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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一生能够爱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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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4 11:12: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生能够爱几回?

二哥在六个兄妹中排行老四,是一个很不讨好的位置,他一直这样认为。他认为父母最爱大的,最疼小的,而他没有这样的待遇。二哥是兄妹中头脑最好用的,鬼点子最多,胆子也最大。从小很皮,下河上树,逃学旷课,而这些都是老实的父母所不能接受的,他也就免不了常常挨揍。家里有了他,其他兄妹相对乖多了,好像全部的错都他一个人犯了,全部的责罚他也一个人承担了。其实,最受父母关注的孩子就是那个最皮的孩子,父母对他的爱一点也不会比其他兄妹少。多年后,二哥终于认识到这一点。

二哥在他念初三时喜欢上了他们的学习委员,有一头漂亮长发的女孩。他给她写了一张纸条,问她能不能帮助他学习,因为他一直不努力学习,而现在他想开始努力了,如果她能帮他的话。乡下中学的女生是从来不和男生说话的,见面也要低着头走路,生怕别人说闲话。女孩把二哥给她的纸条交给了班主任,班主任觉得事态严重,就找来二哥谈话。二哥觉得伤了他的自尊心,他再也没脸见她了。二哥在谈话的第二天说挑着他的被盖和书箱回家了,从此再也不读书了。二哥说这个女孩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二哥20岁时爱上了同村的女孩金秀。二十岁的二哥已经是一个粗壮英俊的小伙子了,那时的他有使不完的劲,说不完的笑话。他经常和金秀在一起劳动,时常帮她一些力气活,时常说笑话逗得金秀咯咯笑。他们偷偷的相爱了。一天有人发现他们俩躲在烤烟房檐下,手牵手、肩并肩,亲密地坐到深夜。金秀的父亲不同意他们俩来往,原因是二哥家境太差,又没有什么手艺。很快金秀被许配给了邻村的一个小伙子,他父亲是村长。金秀结婚那天,二哥喝了很多酒,扬言要用雷管炸掉村长的家,然后把金秀救出来。二哥闹了一夜,母亲守了他一夜,陪他哭了一夜。第二天二哥在路上等金秀回门,金秀毫无表情地跟二哥说,从此以后不要来找我了。二哥转过身去,什么也没有说。二哥在家里躺了三天三夜,起来和母亲说我要出门打工。二哥离开了家,到了深圳打工去了。二哥的这次恋爱改变了他的人生观,从此他认为有钱才能有爱情。。

在深圳的两年里,他慢慢的忘记了过去的伤痛,毕竟他还年轻呀。他又回复了过去的快乐的样子,他依然开朗,依然幽默,依然乐于助人,重要的是他依然英俊健壮。第三年,有一个江西九江的女孩爱上了他,她叫小英。小英是二哥好朋友小华的妹妹,初中毕业后跟随他哥来到广东打工的。二哥和小华在同一个建筑工地,常常下班后一起下象棋,二哥是象棋的好手,工地里几乎无对手。小英经常看见二哥,慢慢地就喜欢他了。她喜欢他会讲笑话,喜欢他乐于助人,更喜欢他愿意带她出去玩,并且总是出手大方。二哥喜欢她因为她很漂亮,涉世未深的小英也可爱。那年冬天,二哥把小英带回了家里过年。二哥生怕小英不习惯陌生的生活,处处关心爱护她。小英吃不习惯母亲做的菜,二哥就顿顿给他做鸡蛋炒饭。小英不习惯去池塘里洗衣服,二哥就挑来井水帮她洗。小英还是不能习惯这里的生活,他们一过完年就又走了。母亲一辈子没有见到过外地人,不会说普通话,自然没有办法和小英沟通。但是凭她的直觉,她觉得小英太娇气了,他在担心二哥,但母亲在二哥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送走他们后一直暗暗地叹气。二哥和小英处了二年,小英渐渐地也成熟了。小英怀孕了,又偷偷地把孩子打掉了。二哥知道后和小英大吵了一场,二哥还打了小英一记耳光。这记耳光打跑了小英,同时打跑了二哥的爱情。二哥又一次受伤了!这一年,二哥二十五岁。

二哥换了一个地方打工,他只身来到了谁也不认识的东莞。在那里,他帮一个做百货的老板做运输。老板的生意做得很大,很有钱。老板只有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儿,叫香香,香香有一个女儿,三岁了。孩子的爸爸从来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刚刚受到感情伤害的二哥很少说话,默默的干活,一副吃苦耐劳的样子,而这样的伙计是老板最赏识的。二哥很快取得了老板的信任,成了老板的得力助手。一年半后的一天,老板把二哥叫到家里,请他吃饭。老板说了很多话,大意是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的儿子,并和香香结婚。二哥说要想一想。此后二哥有机会常常和香香在一起,逐渐接受了香香和她的女儿。二哥回了一趟家,告诉母亲他想和香香结婚,并且要住在东莞,做倒插门的女婿。母亲流着眼泪,让他自己做决定。二哥走前到村里打了未婚证明,并到派出所把户口迁出,准备迁往东莞落户。二哥最后没有结成婚。当他返回东莞时,一切都变了。香香说她不想和二哥结婚了,她还在想着她孩子的爸爸,她没办法忘记他。再次受伤的二哥离开了香香,离开了东莞。二哥说,从此以后他不知道他是否会再有真爱了。这一年,二哥二十八岁,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

二哥来到了厦门打工。二哥变了很多,他抽烟了,也爱上了酒。打工的二哥依然没有很多钱,可不再是年少时的样子了。他依然爱说笑,依然乐于助人,依然常常和人下象棋。不同的是,他也常常一个人静静的抽烟,一个人喝闷酒。几年以后,一个叫小青的女孩子又走进了二哥的生活。小青也是初中刚毕业就到了厦门。刚到厦门的小青因为没有三证(未婚证、健康证、边防证)找不到工作,带去的钱很快用完了,山穷水尽的时候通过老乡的介绍找到了二哥。二哥像帮其他人一样帮了小青,让她在工地食堂里帮忙。从此小青叫他哥哥了。小青帮二哥洗衣服,整理小屋,虽然打工的生活如此简单,但小青却做得认认真真,毫不马虎。二哥对懂事的小青也像亲妹妹一样关心她和照顾。小青搬进了二哥的小屋,小青愿意嫁给二哥,但却没有让她的家人知道。不久,小青怀上了二哥的孩子。小青只有十八岁,还不到结婚的年龄,二哥不能和小青结婚,但他要这个孩子。二哥把小青送到一幢秘密的房子里,这里有很多个同样怀孕的妇女,都是超计划生育或违反计划生育的。怀孕的小青肿得厉害,连走路、下床都困难,生活没办法自理,二哥只好放弃工作来照顾她。一天,这幢房子被人告发了,来了一伙计生办的人,把这些大肚婆全部抓到了医院,统统做了流产或引产。怀孕八个月的小青被打了引产针,生下了一个儿子,孩子死了。而这时在老家,二哥正跪在母亲的灵前,让母亲保佑他的孩子能平安降生。刚刚过世的母亲生前的心愿就是有一个男孙,因为大哥生了两个女儿。当二哥带着一大包孩子的衣服和小青坐月子的东西赶回厦门,赶回小青住处时,发现孩子被打掉了,小青也被父母亲接走了。同时失去母亲和孩子的二哥伤心绝望,发了疯似的找到了小青家,跪在小青爸妈面前,请求让他见小青。小青的爹妈没有答应,二哥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二哥又再一次失去了他的女人,这次连同他的将要出生的儿子。这一年,二哥三十三岁。

二哥至今还是一个光棍。他依然打工,依然没有很多钱。他不再青春年少,生活的经历让他越来越沉默。听说他有时去赌博,还听说他会和不明白的女人在一起。只是他拒绝了全家人为他寻找对象,他说他不会再有心情去结婚了。我们知道,他的伤还没有好!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爱?
人的一生能够爱几回?
受伤的二哥,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二哥还能有真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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