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告别的玫瑰

hyuhn

　
　　整个九月大部分的深夜里，我都在写一篇叫做《告别的玫瑰》的小说，对于过度的沉溺在情绪中的我自己来说，这是一场非常平静的旅程；雨天的游泳池里，我看到的水面上静静溅起的雨珠，那寥寥无几的人影，空旷的音乐使人略显孤独，那是一种温柔而美丽的感触，这可能是我开始这段旅程的全部触机，这样说得是否诚实？我总是摆脱不了描述自己，摆脱不了把所有的思维路线从四面八方引向自己，写的时候，以为自己是一切的中心，有时候这种感觉让我感到可耻。司汤达承认他写作是在享受心理学，所以他并非仅仅是表现他的阐述欲，而是寻求心灵的秩序。或许在他眼中，没有比把混乱不清的思维拉向自己并清理它更有趣的事情了：在狂乱中去努力的获得清晰的理解，不让自己脑中的思想和观念互相踩脚，这的确是一次又一次上了瘾的自我搏斗和消遣。
　　
　　小说写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无法继续，我被莫名其妙的就闯进来的嘲笑之感打断了。我记起那些我曾经记忆过得很多事情，我想把它们拉扯进小说中去，但是又找不到如何编织进来这个近乎完整的深夜里诞生的故事。我不知道究竟是那里不对，就是无法把它们打磨为我喜欢的那种故事的片断或者全部，或许是氛围不对摆了，又或许是我自己变了，也可能是一切记忆皆不可熟练的搬来搬去，而记忆，它们等待的是某种以之多么融合的心境，然后才会变成个人看起来可以满意的往事。
　　
　　我二十岁，还非常年轻，但是那一天一个朋友说我已经过份成熟。每一个人都隐藏着很多个自己，那种混乱的身份使我迷惑，但是，当我试图撤销这些身份的时候，人就变得空空如也，不知爱与那些感人至深的梦想，或许这种年轻的想法是对的：这种混乱是我心灵真相。如若不背叛自己，就只有不断的玩着这种醉人又磨人的转换游戏，究竟哪一种身份能获得持久的生命力，谁也说不清楚。在深夜里。我想过什么？爱情？辉煌？成功？还有我称之为光芒四射的内心世界？那些浓缩在角落里的亲血之情和难以平复的负罪之感？可能我都想过，但是都没有答案。有了答案又能怎么样呢？这些困惑和不知所以的思虑可能是我们前进的全部动力，也可能是我们活着的理由。
　　
　　我应该非常感谢董启章的小说，那种柔弱的忧伤的心境让我如此平静得跟谁着一种想象推进以之心境相匹配的表达。这表达看起来是如此漫不经心，但是如果失去这样的表达，我不知道我将如何来抵抗不知所措的惶恐，仅仅因为游泳池那个安静而有些疲倦的场景，我被带入了对一个女人的想象中，是吧，那个女人是如此温柔的扯平了埋伏在寂静之中的不安的感觉，她如此轻易而隐秘的被想象为那个我模糊的爱的见证者，成为已经不是青春的暧昧的中心，那里融合了像小雨那般无止境的感伤，她是我深夜里打电话的对象，是我平淡而忧伤的见证者。然而，这一切并不深刻，它仅仅是想象上的某种游戏，一种感伤情绪的载体。或许她洁白，带着与生俱来的细腻和温柔，但这都与白天的那个我无关，她仅仅是游戏的产物。或许这样说也不对，如我一贯的想法那样，小说是一场灵魂柔软的舞蹈。
　　
　　呵呵，这似乎是一场言情剧，是吧，我曾用一整夜的时间看完日剧《美丽人生》，那样美好的普通的画面也深触人心。感触毕竟是有用的，感伤毕竟是有用的，它们使我获得单纯的宁静，并享受安静带来的愉悦。就像看完《美丽人生》之后，我跑上厕所，洗洗脸，打开音乐，慢慢的重复回味，等着清晨的阳光到来，如此自我而充满希望。我由此想到了我的小说的结局，或许我应该把那个美丽的女人再次约会，毕竟之前我已经想象小说里的那个我和她已经约会并打了通宵的电话，说了一些不明所以的话，那天还陪伴着雨，还有轻轻的音乐。我应该把她带回家，让她修改我们的故事，看她轻轻的呼吸声，我可以边听音乐边担心她是否盖好了被子，然后微笑着写我们的故事。我可以这样满足的等待新一天的到来，这似乎就是幸福了。
　　
　　天确实已经亮了，人们边打着呵欠边起床了，人们讲话的声音开始由低到高得响起来，走动的声音充满新鲜的气息。整夜不眠的人则准备睡觉，在睡之前看到阳光，会在心里赞美阳光的美好和温暖，然后舒服的没有任何目的的昏睡过去，可能实在是有些疲倦了。安静，容易获得疲倦。我应该给我的小说一个最终的结局，但是行至这里我竟然无法找到结局了，也许这种感伤到这里已经很深了。我已经无法把握，像无法确定白天我将遇到什么样的命运。该睡了，对我而言，这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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