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想起了1968年11月余光中的《论夭亡》一文,节选如下:
不过,夭亡也不是全无好处的。老与死,是人生的两大恐惧,但是夭者至少免于其一。虽说智慧随老年俱来,但体貌衰于下的那种痛苦和死亡日近的那种自觉,恐怕不是智慧所能补偿的吧。夭者在“阳寿”上虽然吃了—点亏,至少他免了老这—劫。不仅如此,在后人的记忆或想象之中,他永远是年轻的。寿登耄耋的人,当然也曾经年轻过,只是在后人的忆念之中,总是以老迈的姿态出现。至少在我的印象里,佛洛斯特总是一位老头子。可是想起雪莱的时候,我似乎总是看到一位英姿勃发的青年,因为他从来没有老过,即使我努力要想象一个龙钟的雪莱,也无从想象起。事实上,以“冥寿’而言,雪莱至少比佛洛斯特老八十岁,也就是说,做后者的曾祖父都有余。可是在我们心中,雪莱是青年,佛洛斯特是老头。
那是因为死亡,奇异而神秘的雕刻家,只是永恒的—个助手。在他神奇的一触下,乍轻的永远是年轻,年老的永远是年老。尽管最后凡人必死,但王勃死后一直年轻,—直年轻了一千多年。而且以后,无论历史延伸到多久,他再也不会变老了。白居易就不同,因为他已经老了一千多年,而旦将永远老下去,在后人的心中。就王勃而言,以生前的数十年换取身后千年,万年,亿万年的年轻形象,实在不能算是不幸。所以死亡不但决定死,也决定生的形象;而夭亡,究竟是幸,是不幸,或是不幸中之大幸,恐怕不是常人所能决定的吧?
陈晓旭的死也许是不幸中的大幸,电视剧中的形象也许真的永远年轻下去,亿万斯年不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