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空结雨中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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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空结雨中愁
   我很爱你，但是我想要的只是你的一声拒绝。退而求其次的卑微玷污了我感情的圣洁，请给我剥离犹豫的拒绝。
                           ——题记

   紫云缭绕，仙雾升腾，幻境风物幽微灵秀。
   窗外的丁香总是艳羡屋内的百合，因为那具浅黄的玉瓶。因为他们长久的依偎，早食雨露、暮餐风霜，让丁香对屋内的玉瓶更添一分恋慕。花期久长，一日日开着不肯凋零，只是为了能隔窗共玉瓶相对。丁香深知玉瓶与百合的默契深情，但忍不住的却是无尽的思绪牵拌。终有一日，主人撷一枝丁香，换下了玉瓶中的百合。
   然而情愫难隐，终于被主人察觉，主人命不定之风携三人心神下世，希望在人间他们可以找到各自的结果。

   丁香常陪姐姐百合去湖上游玩，丁香也知道姐姐并不仅仅是游玩，湖山风景早已熟稔于心，姐姐为的只是在冷雨轩约见那位叫玉平的男子。丁香很懂事，姐姐与玉平同行之时便独自落后很远，待他们依依话别后才迎上来陪姐姐回家。丁香一直认为玉平是要和姐姐永远在一起的，但是玉平飘逸脱俗，淡黄的身影，衣袂翩跹，丁香不觉眷慕。看到他对姐姐的呵护眷恋，他与姐姐的心有灵犀、和谐默契，不免深深羡慕。她总是在祝福，隐忍着自己的情感。
   我便是丁香。
   我爱姐姐，我喜悦地旁观着。我希望他们和美。玉平可以解读姐姐的眼神，我为他们的美满而感到高兴。我总是会心一笑于他们之间柔情蜜意的玩闹，心情沉重于他们之间的误会隔阂，压抑着自己的思慕，就像这些情愫从来就不曾存在，于是也不会滋长。我想我真的没有了自己，许是莫大的悲哀，但也是莫大的清宁，不必被圈禁在自我的幻梦中辛苦，不必经营自我的梦境，不必碌碌于无谓的挣扎。这样，至少可以平静，虽然懦弱。
   玉平也曾与我交谈，但我可以明显得觉察，他的所有心绪都还凝固在姐姐身上，对我，只是淡然的可有可无的轻漠。如果开始我还为他对我的注意而快乐，到后来，就都集结作伤心了。
姐姐病了，高热昏迷，玉平为她茶饭不思，和我一起照顾她，无微不至。
   我很难过，常常在姐姐睡熟以后，躲在廊下偷偷哭泣。
   一次，玉平从姐姐的房间端喝空的药碗出来，偶尔一瞥，看到了廊下抽泣的我。
他轻轻坐在台阶上，淡淡地说：“你姐姐她刚睡着了，哎。”我忍住伤心，“你也别太难过了，姐姐会很快好起来的。”
   就这样，我们谈了好久，我为了排解他心里的忧郁，我从来没有跟他聊过这么久，才发现他对我也是很关心的。
   ……
“我怎么能不难过，你姐姐是我生命中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女孩子，你，便是第二个。”
瞬间悲哀占据了欣喜，因为“第二个”与我想要的有太大的落差，撕碎了我心中的梦，爱情，是不甘“第二”的。
病好后不久，姐姐嫁人了，她对我说，要我继续去冷雨轩，要我与玉平相恋。我忍着没有笑，爱岂是能代替的，玉平又岂能爱上我；我忍着没有哭，姐姐怎么可以抛下玉平，莫逆于心的契合怎么说舍弃就舍弃，然后嫁给一个新结识的公子呢。我为玉平难过，一直认为的美满怎么会不是真正的归宿……
   但是我还是准时赴约，只是为了安慰玉平，安慰他，渡过了很多美丽的黄昏，虽然我心里有难过，但是可以为他做点什么，我觉得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快乐了。
我想，他越来越在意我只是因为追念失去的情感，只是因为我能给的一点点共同面对的慰藉。爱情为何要如此残忍，既曾相爱，又复相离的残忍，还有，对于我这样的不是旁观者的旁观者的残忍。我没有问，他次次赴约冷雨轩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姐姐。如果我问了，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我想，我可以为他付出，为让他快点好起来，我愿意，情愿承担着“背君自啼”的沉重，不是因为姐姐的要求或是嘱托，而是因为我深埋的那份情愫。
   我仍然在日色稍掩的薄暮去冷雨轩，陪着玉平。陪他讲过去的故事，而今的新闻，让他渐渐平复伤痕。湖上风景绝美，轻波微谰接着亭台树阴，继而与更远的地平线接合，粘作幽深的静谧。多少次想，如果玉平不是受伤的玉平，不是心里只装着姐姐的玉平，那该多好。在这样唯美的风景，软风轻拂，给我构筑了暧昧的梦，然而却是不可能实现的。玉平毕竟不是我想让他是的那个人，难道是注定的错过……
   错过，一错就是一生……
   那天玉平送我回来快走到家的时候，他说：“丁香，我爱你。”我没敢看他的眼睛，跨进门内，双手把他的另一句话掩在了门外，“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知道他是怎样离去的，房里的我，心已经乱得失去了方向，听不见任何话语。这不就是我长久以来的希冀吗？这不就是我意惹情牵的期盼吗？为什么现在却如此犹豫，再没有了“我心已许”的确定。
   我终于没有再去冷雨轩，没有委屈自己。

   多年以后，我仍是窗外的那树丁香，芬芳着、绚烂着淡紫色的梦，只是不再凝眸于窗外的玉瓶，不再枉自伤悲……

                  瓶供百合多缱绻，
                  年来想是枉凝眸。
                  一从谪降尘寰后，
                  应悔空结雨里愁。

   丁香可以为玉平做任何事情，惟独不能接受玉平的表白。细想，实在是重重矛盾中无奈而悲哀的。或许玉平已经忘却了百合，而丁香却介意于以往的纠葛。于是，宁愿放弃，也不愿委屈。
   沉酣一梦，又复一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