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的聪明

笼中有书

易中天教授的《品三国》使出版界形成了出版“三国”题材作品的井喷现象。非但各种版本的《三国演义》由此再次热销，有关三国题材的作品也纷纷出版。被国人戏称为“学术超男”的易教授的作品现在基本已经垄断了畅销书排行榜，除《品三国》之外，《品人录》、《汉代风云人物》、《帝国的惆怅》等等著作无一例外全部榜上有名，几乎占据了畅销书的半壁江山。中国有句老话叫“笑人无，气人有”，意思就是说，人家没有，他有，那他就笑话人家无能；反过来，人家有，他没有，他就生气，就会想办法拆别人的台。这种风气在学术界尤其盛行。易教授的《品三国》在受到草根们普遍赞赏的同时，也遭遇到了同行们的口诛笔伐。有人说易中天是哗众取宠，亵渎了三国；有人甚至对易中天的教授职称也提出了质疑，说他在厦大就是混饭吃的，教授头衔也是蒙来的等等。

批评中最经典的恐怕要算笔者也十分尊重的上海大学教授葛红兵的博客了。葛教授称，易中天把品三国这一原本严肃的事情娱乐化、庸俗化和粗鄙化了。“他实际上不是在品，是嚼，而且是混嚼”；“他对三国的品，品了微言，讲了细节，但没有阐发‘大义’”；葛教授还说，“从讲法上看，讲课可以轻松幽默，但是过分地俗化就会让本来严肃的事情变得粗鄙了”。葛教授举例说，如易中天讲解刘备与关羽和张飞之间的关系时说，“可是这三个人‘寝则同床’时，他们的太太在哪里？”葛教授接着嘲笑说：“这种说法实际上暗含的意味和趣向我不说，大家也可以猜测得出来。”

本来一些人疯狂成名，招致另一些人激烈的批评，旋即引起被批评者的严词反驳，最终又激起批评者更猛烈的还击，不过是另一种时尚秀。与时下流行一时的影视剧、选美比赛、超女PK活动并无多少区别。学术讨论无疑是必须提倡的，笔者没有资格也无意于参与这场争论，笔者想说的是在讨论中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如实地反映着各自的专业水准，是否真的能够在一答一问之间释疑解惑逐一澄清问题，特别是终其争论辩驳全过程，双方在观众面前所展现出来的一个学人怎样的胸襟和涵养。

面对这场纷争，易中天教授的聪明就在于他对待批评的回应没有丝毫的“霸主”气味，一直很低调，表现了一个学人应有的胸襟和涵养。在得知自己已经被上大葛红兵教授批评了好些时日，甚至全国多家媒体到处可闻葛教授置疑他的声音的那一刻，易教授不仅没有象有些“霸主”那样大发名人的牛脾气，而且是微笑了。笑罢后说，自己很感谢葛红兵和媒体的关注。他公开表示，他不反对批评，甚至渴望有分量的批评，“因为批评可以使我进步，尤其是那些与人为善、实事求是、心平气和的批评。”并说自己对待别人的批评有三条原则：第一、指出硬伤，立即改正；第二、学术问题，从长计议；第三、讲述方式，暂不争论。又说：“有些事情，将来讨论比现在讨论好；大家讨论比个别人讨论好；让事实说话比主观臆断好”。易教授还认为：“电视是大众传媒，任何人都有品头论足、说三道四的权利”。

易教授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积极参与讨论，对于该解释的他也进行了诚恳的心平气和的解释。如他回应那些认为他是戏说的观点时，他解释说：“正说不是一本正经地说，也不是严肃地说。而是说，我说的历史是有根据的，依据了正史上的记载。但如果你问，正史就符合历史吗？那我就不能保证。但反过来，戏说却一定是臆造的。”又如解释关于是否学术讨论问题时，易教授说：“我是非专业人士，很多研究三国的人都没有讲，所以就有人质疑我。但这些人必须弄清楚，百家讲坛不是学术论坛，不是学术问题的讨论，不是发表个人学术观点的，它是面向普通读者的。”在回应葛教授“太太在哪里？”这句话时，易教授承认这的确是一句调侃，“我调侃的对象是陈寿。我说‘他们的太太在哪里？’意思就是指陈寿的描写太夸张了，三个人的关系即使亲如兄弟也不可能亲密到如此程度。至于这句话让人联想到什么，我觉得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易教授甚至谦逊地称自己的史学观是“萝卜史观”。他解释自己的“萝卜史观”是百姓喜爱、有益健康，（指认识历史，有所受益）少长咸宜、雅俗共赏。并说：“我宁愿大家都叫我‘大萝卜老师’。”

历史该怎么读？平民有平民的视角，学者有学者的视角，同是学者也会有不同的观点。笔者认为，易教授的讲座，不再是作为一个学院派知识分子传授经过学院体制认证的“知识”，而是以民间的手法，重新将高不可攀的历史回归民间。笔者赞赏易教授的讲座，更赞赏他对待批批评的态度。

  
作者： 陈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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