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小股民时代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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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06年初开始并于今年春夏之交达到高潮的此次股市上涨，不管各方持何种观点看法，都无法忽视一个事实：这是一场全民动员的炒股运动，它带来的影响，可能我们需要几年之后才能完整的领会。

　　根据中国证券登记结算公司的统计，截至5月9日，沪深两市账户总数达到9491.94万户，合全国总人口的7％，城市人口的26％。仅4月份，沪深两市新增A股账户就达478.7万户，超过了前两年的新增开户总数。汹涌澎湃的全民炒股运动，不仅带来了A股市场不断跌掉眼镜的持续攀升，也给我们的证券市场监管者带来了很多全新课题——毕竟，当股市的风吹草动牵涉到千万股民的神经时，就不再只是一个资本市场的盈亏问题，还背负了更多政府眼中至关重要的社会稳定和安定团结的色彩。

　　因此，中国证监会在5月11日不同寻常地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投资者教育、强化市场监管有关工作的通知》，一方面给脆弱的中小投资者尤其是新进股民降温，另一方面重申“强化市场监管”，要求各管理部门紧密配合，进一步加强一线监管，强化对内幕交易和操纵股价等违法行为的打击力度，尤其要严查上市公司高管人员、证券从业人员利用内幕信息牟取不正当利益的行为。应该说，证监会一疏一堵的防患于未然，确实是相当恰当的应对之策。

　　但一个策略是否起到作用，做企业的人都知道，想法很重要，更关键的还是执行力。遗憾的是，我们紧接着看到的两条消息，让我们对“加强监管”的相关布置能否“阻吓违法”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其一，持续两年多的南方证券操纵股价案有了最后结果，深圳罗湖区检察院对原南方证券总裁阚治东和刘波以“事实、证据有变化”为由撤销起诉；其二，证监会公布杭萧钢构“消息披露违法违规”的处罚结果，对公司给予警告，处40万元罚款；对公司董事长单银木和总裁周金法给予警告，处20万元罚款，另三位高管也分别受到警告，处以10万元罚款。

　　这是两个让人失望的结果。当年名声赫赫的南方证券巨亏210亿元，操纵股价、挪用保证金等一系列触目惊心的违法行为被相继披露，被认为是侵害投资者利益、危害股市“三公”的典型，但结果除个别具体操作者被轻判一年多徒刑外，大多数涉案人员均逃脱刑事处罚。而阚治东的律师的辩护理由居然是，中国证监会于2006年11月对两位“过错程度更高”的原南方证券公司高管只处以“证券市场永久性禁入”，对阚治东更仅处以“取消证券公司高管资格”，因此既然公诉机关决定不起诉那两位高管，就更不应该起诉阚治东。杭萧钢构的案子同样如此，它不仅是没有“勤勉”地按照规定披露信息，更存在明显的内幕交易和股价操纵，否则不会在信息披露前即开始连拉十多个涨停板的狂飙之旅。从2月9日至4月2日中国证监会下发《立案调查通知书》之间，杭萧钢构股价由4.14元增至11.83元，相较于此，区区几十万的罚单根本就是“毛毛雨”。讽刺的是，就在证监会公布处罚的当日，杭萧钢构再次涨停，以董事长单银木持有的8000万股股票计，其账面价值又增加了1亿多元。

　　这样的“监管”之所以刺眼，是因为恰好美国也发生了类似的内幕交易。在默多克提出收购道琼斯前三周里，一对香港夫妇以1500万美元购入41.5万股道琼斯股票，5月1日道琼斯公布消息后3天里，股价飙升57％，王氏夫妇尽数抛出刚买的股票，获利818万美元。仅四天后，他们就因涉嫌利用内幕消息炒作道琼斯股票而被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起诉。另一位摩根士丹利的华裔副总裁王雪佳，也涉嫌将内部信息故意透露给丈夫，非法获利60万美元，更于5月10日被拘捕，面临刑事审判。

　　因为能带来巨大利益，所以内幕交易、操纵股价等行为在任何市场都会出现，手法也大同小异。中国的监管部门虽然公开向上述行为宣战，但从目前看形式远大于实质。事实上，现行《证券法》中对相关行为的处罚有明确规定，比如证券交易内幕信息知情人或非法获取内幕信息的人，在涉及证券的发行、交易或其他重大信息公开前买卖该证券，或者泄露该信息，或者建议他人买卖该证券的，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以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然而，这样的明文规定并未被执行，我们最多听到的不过是谴责和警告。

　　仅仅是谴责、警告或小额罚款显然远远不够。在大量民众进入股市的今天，他们面对的可能是更为险恶和不公正的环境。这是因为股权分置改革后，在全流通格局下，大股东的市场角色和其对小股东的不对称性发生了巨大改变。据称今年解禁的大股东股份市值可能高达9000亿元，由于大股东本身就变成了大庄家，出于其自身赢利和管理层私人利益的考虑，利用市场操纵股价和利用内幕消息套现的动力被强化，而且从伪造上市公司报表到二级市场坐庄的整个流程都可以自己操作，因此可以预料，侵害中小股东利益的行为将更为猖獗。

　　强调保护小股民的时代已经到来。当此之时，一方面，监管部门之剑必须更快更亮，以重典威慑惩戒各类攫财者，直至让少数人破产，以维护市场，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另一方面，中国的万千小股民们也亟须联合，在监管部门难以发现违法违纪个案和难以取证的情况下，通过外部和市场监督捍卫自己的利益。根据美国的相关规定，证监会可以将内幕交易民事罚款的10％奖励给举报者，并鼓励律师、审计师等通过专业研究来判断是否存在违规交易嫌疑，进而主动举报。如此，则中国证券市场才是一个和谐博弈的健康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