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镇姑娘

duanbh

十多年前我是一个游吟诗人，喜欢到处流浪，认为除了诗歌本身外，别的没有什么事值得我去做。一次我和好友，一个流浪歌手阿建相伴到云南游荡，被那里古朴的建筑秀美的景色，还有白族姑娘妙曼的身姿迷住了。我们在洱海边上一个叫喜洲的镇子租间阁楼住下来。阿建白天背上吉他戴上墨镜，扮成瞎子到集市上去唱歌赚钱，我躲在小阁楼上读书写诗。晚上我们一起喝着当地的“咣当酒”，听着房前小河流水的声音，看着窗外暗蓝色的天空：大星星挂在林中树叶上，宛如一盏蓝色的云母灯笼，小的则如点缀着夏天草地的野菊，缀满整个天空。
    房东有个叫苦尔的年轻女儿，我们在草地上弹吉他唱歌时，她就在不远处静静地听。阿建善于和女孩子打交道，不久她就来到我们的身边，安静地微笑着。阿建经常和她说一些逗趣的话，我们看着她脸红的样子觉得美极了。慢慢地我们熟悉起来，她有时会跟我借一些书读。她来房间找我们总是和阿建开玩笑，我以为她喜欢阿建。虽然我知道她也经常偷偷看我。
    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一天接到家里的电报，说父亲病了，要我回去。刚好我的钱也花光了。我做好了回去的打算。一个上午，我正在捆扎书籍，苦尔姑娘进来了，坐在床上看着我，一声不吭。我意识到什么回头去看，发现她在大滴大滴地流泪水，我站起身，走到她眼前，她抬起布满泪水的眼睛挑战般地看着我，那一刻我听见了彼此剧烈的心跳。一会儿，她忽然一转身，蹬蹬地下楼了，不久又蹬蹬地跑上来，手里抱着一个蜡染的布包，把包放在我的床上，用双手捂住脸，墩在地上开始抽啜哭泣并断断续续地说：我要跟你一起走，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决不让你自己走。我一时不知怎样才好，只能从后面抱住她，把她转过身来，把她泪流满面的脸贴在我的胸口。这时候阿建回来了，他进来的声音我没有听见，我只听见“咣当”一身摔门声。我的心里一阵抽搐，我知道阿建早就爱上她了。我喃喃地说，我不能带你走，我怎么能带你走呢？我现在连你的路费也没有呢。她一下子抬起头说：我有钱！说着转身打开布包，真的有一些钱包在里面。她坚定地看着我，我躲着她的眼睛。我低声说：这次真的不行啊。我走那天，苦尔没有来送我。阿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小镇一别就是十多年，我再也没有回去。不知道苦尔是否现在还记得我。经历了很多次恋爱失败，有时候，苦尔流满泪水的脸会在我的梦里出现。没事时也假设一下，如果当初带上苦尔一起走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本人曾在报纸发表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