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伤

chengzuxin

暗伤

硬盘坏了的那天，我以为再找不回来这些写过的字。

却没想到竟然还会在一个很久很久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再看到。

每次看见旧帖都会想，比起那年写这些字的时候，自己究竟成长了多少？

得到的代替失去的，生活很公平。只是无论怎样替换，它们都不会再和以前相同。

所以我们总会在成长里怀念不断丢失了的年少轻狂和无拘无束的快乐。


这些字，应该已经发黄了。




（一）暗伤

    半点的时候，在四维空间里看见一篇叫《他的衣扣》的帖子。短碎的句子，幽怨且自怜。我在后面写下短短的2个字：暗伤。
    那些潮湿的躲避阳光的文字如同寂寞的扣击，在空荡荡的内心里四处游走。

    安静中慌乱了整整的两个月。我决定去南方。
    火车上看到大片大片的稻田，看见南方单薄窄小的民居，还有并不灿烂的阳光。我把行李扔在座位上到车厢的连接处不停的吸烟。
    在最后一节的位置，避开所有人。
   
    夜里的时候，窗上水汽逐渐聚集。我看不清窗外的一切。灰黑的色彩。我听见座位后面有人用我听不懂的方言聊天。陌生且冷漠的感觉蔓生。手机的信号开始渐渐的弱了下去，直到再也发不出消息。闭上眼睛，铁轨和车轮的碰击那么清晰。
   
    我感觉自己像在滑行。静止在流过身体的黑暗里。

    我想起那个我曾用无数张图片拼凑起来的城市，还有那个右手戴着藏银戒指的女子。
    我始终都相信那手指是可以绽放出诡魅的花朵的。

    花开的时候，我听见花瓣张裂的模糊的声音。


（二）龟裂

    橘子说，我并不喜欢他，但我还是睡在了他旁边。
    橘子说，我一直那么厌恶自己。恨的体无完肤。

    她用红色的烟灰缸，却用印着绿绵羊的杯子喝绿茶。颜色辨证着她矛盾的性格。
    我知道有种圣洁的底色正在她心底被隐隐的伤着。如同裂开的嘴唇，反复着，渗出血。慢慢龟裂。她的唇角常常有浅浅的笑容，看起来却总是像淡淡的嘲讽。喝过冷咖啡后的手指总是在凌晨蒙蒙的阳光中轻微的颤抖。
   
    生日的时候，我问，橘子，你想要什么呢？她在电话里清晰得吐出每一个字：银色十字架。
    如果祈祷上帝是为了得到宽恕得话，那么戴着十字架的人是认为自己有罪的。

    她的CD里从来就只有一张唱片。彩虹乐队的《A Thousand Kisses Deep》。她有她规律的生活方式，在下雨的夜里缩在被子里看电影和常常只抽了一半的Capri香烟。还有时常在吃饭的时候握着热饮的杯子目光呆滞，若有所思。

    老去的时候，满脸的雀斑，松弛的皮肤和淡灰的唇角每个人都会有。时光像剪刀般慢慢裁剪掉青春。
    做爱的时候，那个男人嘴里不停的说着我爱你，我爱你……
    橘子却突然睁大了眼睛问他，其实你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吧？
    男人呆住了，又迷惑般点点头。

    橘子说，所以，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三）让一切都消失吧
  
    每晚8点，我都会在街角转弯的小店买一包烟。牌子常常不固定。抽屉厚厚的一摞被捏扁的烟盒溃烂着我对烟的依赖。吸烟的时候，常常感觉不到单纯和健康的血液的流动。淡淡的麻痹。
    我甚至想过我是中度抑郁的。很少言语，做固定的事情，贪恋寂静。却常常被逼仄的气息压的喘不过气来。

    十月的时候天空突然开始下雪。似乎是怀念那一年的寒冷。街角，落叶，夹杂冰冷的雨点。蜷在衣袋里的手似乎仍握着小瓶的酒，手心湿润着透着热气。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仍是那么慢，比不上记忆消散的速度。
    明年呢？
    明年呢？
    也许一年一年纪念。

    我们是相通的。
    是可以彼此安慰的。
    是最终消失了却仍能看见的。
    是除了爱情什么都可以给予的。
    是结。

    左手的针头透着生理盐水的温度，牵扯血管的疼痛。
    他们说，把身体转向左边入睡的男人是没有安全感的。而我只是习惯了压迫心脏的感觉。

    脑海里总有一列火车的画面。
    也许原本在那一刻，我们都可以微笑着说，
   
    让一切都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