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十七年

yiqihouba

十七年前的那个秋天，我还是一名大三的学生，认识了一个本校女孩，漂亮，活泼，浪漫，尤其那一头披肩发让我着迷，还有她走路的姿势，在有雾的夜晚，远远望去，她就象在雾中飘动。她有一个略带男孩子气的小名，和我的一样。芸芸众生，两个有着一样小名的青春少年相遇并且相识，这算不算一种偶然？是不是一种缘分？那时的我认为是。更离奇的是，我做过一个梦，我们沿着学校体育场的跑道漫步，在那里，她说：“我喜欢你”。梦醒后，除了惆怅之外，我没有当真。一个是农民的儿子，相貌平平，除了英语成绩稍好之外，其它一切都一般。一个是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子，生长在大城市，父亲是一个大型企业的重要领导，家境殷实，身边追求者众，并且不乏出类拔萃者。我还能有什么奢求。但一周之后的一个夜晚，在学校体育场的跑道上，在两个追求者离开之后，她亲口对我说：“我喜欢你！”我们的故事就象梦一样开始。
   时光总是短暂的，三周之后，故事结束。不是因为不爱，不是因为家庭反对。她是一个开朗的女孩，时常有男孩子追求，但当时的我无法容忍。每当看到她同别的男孩在一起玩就怒火中烧。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在学校体育场的跑道边，在我们开始的地方，失去理智的我对她冷言冷语，逼她说出分手两个字。看台边，一个有些酒意的女孩在唱王杰的《安妮》：“安妮，我不能失去你”。她说：“我好象认识这个女孩子，她那么有勇气。”但迟钝而又失去控制的我没有懂她的心，继续对她恶语相加，她长叹一口气：“以后我再也不单独同任何一个男孩子出来玩了。我想再新安排我的生活！”我的目的达到了，但我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象一个刚大哭过的人一样。那晚，我很快入睡。第二天，我照常上课，感觉很轻松，因为我不再嫉妒。第三天早上，我一觉醒来，同室的同学都上课去了，我孤伶伶地躺在床上，突然悲从中来，突然意识到我其实很爱她，很在乎她。我开始抽泣，继而蒙上袜子大哭。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心思上课，没有心思上图书馆，甚至没有心思吃饭，我唯一努力做的一件事就是给她写信。圣诞过了，但我的信还没有写完，而她的圣诞祝福到了。过了两天，我托她的好友将我写给她的长达十二页的信带给她，并且约她见面。她如期而至，但我没有迎上去，直到她消失在树丛中我也没有挪动半步，是心中的妒火还没有熄灭，还是不相信眼前的幸福？我自己也说不清。在以后的一年半中，我不断给她写信，加起来有三万字左右，最长的一封信写了四十二页。每一封信我都说我不想破坏她和他的幸福。我们分手一年后，她有了新男友，后来分手了。我曾经对她说过，我十年之内不会恋爱。毕业了，我和她天各一方。
   她毕业后分配到一个造纸厂，后来同电视台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好过，再后来到西班牙，现在到加拿大定居了。这是我的初恋，一生难以忘怀。十年之中，我没有恋爱，时常想念她，有时幻想与她重逢，重新开始，甚至好几次梦见我又回到学校，见到了她。
   十年之后，我认识了一个小学老师，在一个村小学教书，象普通人一样，认识了解之后开始恋爱。初恋的那种感觉在她身上荡然无存，她是另一种女孩子，每天上课，吃饭，睡觉，对生活没有多少憧憬。我们每周有两天在一起，然后是一天，后来一个月见一次。我没有激情。她提出了分手，我没再找过她。她时常打电话给我，说自己很烦。我知道她以分手的方式提醒我，我们该结婚了，但我不想，因为我觉得同她在一起生活没有希望。
   去年，我认识一个幼儿园老师，或许是因为她比我小十岁，朝气蓬勃，虽然有点神经质，但有些艺术修养，动作举止有些韵味。她患过一种病，因为无法治愈，会遗传给后代，甚至根本无法足月生下一个健康的婴儿。但我很喜欢她，所以我没有特别在意，我多次告诉她，我不在乎将来有没有孩子，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刚认识那段时间，她遇到一些事，表面上开心，实际心情很差，只有晚上我给她打电话时她才会告诉我。我安慰她，并且想方设法帮助她。她给我买高档服装，并且告诉我，如果这一生我们不能做夫妻，一定要做情人，但我说“我不会有情人”。虽然我们关系象恋人，但不是恋人，她一直都不答应我，甚至两次明确拒绝我，不过她有时还是会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她的一些隐私，并且说是把我当成亲人。去年十一月初，在常规体检中，由于医院医疗设备的问题，在做肝功能时，查出我有两项弱阳性，医生没有断定我感染乙肝，只是让我半个月再来查。但我觉得仿佛天塌下来了。我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并且表示不再同她联系了，因为我可能会感染她，我没有资格再找她。她很急，一直安慰我，让我坚强起来。我不想再说什么，把手机转到呼转台后关机了。半个小时之后我打开手机，才知道她打过十多个电话给我，并且发了一条短信：“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但不能放弃你！”我深受感动，打电话给她。她说：“我一直不答应你，因为如果我同你结婚，没有孩子，怕你家里和其他人给你压力，最终我也不会幸福。如果你真患有乙肝，我不怕你传染给我。我也有病，我们不要孩子，或者领养一个。”原来她是怕我嫌弃她，抛弃她。我们就这样开始。我们讨论过结婚的事。一个月之后，我到几家医院复查，证实我的肝功能没有任何问题，我随即注射了一针乙肝疫苗，正是这一针疫苗结束了一段情感。我的体质属于过敏性体质，以前两次注射狂犬疫苗会发生长时间肿痛，多方求医，医生都没有办法，并且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这次注射乙肝疫苗之后大约一周，我出现夜间盗汗、发热、淋巴结肿大、咽喉发炎等症状。以前我看过一篇医学文章，文章说，出现这些症状可能与一种致命慢性传染病有关。这种病不仅让感染者本人抬不起头，也会让所以与感染者有联系的人蒙羞。我很害怕，虽然我的生活方式与这种通过血液、亲密接触传播的疾病毫无关联，但我担心意外感染，也怕感染她，而且如果我真的感染了，生命会在8-10年内结束。我不想害她。因为爱她，所以我告诉了她。她不相信我会感染这种病，但自己也不知道我和她怎样相处。为了证实我是否感染，我到三甲医院作了检查，初步结果是没有感染，但医生说需要三个月才能最终确定，因为这种传染病有三个月的窗口期，也就是三个月之后的复查结果才是最终结论。我拿回了初步结果，并且告诉了她。她说：“这三个月你要注意自己的生活，三个月之后再去检查。”过了几天，她突然问我是否介意自己去见别人，我心很痛，但因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把握，不想浪费她的青春，于是淡淡地说：“我不希望你去，但你有这种权利呵。”我们的联系逐渐减少。快过年了，她打来电话，寒喧几句，最后说“你年纪大了，找一个人结婚吧”，我知道她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我早已有了思想准备。我按照医生提示，三个月后作了复查，证实没有感染那种可怕的疾病，但是所谓的爱情早已离我而去。记得我去检查的前一天晚上，她说这世界上没有人会象我那样待她，将来没有人对她有我对她那样好。那晚，她给我准备这世上最贵重的礼物，但我不能要。那是男人的一夜，但她可能决定女孩子的一生是否幸福。现在都是往事了，但我不怪她，毕竟女孩子的青春有限。三个月的时间相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其实好比弹指一挥间，但现在经得起时间（哪怕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考验的爱情已经很少了。
   四个月前我认识了另一个女孩，大学毕业，高高的个儿，两个月之后我们便没有了来往。她说：“你不是凡人，属于你的东西你都不敢要。”是啊，我和她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让她坐公交车，并且为这件事还发生了争执。我是一个单位的领导，叫上驾驶员，带单位小车出去很正常，我也能办得到，但我不，因为我不习惯于第三个人在身旁。但她认为这样才体现出一个领导的价值，也很风光。还有房子、电器等一大堆的事我都对她含糊其辞，她说她吃不了这个苦……
   最让我留恋的是初恋，没有功利色彩，只有两情相悦。
  人说：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现代人的情感已经不纯粹是情感，有了太多情感之外的东西，一旦那些东西消失了，或者满足了，人还会幸福吗？
   写完这篇东西，我要打电话给一个女孩。但其实我很迷茫，不知道将来会与谁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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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就在犹犹豫豫中,从手中溜走了.有些事情想太多,错更多,不如不想,遵从自己的心意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