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不是

书生

　　俞天白

　　在中国，我算不上进入股市最早的作家，但肯定是卷入股市最早的不多的作家之一。中国证券开创时期的开拓者，“证券教父”的证券公司老总，第一任证券交易所的总经理，我都描绘过他们。1995年2月，几分钟内蒸发掉72亿元人民币而震动中国金融界的“某某某合约风波”发生后的一个午夜，我还接到过当事者的电话，聆听他的辩解与不平之鸣。

　　很长时间我不买卖股票。因为要进入这个风险很高的博弈场，必须全力以赴，投入较多的精力，只怕影响我庞大的创作计划。但我还是入市了，那是在创作《大上海人》第三部《大都会》的时候，我请一位在股市驰骋颇有成就的教授帮我提意见时，才发现，我不入市操作，是无法写好这部小说的。于是我在他的指点下进入了股市，从此我再也没有退出来。

　　我的体验是什么呢？

　　这体验，主要的，可以用流行于股市众多警言中的一句来概括：“股市里的事，说你是，不是也得是；说你不是，是也不是”。

　　说股市有泡沫，泡沫便马上要破裂的样子；说市盈率高了，便有许多国际例子来证明，说低了，同样有先进工业国的实例可比较；股市牛了，便说是经济晴雨表，熊了，便说中国股市不具代表性，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不过，撇开这些，这还实实在在是一个哲学命题。此中的“是”，要你给予信赖与依傍；“不是”，提醒你冷静与周密。这既是一个玄妙的空间，却是完全可以把握的空间。这些年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现象实在太多了。今天正在调查的案子，如某基金老鼠仓案、某公司连续十个涨停板案等等就有好几件。但我们不能因有部分假而将股市看得一无是处，更不能因部分真而把心血和盘托出。买进每一只股票，权当其与它报表、信息完全相符的绩优股，持有的每一天，却又要把它看作掺了不少假东西，反复考察，步步为营，为自己设定止损点与止盈点。谁在“是”与“不是”之间，周旋出一个最大的空间，谁就是大赢家。

　　不过，身在股市，在“是”与“不是”之间周旋，其深层次的、睿智的、高标准的活动，是将这股市博弈的投资艺术，融会进心灵，成为人生艺术。金钱与财富，是人的素质的试金石，如今都集中到股市这个液晶屏上来了。通过股市，看世态，看人生，再贴切透彻不过。“下者输钱，中者赢钱，上者赚取人生”、“输赢本是寻常事，悟透人生胜万金”。

　　眼下，中国股市正当火爆，在世界经济大局中，她正稳步地走向举足轻重的位列，许多人继续在看好，许多人则产生了泡沫之虑。在这个市场中的投资者，按“股市里的事，说你是，不是也得是，说你不是，是也不是”来说，到底孰去孰从呢？

　　《易经》说，“盈不可久”，这就是月圆将缺，花好将谢，狂热，始终是危机的温床。人生极盛，当思退路；股市火爆，则需冷静，随时准备规避风险。从另一个方面说，人生的转机，多半产生于绝望之时，而由熊市转为牛市，往往诞生在股市的冰点。经过六年漫漫熊市的人，恐怕都有这个体会。

　　作为投资者，那就在“是”与“不是”之间去寻找空间吧。莫说这个空间不存在。只要相信其有，这个空间，必定等着你，不仅帮你成为股市大赢家，而且也是人生的大赢家。

　　那么，寻找这个空间的智慧在哪儿呢？这应该就是：远避贪婪，独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