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声音

梁中汉

    想聆听季节的声音，最好是走进秋天。想聆听秋天的声音，最好是走出都市。吹过山野大地，吹过河流滩坝，吹过田间阡陌，婉转悠扬，连绵起伏，那就是秋天的歌唱。
     声音在四季都有，可仔细听过后，喜欢的还是秋天。春日，乍暖还寒，万物萌动，声音尖细，虽怀着希望，但太柔软，好像没长高的稻穗，少了点火候。夏日风风火火，脚步咚咚，充满激情，声如响雷，但少了点含蓄和余味。冬日清冷，多是寒风呼号，衰气连天，缺了点温情，寂静的世界少了点生命的喝彩。
    秋日是健壮的村姑，做事干脆利索，声音如林间泉水，活泼有韵味。就算是崎岖的山间小路，也会耐不住寂寞，让牛羊让斑鸠让草蜢放开喉咙，尽情欢歌。就算是黑咕隆咚的夜晚，也有蟋蟀的吱吱细语，也有纺织娘的唧唧低唱。
     斑鸠是秋日的爱情歌者。家乡的斑鸠总是成双成对的欢叫。先是山林一片静寂，微风传递情意，须臾，一声响起，似清脆的哨子划破空气的裂缝。另一只随声附和，一来一往，犹如山民在三月三的黄昏的两岸对山歌，更多的哨子吹起来，更多的山歌对起来。高亢，嘹亮，奔放，时而飞旋，时而俯冲，时而澎湃汹涌，时而缠绵悱恻，一声声都是情。
     草蜢是秋日的自由歌者，在田园里，抑或在墙头、草丛中，有时在厨房的门口，在你乘凉的槐树底下，清清亮亮的叫着。草蜢的叫声极有节奏，两声长一声短，犹如诗词里的平平仄。似乎不知疲惫，但当你听得腻了，走近跟前，它就识趣的停下。夏日里听厌了鸣蝉的聒噪，你会觉得草蜢的叫声是动听的乐音。它不渴望听众，只是因为这个秋日的快乐而一定要歌唱。
    树叶也在风中歌唱。我曾仔细的看一片叶子从桉树上落下，叶子像一只音符脱离了琴键，垂直的跳下，嘙的一声停在了杈枝上，这样一跳一停，跳跳停停。一会风声沙沙，叶子如一只挂在树上的小船，荡在秋风中，穿行在树枝间，最后飘落秋水里，浮在水面上，随潺潺的流水飘向远方去。
  如果是深秋，自己一人在林中散步，地上铺一层金黄的落叶，一路踏在落叶上，发出簌簌的声音。听着脚下细碎的声音，看着林中的落尽叶子后的树木，遥望着田园收割后的稻垛，你会感受到了生命欢歌后的纯净和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