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条很特别的街

zhong688

一条很特别的街
  文 / 潜默 （zhong688）

  有一条很特别的街——海鲜干货一条街。
  家庭主妇们是不大光顾这里的，这里除了海鲜干之外，什么也没有。这里是全市唯一的海鲜干货源地。
  星期天，我常常来逛，空气中飘着悠悠的香气，看看满街的人和事，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当然，海鲜干货市场是天天开的。
  由街两边的房子向街中央延伸，在街中央用两根铁样的棒子支撑，利用店面原有的柱子，他们之间拉起几根铁丝，盖上遮阳（如果你喜欢也可称之为遮雨），遮阳十分值得观看，略似格子图案，蛇皮袋材料制成，凝视整个布局，你若无由地微笑是极为正常的。
  要是来进货，进入街后，也不需性急，立刻回家是不可能的。一边走一边浏览货物，也需个把小时。也许这会让你产生这街很长的错觉，而实际上呢，它仅几百米。那些干货你要看便看，要动手便可动手，只是要吃须要店主同意。一路下来，时间流去，你便可感到自由与满足。
  倘若你在这街上稍有不专心，便会看到一种车，只可惜这车的名字我无法得之。很小，长一米，宽半米；很矮，如除去两个轮子仅是一块木板；轮子很奇特，很小，和罐头盖大小相仿。来进货的客人需将货物用这种车运到车站。这车看似十分简陋，驾驶技术倒十分要求。（也因此，人物被称为人物，习惯了，习惯了，便自然了，便对了。）于是这街上便有了一群驾驶这种车的人物，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男性。也许需与车相配，任务们身高偏低，体型偏小，穿梭于各处。夏天汗衣和布裤便是衣着，很旧，也称不得十分干净；冬天则上三层下三层，这时节看来他们显得有些许的壮实。有一样四季如一——鞋子，以前军人的鞋子，人们称作军鞋。
  由于兴趣，我成了这街的常客，并不买货，仅来逛街欣赏风景。如此来来往往，认识几个人物再自然不过，虽然记不得名字。我也未听过他们的名字，有时听商客称之为“老张”、“老李”或“喂……”，但似乎并不准确。他们各自之间，是以“你”来互称的。他们极其的相似，倒有趣得很，一样短小的躯体，一样坚固的笑，一样极深的皱纹，一样杂乱的苍发，一样浑浊迷茫的眼睛。
  出了街，往对面走，有一个公交站口。其实叫站口似乎并不十分妥当：一条半密宽的小道，紧贴着一座工程的墙。在这等车不能说方便，只是人们由来十分习惯。工交车驶来，人们十分自然地躲在这小道上。也略有不知情的生人，逍遥地站在车驶来的公路上，车上的司机微略按下喇叭，生人便领会微笑地逃离。若是富于动作者，便憨憨地搔着脑袋，大步地一跃而出。
  接到生意之后，人物们便十分积极地帮助装卸货物。之所以称作生意，是因为在过后，商客会出些钱报答他们。他们从来客气得很，或将商客的报酬退回些，或推至下次同收。脸上永久地带着笑，鼻子抽动几下，咽下唾沫，凝视商客离去的背影。终究拿到报酬，人物们认真地数，一枚枚一毛两毛的硬币，若有多出来的，马上可以还给商客。虽然每次商客很仔细，车夫的行为显然是徒劳的，但事情就这么发生着。
  来进货的客人，回去是将货物运置在这候车道上等车，抽着烟，彼此谈天，时而指指点点，各自夸着对方的货物。似乎已成习惯了，大家在称赞时眼睛却在自己的货物上，满意地点着头。这些原先互不相识的人，最后总忘不了祝对方生意红火，俨然已成朋友。
  到了夏天，车站总是很热。今年也不例外，人们丝毫不动地立着。一位人物，拉着空车来了，有趣。凡拉车来车站的，都是装着货物的，除非离开车站的车。然而，细看也不是真的空无一物，有把大榔头，立起来与这人物一般高。由于好奇，人们都关注他的举动。
  \"大家，向后退远些！\" 那人物手指着公路上无端生长出来的大石头，\"我要把它榔平！\"
  铁榔下石头飞溅，煞是好看。不可否认，石头很是坚硬，要弄掉并不容易。石头继续飞溅，夹着火星。
公交车来了，人物依然留在车道上。司机没有按喇叭，他同车上车下的人注视着这位人物。这人物此刻倒真是个人物。
  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人物累了。很快声音又响起来了，震天动地。就这样有弱到强，由强到弱，人物们累着。路上的大石头，被敲掉了脑袋，但依然昂扬着躯体。短小的车手们接连着上上下下，怒目太阳，依然浑浊，脸上依然坚固地微笑。
  一条特别的街，买着干货。一条特别的小道车站，接送来客。一种小车，送货物的。一群人物，驾驶小车。一块石头，长在路上。我看到，并写东西。你，看着我写的东西。很和谐，很自然，是偶然也是必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