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速写（之一）

borhes

雨季来到这座城市。一天又一天，潮湿伴随着寒冷缠绵地粘在人的衣服上、头发上、手掌上和脸上，粘在道路两旁的树木上（它们冬天残留下来的枯叶尚未落尽，而刚刚开始生长的嫩芽又瑟瑟缩缩），粘在那些平素呈灰白色而现在却被浸湿成深褐色的楼房上，粘在这里的一切物体上。人们匆匆忙忙，带着严肃的表情各自赶路。无数的雨披装点街道，它们和地上的雨水一样静静地四处流淌。电车驶过时发出沙沙的响声，水花四溅。
　　一个年幼瘦弱的孩子在楼上的窗口目不转睛地望着下面，他的双手捧着脸颊，另一个孩子站在门前呆立不动，任屋檐上的水滴下来迸然裂碎，直到他的母亲狂怒地奔出来厉声喝叱。
　　有人竖起衣领，像一个平静的目标穿过法国梧桐，在街边的橱窗里留下难以捉摸的一瞥。
　　早晨阴霾的天空中一群褐色的鸽子在广场上盘旋。少年伫足凝望，不知何时化为一组僵硬的雕像。
　　在雨季每个人都渴望裸露。少女的纤手和着水珠从额头缓缓游移到面颊，然后是嘴唇，颈项和乳房，经过小腹，停留在大腿上。每天夜晚，少女的眼睛闪闪地发出绿光，她们张开口，猫的惨厉叫声远近回荡。
　　然而，曾经有一位少年步行数里去向少女求爱。她沉默，并且微笑，如同一次小小的阴谋终于成功。她策划这个时刻，焦虑地等待，然后骄傲地拒绝。
    在这个季节，整座城市都在想象着一次漂亮的大逃亡，但每个人都秘而不宣，相互猜疑。充满智慧的大脑们在办公室里腐烂发霉，头发大片大片地脱落下来。它们互相提防。它们渴望一次阳光灿烂的日子以便去郊外远足，并且在想着这些念头的同时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