的下水道）？后来我们才知道，我家厨房的下水道那么容易被堵跟我们自己不够小心也有关，比如我们以前很少用洗濯剂，还有我们以为下水道像鲸鱼的嘴有超强的排灌力，洗濯时那些菜茎、鱼鳞、鱼刺甚至小的骨头都往下水道里塞，这也是我家厨房的下水道已经堵了三次而卫生间的下水道还没有堵过的原因。我家的邻居可能不像我们这样大意，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家厨房的下水道才堵过一次。



当我意识到厨房里的下水道被堵之后，我想自行解决，于是我从地摊买来疏通的工具，我很快就后悔买它，因为我发现它几乎没什么用。也就是在此时我发现楼上的住户其实跟我们共用一个下水道，因为当我家没有向下水道排一滴水时，下水道里的水也会往我家厨房溢。没办法，我只有求助于从事疏通的专业人士。应该说干这一行的人并不少，可是他们大多是散兵游勇，为了抢占潜在的客户，他们常常互相拆台，留在墙上的号码尾数常被人为涂掉了，以致于我在小区找不到一个完整的电话号码。那几天我饱受下水道堵塞之苦，偏偏天公不作美老是下雨，所以我家厨房一天到晚总是湿漉漉的，后来我只好把下水道口堵住，用桶接脏水，然后把它倒在卫生间或院子里。后来我终于在学校附近的居民楼看到了一些联系从事疏通工作的完整的电话号码，我随便抄了两个。回到家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疏通师傅很快就来了。我发现他用的工具跟我买的差不多，只是粗一些，而且用电机带动它在下水道里绞，还一边往下水道里灌洗衣粉水。大概过了一年多，下水道又堵住了。我只好又向他们求助。不知怎么的我拨通了另一位师傅的号码，我当然是直到他来我家才知道他不是原来那一位。他用的方法大同小异，不过大概是因为我们跟他讨价还价的缘故（上次那位收了我们三十元，这次他要五十，我们觉得他要价太高，只愿付三十五元），我明显看出他在敷衍我们，所以当不到一年下水道再次被堵时我并不觉得意外。可笑的是他临走时还把他的电话号码留在卫生间的木门上呢（他进门时我们告诉他我们打错了电话号码才把他找来了，为了防止我们再次“打错”号码他才那样做）。有比较才有鉴别，这次我又打电话给第一位师傅，我们很顺利地联系上了他。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个同伴，我隐约觉得那人是他的上司，也许他加入了疏通公司之类的组织吧。大概正因为此吧，这次他们要的劳务费是五十元，今非昔比，他们说物价上涨劳务费自然水涨船高。虽然我们很不情愿，但既然把人家找来了，难道要人家无功而返不成？一分钱一分货，花五十元钱跟花三十块钱的效果肯定不同，他们如是向我们担保。这次他们用的方法与以前又略有不同，他们叫我们准备些温水放进水盆里，再倒些洗衣粉，一边用工具在下水道里绞一边用水冲洗。大概是见我妻子还在唠叨要价太高，临结束时他们叮嘱我们要经常用那样的水冲刷水盆和下水道，还叫我们把水盆下面的相关部件拆下来清洗清洗。大约两个月之后我真的隔一段时间就照他们说的那样去做，同时我们坚持用洗濯剂洗餐具，另外我们随时注意把菜茎、鱼鳞、鱼刺之类容易堵住下水道的东西清除掉，这样三管齐下，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下水道果然没有堵塞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不禁暗笑那两位师傅得意忘形说漏了嘴——且慢，他们真的很傻吗？不错，这样一来，他们不得不等待更长的时间才能再次从我这里赚取五十元钱，问题是，他们如果也像前一位那样急功近利，他们还能赚到我的钱吗？他们不可能做一次就洗手不干，就像再小心的人都难免会面临生老病死一样，谁也无法保证我家的下水道永远不堵塞，取得了我们的信任还怕我们下次不请他做？一个、十个、一百个……每一个与他们打交道的客户都对他们信任有加，他们还怕没活干？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老话：诚信为生意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