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烧香 烧出多少漏洞？

见微知著

　　近日，全国首例制作、传播计算机病毒大案告破，号称2006年度互联网“毒王”的“熊猫烧香”病毒始作俑者李俊在湖北落入法网。2月14日，湖北省仙桃市公安局宣布，李俊已编写完成该病毒的专杀软件程序，公安部门正组织专家对这一程序进行鉴定，预计一周内警方将在指定网站公开该杀毒软件，供网民下载。

　　“熊猫”终于停止“烧香”，但它带给人们的启示却远未终结……

　　制毒传毒后还炫耀“签名”

　　漏洞一：网民法律意识何时不再淡薄？

　　2月14日，在仙桃市第一看守所，25岁的李俊痛悔不已：“我实在没想到，制作这个病毒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2006年12月大规模爆发的“熊猫烧香”病毒，造成的危害堪称严重：据统计，全国有上百万台电脑遭受感染，数以千计的企业受到侵害……

　　但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记者了解到，今年1月22日，就在国家计算机病毒应急处理中心再次发出警报，在全国通缉“熊猫烧香”的同一天，仙桃警方发现了该病毒的源代码，并于1月24日正式立案，2月7日，李俊等6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被抓获，前后用了不到半个月。

　　仙桃公安网监大队教导员胡红义说，“绝大多数网民有个认识误区，以为自己在网上做了什么没人会知道。其实，即使是编写病毒也是有迹可寻的。”

　　“熊猫烧香”病毒代码中特殊的“签名”——ＷＨＢＯＹ（武汉男孩）——就为侦破此案提供了重要线索，此外，“熊猫烧香”病毒感染网页文件后，会在网页中加入一段代码，把网页转向特定网址，而该网站的注册信息显示，注册人来自武汉，警方因此很快分析出拥有全部病毒代码的人应是武汉人，且很可能与2005年爆发的“武汉男孩”、“ＱＱ尾巴”等木马病毒有很大关系。

　　武汉大学法学院教授皮勇说：“我国许多网民法律意识淡薄，认为在网上可以无法无天。国家在加强宣传教育的同时，必须通过破大案显示自己控制网络的实力，才能对计算机犯罪起到预防和震慑的作用。”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赵俊新介绍说，如果故意制造、传播计算机病毒等破坏性程序，侵入他人系统，造成严重后果的，例如系统崩溃，无法正常运行等情况，将依照刑法第286条进行处罚：构成破坏计算机系统罪，处以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如果后果特别严重的，将处以5年以上有期徒刑。

　　制作人——中间商——购买者

　　漏洞二：怎么切断网络病毒“产业链”？

　　李俊平时深居简出，但花钱却极其阔绰，甚至一日花销上万元，主要用于乘飞机去异地会网友等。

　　据了解，李俊有个银行卡账号上的存款额曾最多达到40万多元。作为一个无业人士，他的收入主要来源于传播“熊猫烧香”病毒。

　　李俊是怎么靠病毒赚钱的呢？

　　“其实，李俊直接出售‘熊猫烧香’病毒只有10到20次，而且卖价才500元左右，他主要是靠出卖‘肉鸡’赚钱，这依赖于一个非法‘产业链’”，仙桃市公安局副局长叶铁官说，计算机被“熊猫烧香”病毒感染后，等于被摧毁了一切信息保护能力，成为任人宰杀的“肉鸡”。“如果‘肉鸡’被比喻为一幢房子，李俊就是掌握钥匙的人，他用钥匙把门打开，让交钱给他的人进去偷东西。”

　　仙桃公安网监大队副大队长张良耀解释说，这条“产业链”包括病毒制作人李俊、中间商、病毒购买者（挂马人）、“收信人”、“拆信人”等多个环节。它的操作模式大致是：李俊要根据“市场需要”改写自己的病毒程序代码，从而控制中毒电脑自动访问病毒购买者的网站，“挂马人”在网站上挂木马程序入侵中毒电脑，木马程序从中毒电脑中“盗窃”ＱＱ币、游戏装备等物品，并通过电子邮件形式发送给“收信人”，“收信人”再把这些有价值的电子邮件转卖给“拆信人”，“拆信人”出售“虚拟财物”后得到现实货币……一个“挂马人”被拘捕后交代：“我是个做流量的，用户惊人，我知道做这一行赚钱比房地产还来得快。”

　　“在这个链条中，李俊其实不是赚钱最多的”，仙桃公安网监大队大队长万正敏表示，“目前计算机犯罪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开始从以炫耀技术、能力为目的发展到以非法牟利为目的，而且某些案件显示传播病毒已形成了一条龙、扎堆式的产业链，值得公安部门警觉和深入研究。”

　　已有病毒可入侵银行系统

　　漏洞三：捍卫网络信息安全，我们还要打多少“补丁”？

　　“他是一个网络天才”，湖北省公安厅网监总队有关专家如此描述李俊。但在看守所中的李俊却“谦虚”地说：“其实，病毒能传播这么快，主要是因为网友的信息安全意识太差，如果经常打打‘补丁’，电脑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感染。”

　　不过，湖北警官学院的龚老师则表示，“杀毒软件会永远滞后于病毒的产生。杀毒软件乃至网络立法虽然必要，但建立网络道德、网络秩序才是治本之策”。

　　皮勇教授说，“技术上与病毒对抗可谓永无止境，你变种一次，我升级一次，再变种、再升级，获利的永远是犯罪分子和杀毒软件的制造者。而社会资源的损失谁来弥补？”

　　立法的滞后也成为网监警察的担忧：犯罪嫌疑人抓到了，但如何定罪量刑呢？张良耀表示，根据法律，制造传播病毒者，要根据后果严重程度量刑，可“熊猫烧香”病毒导致的后果该如何衡量？受害人数以百万计，怎么可能一一来举证？其次，被盗的物品多是游戏装备等“虚拟财物”，即使大家都知道一个装备值1万元，但只要还没成为现实货币，就不构成“盗窃罪”，这可能导致李俊之外的很多嫌疑人量刑很轻或定罪困难。

　　提及我国目前的网络信息安全现状，胡红义并不乐观，“其实，有些盗取网上银行密码的案件已经发生。再譬如熊猫烧香病毒，其实也可以入侵银行系统，只是李俊等人没敢做而已。如果等到计算机犯罪破坏了国家金融、安全等信息系统之后再去加强安全监管，就为时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