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魅力醇香长久自由法治不可或缺

lewin

明报   2006-07-23社评

文字魅力醇香长久自由法治不可或缺

一年一度的香港书展是城中最热话题，数以万计书迷把湾仔一带的行人路挤得水泄不通。大会今年安排多位作家举行座谈会，其中，金庸和倪匡的读者座谈会分别吸引数千人参加，打破书展纪录，掀起了高潮。两位文坛巨匠惜墨如金，许久没有新作面世，但仍吸引书迷如潮涌来，足见其文字魅力经得起时间考验。我们一方面感谢金倪两位的创作激发人们的想象力，引领读者进入小说中的天马行空世界，另方面，我们亦珍惜发表和创作的自由，以及尊重知识产权的法治，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孕育杰出的通俗文学作家。

金庸与倪匡俱以小说传世，金庸的武侠小说以传承侠义精神见称，言信行果、济人缓急的英雄跃然纸上，使读者沉醉在荡气回肠的文学世界；倪匡则以科幻小说见称，读者浪荡于无垠宇宙的老猫，深陷在蓝血人的世界，同样不能自己。两人都是当今通俗文学的代表，他们创作的小说，发行量以数十万计，成为华人社会的精神食粮，不少放洋彼邦的留学生读的第一本中文小说，往往都是由金庸和倪匡开始，两人的读者层由8岁跨越到80岁，可见其作品已然跨越时代的考验。《汉书•艺文志》这样说：「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涂说者之所造也。孔子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金倪两位的小说，不但可观，在中国文学发展史上，亦肯定享有一定地位。

金庸与倪匡的出身稍有不同，金庸生于浙江海宁查家，家学渊源，他曾接受严格的法学训练，文史哲造诣甚深；倪匡则是下乡知青，行事作风飘逸。不过，两人至少有一共通点：就是他们开始时都是为了生活而写作。倪匡来港时，身无分文，一手好文章为他提供稳定的收入来源，而金庸则对池田大作承认，「我以小说作为赚钱与谋生工具」。然而，笔耕多年后，众所周知的是，小说使金庸成为中国有史以来，写文章致富的其中一人。

金庸和倪匡的写作历程，都是在香港起飞和发展，可以说，有香港才有金庸和倪匡，香港成全了他们的事业。金庸和倪匡在座谈会上说，自由的创作环境是一本好的小说的必须条件。我们认为，香港的言论自由、创作自由和发表自由，是成就两人小说事业的基石之一。稀奇古怪的念头，天马行空的创作，可以在法律保障下完全不受政治因素桎梏；只有不受干预，艺术才能享有真正的生命，作品才可以引起人性的共鸣，历久常新。

金庸的小说往往被认为是对内地政治的折射，他笔下的小说人物如岳不群，更被形容是政坛伪君子的代名词。然而，尽管作品满含政治隐喻，但金庸的创作，仍可依照他的原意而成，毋须经过政治审查，远较同期的内地和台湾作家幸运得多。正是在香港这片华人世界最自由的土地上创作，《射鵰英雄传》最后没有变成《红色娘子军》，而倪匡的《木炭》也没有被改写成《智取虎威山》。

我们感谢金庸与倪匡带来的精神食粮，更珍惜这片孕育作家的自由土壤。香港这蕞尔小岛，享有全球华人地区最自由的天空，它不但给予我们伟大的作家，更酿造了独有的文化价值，实在是最重要的资产。

自由能孕育作家，法治则可培植更多作家。金庸和倪匡的写作动机不离谋生创富，文章有价，是推动他们提笔的其中一项动力，亦是妙笔生花的泉源之一。在创作版权常遭侵占的地方，文章价值受到严重损害，难免令有才华的作家气馁。相反，在尊重创作版权的地区，作家的作品只要打动人心，就可以真正做到一纸风行，创作《哈利波特》的罗琳和《达文西密码》的丹布朗，作品影响全球，实是与创作版权受保障分不开。倪匡在座谈会上曾风趣说：「如果大陆没有翻版，我已经发了财」。我们希望，在金庸和倪匡之后，香港可以有更多优秀的作家和「发了财」的作家，创作出更多激动人心的作品，只有继续保持本港独有的自由和法治优势，香港还有机会孕育出「金庸第二」和「倪匡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