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老婆当妓女

zimotianyu

  昨天，我大学里的舍友打来了电话，说自己完了。这个朋友叫老娘，我那篇《睡在我下铺的兄弟》就是写他的。三个月前他摔伤了，三个月后又雪上加霜了。

  我说，这里是心灵解放站，有什么事尽管说，热线电话24小时为你服务。我想带给他一丝幽默。可说出来之后才发觉是如此蹩脚，像东施效颦一样，我能感觉得到我的笑已经僵死在空气中了。

  大学毕业一年来，生活像狗日的杂种一般，得不到我们社会的认可，活得好比夜里的耗子，猥猥琐琐，就为了一日三餐。我在电话里安慰他，我说我们的口号是：不求吃得好，但求吃得饱，继续我们的后大学时代。

  他说，不可能了。问我知道《十年》这首歌吗。我说地球人都知道。我知道这家伙又犯劲了。大学时宿舍的一个吉他哥们最先发现了《十年》，他那夜就跟着哼了大半夜，弄得我骂了一句：你不手淫又意淫了吗，以歌思人啊，这是八十年代风靡的做法，现在流行速战速决，你啥时整个一夜情出来我们就服你！

  他停止了歌声。我知道他停止不了对远方的思念。其实这句话都是毕业宴上酒醉后他一股脑诉给我的。那时我听得唏唏嘘嘘，一个劲地像领导对下属一样拍他的肩膀，说：想开点。人在失意时最容易听到最想听到也最不想听到这句话。我那时真应该多说点贴己话，我真他奶奶的浪费了那一瓶瓶酒，在哥们多愁善感思念伊人时我也应该和他一样，说说自己唯一的恋爱。可我就听他一个人说，人太自私了，太喜欢别人的隐私了。我今天也是拿别人的伤口舔噬自己的血。

  他说，他的初恋在小学，那时他就第一次摸了人家的大腿。我惊讶了，说，你够早熟的了，那她现在呢？他说：结婚了，已经有小孩了，其实我心里一直有她。我说：不可能吧，小学啊，能当真吗？他电话里很严肃：越小越纯洁，你知道吗？我讨厌现在，谈个恋爱还要讲究技巧，结婚更像交易。我问他，难道就因为你把别人摸了？人家可能早忘了。是忘了，他说，结婚我去了，她还问我是谁。我开导他：那你何必呢？他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十多年来一直坚守着自己的诺言，长大娶了她。

  我想起了这家伙大学四年是怎么样浪费了学校的曲径通幽假山石凳，我还以为他的伊人在另外一所学校，原来只是个小学毕业的村姑。当我把这话说出来时，他要跟我急，说，村姑怎么啦。我说：那叫绿色女人，得了吧。他告诉我他曾经给她送过书，告诉她要上进，这是在初中。他还说，她曾经出去打工了，回来就立马结婚了，让我猜是不是出事了。我说那还用说。他黯然下去，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说，你早就应该告诉她了，也许她会改变。他说不会的，她看不懂自己的诗，她想的是外面。我说，那就不爱了。他脸上青筋暴胀说：怎么能那么说，爱是那么随便吗？她毁了的我理想。我骂他：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的理想。你这叫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去年刚工作他就高兴地告诉我终于找到了第二个女朋友。我说肯定像她。他兴奋地连连说是。没多久又说人家想要戒指想要耳环，我说现在的女人都这样。他末了说：我这辈子不结婚了。

  如今他告诉我，那个要戒指的女孩躺在了医院。他折磨的，半年让别人怀孕了两次。一天半夜他打电话过来，说把她整得往客厅跑了三次。我说你就不怕其他同事知道吗？他一定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说：他们羡慕我的能力。我问他：戒指你给买了。他说：买了。

  我知道了。我说你不能把老婆当妓女啊。他还在说自己不结婚，没老婆。挂电话时只说了一句话：其实在她身上，我很多次流了泪。还记得《十年》最后一句吗——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也为别人而流。

  我想告诉他，你是个人渣，可没说出口。

首发在http://bbs.hypost.cn/read.php?tid-17725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