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也要有一点历史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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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池，香港第一代证券分析师，近期宣布将捐赠数十亿港元给母校香港大学，远胜于同城富豪李嘉诚的十亿港元，成为一时佳话。出此豪语的林森池，出身卑微，却凭着眼光独到和个人奋斗，晋身到今日的大学“最豪捐款人”。他还著书立说，一部《投资王道——证券分析实践》成就香港史上财经“书王”。在风云幻变的证券界搏杀逾40年，林森池得道的不二法门，依然是——致富非侥幸。
　　资产亿万的林森池却从不着名牌，低调得像个在公园里散步的老伯。唯一瞩目的，只有他身上的两个大号腰包，装着饮用水、钱包、手机和药品，这是他已保持数十年的习惯。“我好discipline（整齐），东西中意归类摆放，一找就找到。”他笑着说。善于整理归纳，是多年来在金融工作中训练出的，助他在证券分析场上过关斩将。
　　童年，林森池住的是没有厕所的木屋，读书学费是母亲借来的。大学念历史，毕业后顺理成章地做了教师。教书两年后，林森池节衣缩食，终于储到买股票的一万多元“入场费”，“那时是1969年，汇丰是40股一手，市价280元。”买入后,汇丰宣布每一股送一股红股，除净后，股价又急速回升到200多元。前后三个月,股票竟升值一倍,初战告捷。为得到更大回报，他成立了资料室，用从前念历史时的研究方法，搜集并整理上市公司的营运状况，在教书之余开始了投资生涯。
　　教书与投资并存的状态并不长久，一次沉重的打击，使他决心立即转行。
　　年轻时的林森池，外形俊朗，吸引了来自本地名门望族的女同学，虽说郎才女貌，但家世悬殊，二人相恋一直饱受压力。直到真要谈婚论嫁，遭到女友家人极力反对，担心他养不起老婆。“后来女友离开了我……”林竭力说得轻描淡写，“这件事的确激励了我。”一段低沉的日子后，林森池下定决心，不要再叫人看不起。
　　　1971　年，英国维高达（Vickersdacosta）来香港聘请证券分析员，林森池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他从自己的数据室带来一大叠分门别类的资料去面谈，念历史的林森池在几百个申请者中脱颖而出，成功加入证券界。当年，做证券分析这一行的人不多，林森池只能从英国人身上偷师。但不久后，当他独立做分析时，最经常也是最开心的，是听到：“怎么你的分析结果和我们公司内部的这么相近？”
　　“是的，我估的盈利，误差不会超过5%。”林森池开始确立自己在证券界的江湖地位。多年来，他在维高达证券、获多利投资服务、美林证券及瑞士联合银行出任要职。他最辉煌的战绩是：上世纪80年代初，买入美国政府国库30年债券及相关的“零息债券”，如今已经赚到本金的几十倍回报。
　　“假设以100万元本金，以15厘复式计算，30年就是6000多万元。”林森池说。当年美国处于“三高一低”的困难时期：通胀高、利率高、失业率高以及低增长。而在1981至1984年间，30年年期的国库债券，利率徘徊在12至15厘之间。林森池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他翻查了美国历史，发现美国自立国以来，只有在1861年至1865年的南北内战期间，才出现过通胀失控，而且在20世纪初成立美联储来控制货币印量和遏止通胀。美联储的权力甚至比总统还要大。这意味着美国政府不会坐视通货膨胀不理。另一个问题是，美元是否会贬值？他再分析美国的社会及政治状况：“美国总统是民选的，卡特总统被视为软弱，无法解决经济困局，所以一定无法连任。代表共和党的里根当选后，他的内阁与智囊团成员，大部分都是顶尖私立大学训练出来的精英，万一他们的教育制度破产，由精英管治的社会便会崩溃。”
　　假设成立，他再计算美国大学的学费：“80年代哈佛大学学费要一年3万美元，假如一年有12%通货膨胀而美国政府无法控制的话，30年后学费要上升到一年100万美元，就没几个人能读大学了。”所以他相信，美国政府一定会尽力保住美元的购买力。
　　分析完毕，林森池以毕生积蓄300万元投资美国30年期的国库债券及相关的零息债券。本利滚存，时至今日，这批债券的价值已经超过1亿。该项投资已确定为将来捐赠给香港大学的资产。
　　当然，24年后的今天，林森池已“金盘洗手”，日以课儿为乐；我们也只能面对着4厘的债券“望洋兴叹”了。
　　“楼市崩溃前，我已卖掉部分楼宇，一只网络股也没沾手。”在林森池看来，只要做足功课，要避免泡沫其实并不难。见惯了数不尽的投资初哥“损手烂脚”，林森池希望以毕生功力教人做个精明的投资者，所以写书。如其好友林行为其书作序言所说：“股市里，见树不见林的人多的是；具备既见树又看林本领的，弥足珍贵，当为人们所师法。森池兄在港大念历史，在英资大行任分析员时便以治史的缜密态度观察经济与股市发展的互为因果，透彻周延。经济一向着眼最多数人的利益，投资则讲求个人口袋的进账，二者虽非楚河汉界，却亦泾渭分明。森池兄出入股市，既有经济角度的宏观方位，复有迂回精微的利害心眼，明乎南北西东为有定之位，前后左右为不定之位，进退有度自然不是问题，掌握基础分析的学问，股市窍妙也就更易洞悉。”
　　诚然，投资也要有一点历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