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止专栏 油商牟取厚利消费市场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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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止专栏 油商牟取厚利消费市场萎缩

　　石油价格居高不下，石油出口国财源广进，是广为人知的事实，如果她们对冲美元，避去了其汇价下挫的蚕食，实际收益更为可观；同样日进斗金（借用现成成语，一斗只有十二斤，远远不足以形容暴利情况）而为世人忽略的是拥有炼油厂的油公司。

　　世界最大汽油消耗国美国的加仑汽油价已超过三元（美元．下同），去周全美的平均价且达三元七仙，随着所谓「驾车高峰期」夏季的来临，汽油需求必增，其价因此会进一步扬升。

　　汽油价对贫富一视同仁，这即是说，在通货膨胀受控即消费者物价指数升幅温和的情形下，「穷人」的汽油开支占其总开支的比率相应上升。据美国劳工部统计局的资料，从二○○○到○五年，美国家庭平均年汽油支出增百分之五十六，○五年的汽油开支为二千零十三元，今年的支出，最保守的估计，将达二千六百元─这绝非他们开车的哩数有所增加，而是汽油价格持续上升的反映。

　　油公司在操控汽油供应上，手段比石油产销国操纵油产有过之而无不及，企业以为股东牟取最大利益为标的，在唯利是图的资本主义社会，这样做无可厚非，但股东获厚利之余，消费者因此要买贵油，以保护人民利益免受「奸商」鱼肉为己任的政府会否「干预市场」，以美国为例，可能性不大；在供求会自动调整的市场经济制度但实际上是石油公司在华府有不可抗力的游说力量之下，政府对这种现象会放任自由、眼开眼闭。九十年代中期开始，油公司在前景不明朗的借口下，停止在炼油厂上投资，结果是现存炼油厂不得不二十四小时开工，由于没有「闲置（后备）设施」，当天灾（如○五年底卡达里娜飓风）、人祸（如今年二月供应全美百分之十五汽油的德州炼油厂大火）突至，汽油供应便因为没有「闲置设施」可启动炼油以补损失而呈短缺。供不应求，汽油价遂被扯高─这是市场现象，但造成这种利股东不利消费者困局的，正是长期筹谋以赚取最高边际利润的石油公司。有一点必须特别指出的是，制造「供应中断」以便提价，是油公司的拿手好戏，而此中翘楚便是已被「拉人封铺」的英隆，据其破产聆讯透露的数据显示，在二○○一─○二年能源危机中，英隆便以「关厂停产」方式迫升电费「多赚」了五十七亿！

　　经过九十年代连串收购合并─收购合并潮去年再度兴旺现在已进入火热期─石油公司数目大幅下降，以美国而言，现在「十大」供应全美百分之八十一汽油，在没有新炼油厂投产，及政府管制不严格的环境下，油公司攻守同盟加价迫使市场接受，已引起消费者的普遍不满。

　　说油公司密谋定价要市场接受，经济学家不论「学派」都有异议，此中的逻辑非常简单，然而，由公司数目屈指可数，加上炼油设施用尽，这点故意安排的缺失，已被油公司充分利用，令其利润猛涨，油公司之得当然是消费者之失；因此，研究寡头市场价格问题已具迫切性。数据显示今年五月四日美国油公司的平均毛边际利润（gross profit margins）比一年前升百分之五十七、达每桶三十一元二角三仙（每提炼一桶原油的毛利），接近○五年九月一日的三十一元七角一仙─当时卡达里娜突袭，墨西哥湾炼油厂几乎全部停工而促致油价暴升！

　　今年第一季，除了英国石油（因投资俄罗斯及开发阿拉斯加油田出意外），「五大」中的「四大」均录得可观利润─原油价愈高油公司利润愈大，与地价愈高物业发展公司利润愈大相同─埃克森美孚利润九十三亿、比去年第四季升百分之十；皇家荷兰蚬壳七十三亿，增百分之六；雪佛龙四十七亿，增百分之十八；Conoco Philips三十五亿，增百分之八……。在二○○一至○六年六年，「五大」的累计利润高达四千四百亿！

　　在受薪阶级薪金停滞不前及汽车早属日用必需品的条件下，汽油价格上涨等于受薪者必需削减其它消费项目开支，不少人甚且因此重按物业以维持正常生活，而这亦是美国人储蓄额似有若无的主因。

　　美国汽油价上升对世界经济尤其是对美输出国有深远影响。汽油开支增加令受薪阶级无法不撙节其它消费，令整体消费市场萎缩。据市场调查公司汤姆森金融（Thomson Financial）的统计，四月份有百分之八十六零售商业绩倒退，这也许是受复活节消费高潮过后的影响（购买高潮在三月底），当然也可能是受汽油价上升的冲击。汤姆森的数据显示Wal-Mart业绩跌百分之四点六、Target跌百分之六点一、Gap跌百分之十六……；Homedepot第一季盈利挫百分之三十，因为新入伙物业大幅减少。如果这种情况持续，对中国货输美肯定是负面消息。

　　美国（其实是所有以牟利为唯一标的资本主义国家）企业可以不顾消费者死活、想尽一切办法提高边际利润率，上述的油公司便是显例，但中国的国营企业，即使已经上市，能为争取最大利润而置消费者于不顾吗？这是值得大家特别是投资者深思的问题。
信报财经新闻    林行止2007-0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