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

duanbh

在每天上下班的公交车路过的地方，有一个花圈店，在汽车的一 掠而过之中，可以看见有一 家人在那里面生活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还有一个总是哭叫不止的孩子。想必他们是一家人吧。他们本来就不大的屋子被巨大而鲜艳的花圈和高挑起来的金黄的寿衣充满着，这样他们在屋子里就显得很渺小。也许是屋子里的东西过于眩目的原因，男人女人的脸上显得一 种病态般的菜黄，不知道是不是在那种多少有些恐怖的环境里的原因，每次看见他们的时候，孩子都在啼哭。  有时候看见他们在花圈下吃着饭，男人女人轮番抱着孩子，我竟然有一 种梦境般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我对他们竟然非常熟悉了。有一次，他们和着几个陌生人在花圈底下打起了麻将，女人的运气好象很好，我看见她一直在笑着，她的刚做好的金牙映衬着花圈的反光更亮了。
    出差到外地半个月以后，又去上班的路上，突然发现那个花圈店不见了，这一 下我吃惊不小。原来的房子只剩下一 些零乱的沙石土丘，尤其在夜晚就像一些被遗弃的荒冢一样。我很熟悉的那一家人到哪里去了呢。很好的心情突然就觉得一些茫然。有种世事如梦之感。他们此时到像我的亲戚一样使我很挂念了。于是我每次见到花圈店都要仔细看一下，看是不是他们，可是一直也没有再见多过那一家人。
    二年以后，家搬到南城，对他们的记忆有一些淡忘的时候，无意间走过一条街巷，又看见那个金黄的高挑着的寿衣做幌子的花圈店了，我的心不禁就跳的有些急迫。又见到了他们，在意识里我跑过去拥抱他们了，他们的脸色更灰暗了，孩子长高了一些，流着鼻涕。一定是我热情的目光使女人惊奇，她的眼睛一亮，以为我是要买花圈的主顾，我赶紧收敛我的目光，我看见女人的胳臂上带着黑纱，想必她的什么亲人不久前死了，想必他的花圈和寿衣给自己的事派上了用场，女人的镀金牙齿现在退了颜色，变成黑色的了。
    有时间的话，我还是经常去看一看那一家人。他们很安静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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