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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 10: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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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安东尼奥尼拉下了现代主义最后帷幕
早在我们开始关注注意力不足或紊乱的病症的数十年之前,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就已认清了这一社会性疾病。在他的那些20世纪60年代的伟大作品如:《奇遇》《夜》、《蚀》和《红色沙漠》,尤其是在《奇遇》——他的代表作中,这早已被诊断为具有传染性的社会疾病,而不是单纯的化学元素的不平衡。
这是一种上、中产阶级特有的疾病,在一个对物质回报漫不经心、厌倦、不满的心理环境中滋生并传播,缓慢,没有显著特点,却使观众在不经意间感受到附着其上的魔力,并被感染。就如同我在他的电影中观看到的那些有魅力的贵族在他们空虚的生活中闷闷不乐,而我的心里却有一部分希望可以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或许有点以自我为中心、内心凄惨,但表面依然性感光鲜。
评论家Pauline Kael用一句有名的谚语形容这种矛盾:“外表穿着华服,包裹着的却是欧洲派那病态的灵魂。”这激起了像我这样的安东尼奥尼的死忠支持者的愤怒。四十多年以后,这种矛盾在通俗文化中依然悬而未决。这就是电影和电视的魅力,不管多么俗丽或精神匮乏却依然吸引我们的眼球,刺激我们的幻想。
安东尼奥尼先生是第一个给电影中那些疏离、反常、焦虑、颓废下如此诊断的人。如果说他的电影也有无聊的一面(让娜-莫罗Jeanne Moreau和马塞洛-马斯楚安尼Marcello Mastroianni在《夜》中的形象,二人在沙坑之中纠缠),这些也都是有预言的。他们那忧郁的诗意把那种自怜自哀的情绪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贴近观者的悲哀。
安东尼奥尼先生于周一过世,与同日伯格曼的死,给我们画下了一个休止符。他们的相继身故拉下了电影制作的现代主义时期的最后帷幕。在上世纪60年代的欧洲电影大师之中,现在仅存戈达尔(Jean-Luc Godard)一人了。
虽然性格迥异,伯格曼先生和安东尼奥尼先生却都是坚定的道德家。如果说伯格曼先生——作为一个斯堪的纳维亚人——是严苛、一丝不苟的,那么安东尼奥尼先生 ——作为一个意大利人——就是唯美的。他是典型的唯美主义者,会把他钟爱的情节按照他想展现的方式呈现在荧幕之上。
如果说二位大师都对在这个流俗的时代西方文明的迅速衰落和沉沦抱有凄凉的理解,那么安东尼奥尼先生的见解就是文雅的,世界性的。 在《蚀》中最后那个阴冷街道角落的蒙太奇镜头就完全体现了这一点。在这部影片中,世界已被股市的狂热所吞噬。贪婪击败了爱。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有些耳熟?
在安东尼奥尼先生的影片中,一个闪光但脆弱的新世界替代了那个陈旧但更坚实的世界。一流的石头建筑可以屹立数个世纪,却被拿来和那些新的、毫无特点的摩天大楼比较。身穿黑袍的修女和贪财的小明星、浅薄的社会名流并肩而立。富裕的新一代轻易间就变得堕落。桑德罗,《奇遇》中那背信弃义的男主角,最初也是个认真的建筑师,但他痛苦地发现他已把自己的才能出卖殆尽。
《奇遇》和费德里科•费里尼的更华丽的电影《甜蜜的生活》 “La Dolce Vita,” ,二者虽然常常被拿来做比较,却共同把欧洲艺术电影推向流行。这两部电影在追求流行的美国人中间共同开辟了一种风尚,那就是再也不说“Goodbye”,而是以一种怪异的假意大利口音说“Ciao”。
随着60年代的缓慢度过,安东尼奥尼先生日益趋从于流行的感染。他的最成功的影片——《放大》,就是以多姿多彩的伦敦为背景,穿梭于摄影师和模特之间,聪明,但浅薄。主角会去追查照片背后隐藏的真相,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安东尼奥尼先生的流行风于1970年伴随着影片《扎布里斯基角》的评论和票房双失败而突然终结。这是他在美国拍摄的第一部影片,但片子却被涉身政治的影迷们普遍误解了。当片子结束却没有革命发生时,所有排队买票观看片子的观众都很沮丧地离开影院。虽然有点事后诸葛亮,但影片高潮部分一所房屋重复引爆的幻想 (Pink Floyd式的张力)预言了即将来临的所谓革命的失败。一切只是幻想,这是任何人都不想听到的结论。
但安东尼奥尼先生的追赶流行不应该影响我们对他的成就的认可。他是位空想家,在情色思潮之下以一种新的、热情的诗歌式电影语言描述了爱神的失利,向现代世界宣泄了不满的情绪。这是电影首次描写注意力不足或紊乱以及被无常的、心神不安的情绪左右的世界,而这已经成为了现在世界的通病。
《奇遇》最巧妙的情节莫过于安娜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岛上的离奇失踪,特别是在有很多人和她一起乘游艇到岛上来的时候。早在大家放弃寻找安娜离开孤岛之前,桑德罗就对她最好的朋友克劳迪娅展开了追求的攻势。她起初抵制着他的求爱,但在回到大陆之后却屈从于他的追求。
在警方寻找安娜的时候,当时在船上的所有人都心烦意乱。即便是克劳迪娅,安东尼奥尼的个性的另一面的具体代表,她寻找挚友的迫切心情也在新恋情的热度之中慢慢消退。出卖和被出卖这一循环在影片结尾处到达了顶点:克劳迪娅和桑德罗身处旅馆之中,等她醒来时发现他早已不在身边。
悄悄下楼,克劳迪娅发现桑德罗和一个妓女躺在躺椅上。他们两个早些时候曾经见过这女人,那时他们正经过一个村庄,而这妓女当时惹得一个流浪摄影师暴怒。这个人物也许是片子最,呃,“出名”的。现如今,这个形象比比皆是。(来源:《纽约时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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