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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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终点
我们追逐的，是什么？
前方，那奔跑的着的影子，幻彩流溢淡淡的光晕中透射神秘的诱惑，脚步，无法停止的跟随，追逐，无力的拖动。

那年，小男孩几岁呢？刚进初一的小鬼头，自以为是，幻想着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小鬼头，老气横秋的指点着周围的女孩儿们，那镜头，模糊而清晰，人的记忆，有时候却是充满矛盾的存在呢，斑驳而呈现不均匀的质感，同一个时空，同一个地点，有些清晰到纤毫毕现，有些却蒙上层层的薄雾，发黄了老照片般的模糊。
她，那时，却就是那黄色的旧相纸。
没有第一眸的触动心弦，也没有蓦然回首的心跳，初见的场面，竟是怎样也无法回忆起来，究竟是短袖还是长裙？记不得了，唯一确定的，该是那流彩的长发在空中飘荡？
茫茫人海中，她本是那平凡的一员，他们的轨迹，也一直都遥远的相隔，直到，成为同桌的刹那，交汇的瞬间便定下了之后的一切吧。
也许，这时候你期待的，这又是一个同桌的你般的故事，可惜，世界，并不总如人所料。

那一年，什么都没有发生。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吧，哲学家告诉我们，量变引起质变，只是，那些量变，当它们发生时，人们真的有感觉么？
男孩儿和女孩儿每天里聊着正常同学聊的天，偶尔在上课时无聊的发发呆，有时又兴致勃勃的比赛谁更能看得清黑板边上挂着的《中学生手则》和《日常行为规范》——男孩儿发现原来，那里，并没有规定不能早恋，于是，在心里唾弃一口：都初中了，该晚恋了。
当然，那时候的男孩儿，还没有带上冒充斯文的眼镜，双眼5.2的视力完全可以让他坐在最后一排玩这个回忆起来充满了无趣的游戏。而女孩儿单眼，至少那时候单眼5.3，至于另一只眼的视力如何似乎一直是个没有弄清的问题——体检时，男孩儿一般只瞟下胸围身高的数据而已——就如同，男孩儿其实一直就没有全部的认识他的同桌。
一起上课睡觉，一起上课聊天，一起被老师发现，一起在教室后方罚站。
单调的生活，就是如此，如同每对同桌一般。

如果不是初二的一次座位调整，或许，一切都将这么持续下去，持续他们单调而默契的生活。
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于是，他们分开了。

被分在了相临两个大组的相临的位置。
两个相临，似乎和同桌时没有区别，但中间，却隔着一条短短半米的走道，只尺天涯？或许吧，更多的是心理上。
有人说：距离，会产生美。
我说，距离，其实只是催化剂，有时候，没有他，反应无法发生，加入适量的它，砰，历史的车轮开动了起来。
半米，催化了一切。

老人家告诉我们，有些事情，要珍惜，往往只有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才开始追悔往夕。
只是不听老人言，便是自古以来不变的传统。
男孩儿自然也不能免俗，突然间，他发现，周围依然如同往常，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她，不在了。
于是，生活，乱了套。
习惯性的转头聊天，隔着半米的过道，话，突然噎在嘴了，遗世独立的伧然孤独感，第一次那么明确的浮上心头。
习惯性的随手往右一拍，触手，却是虚无的空气和别人奇怪的目光。
习惯性的侧脸注视，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似乎泛出了奇特的感觉。

有些事情，发生了。
有些事情，感觉不对了。

和女生们的玩笑不再那么吸引他，从小爱玩的暧昧突然好像失去了光彩，昨天还想搭讪的女生，今天却味同嚼蜡。
当然，男孩儿还是那个男孩儿，依旧可以不露声色的调笑，讲些该讲不该讲的笑话，在女生们羞色的笑声中淡然自若。
可，男孩儿不再是那个男孩儿，女孩儿面前他变得沉默，璨生莲花的舌头突然如化石般僵硬，思如泉涌的话语突然就这么干涸。
人们笑着说女孩儿是男孩儿的缰绳，只有她能栓得住这匹不停奔跑的野马驹儿。
女孩儿笑笑，如往常般的淡然，不露内心丝毫的变化。

记得有人感叹：男人啊  往往女人对他好一点 他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而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哪怕只是一点点，便会从胡思乱想演变开去。
毫无疑问，男孩儿的自我感觉很好，一直以来，便很容易和女生打成一片，无话不谈，暧昧，一直都是男孩儿的最爱，在男孩儿看来，追逐的过程，才是美好的，充满乐趣的，至于之后的结果，不过是附加的，无趣的，自掘坟墓的，需要拒绝和抵制的垃圾而已。
可这次，似乎，有一件垃圾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梦寐以求的宝贝。

尝试，总是新鲜的，总是有期待和乐趣的，于是，男孩儿打算试一试走到终点看看之后的风景。

但是，他错了。
所谓的走到终点，其实也不过是令一种所谓的追逐。游戏，直到终点，才会结束，
结束之后的游戏，还有意思么？那么，又会怎么样呢？
男孩儿一直害怕这个答案。
但这次，虽然害怕，他却还是想去看看。

只可惜，这是个没有结束的游戏。

在一个辗转悱恻的难眠夜晚之后，男孩儿大清早就等在女孩儿家楼下，如往常一样，结伴去学校。
只是今天，他要做一件他看来很勇敢的事情，他要去到终点看看。

女孩儿下来了，依旧淡然而清雅，疑问的眼神表露出对男孩儿挡在她身前的茫然。
“做我女朋友吧。”
6个字，却字字重如千钧，艰难却坚决的一个一个从男孩儿嘴里吐出。
显然，女孩儿没有心理准备的呆住了，微骤的秀气的眉毛下闪亮的眼神透着惊讶，不解，到歉然的全过程。
“对不起。”
三个字，一个世界的毁灭。

其实，毁灭，然后重建，无尽的岁月正是这单调的循环。
刹那间破碎的世界，一片一片的重新在眼前搭建，所有的碎片，组成面前这个让人神伤的女子。
游戏，没有结局。
这是一个不会有结局的游戏。
讽刺么？突然间，男孩儿或许潜意识的意识到，这正是他的游戏，一个没有他害怕的结局的游戏，一个可以永远玩下去的游戏。
我说过，男孩儿，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往往是些没受过打击的，当挫折时要么完全失去信心，要么就会不到黄河心不死，打倒再爬起来，显然，男孩儿是后一种。
追她，她拒绝了，然后再追。
这不是一个很美妙的循环么？
刹那间，男孩儿为自己建筑了一个怪圈，一个走了很多年的怪圈。

人，其实是虚假的东西，往往喜欢为自己塑造一些符合自己心意的假象，然后，沉醉在其中，不愿意正视。
——我很爱她，于是我追她，她拒绝了我，可我依然爱她，我很像爱她，所以我不放弃，我要继续追，总有一天能感动她，没有什么能打倒我对她的爱，我是一个痴情的人，我是一个为爱不惜一切的人。
很自然的推论不是么？
在一圈又一圈的循环中，这个虚假的，自我满足似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堆积，慢慢的挤满心房，侵蚀原本爱的空间。

时间的流逝，几年就这么过去了，走出初中，迈入高中，直到进入大学。
男孩儿和女孩儿一直交缠着，期间几度的波折，牵绊却始终无法消失，——当一切逝去，回头望望那段时光，也许，他们，早就是彼此特殊的存在，只是，一切，无关爱情。
多年间的午夜梦回，夜深人静的时候，男孩儿也会问问自己：我爱她，我爱她么？我真的爱她？
不，我爱她，我必须得爱她。
目的，在行动中消亡。
男孩儿没有发现，他爱上的，是那虚假的幻想，一个心里的影子。
他的爱情，是一个醉生梦死的所在。

只是，梦，总归是会醒的。
男孩儿也变成了一个男人，无数次的循环，使得愚笨如他，也发现了些许的异样，某天的夜晚，女孩儿突然短信男孩儿——暂且依然这么称呼他吧——说，她答应做别人的女朋友了，而原因是个很荒谬的理由，荒谬到让人无法想象，甚至和爱完全没有关系，她究竟是疯了还是如何？
这个女人，是我一直爱着的么？
男孩儿看着屏幕上的短信，木然的回问自己。
我真的爱这个女人么？现在的这个女人？她还是多年前那个让我心动的淡然少女么？
于是，突然间，醍斛灌顶般，男孩儿醒了。

醒了，然后笑了，原来一切都这么简单。
那多年的追逐，真的一直徒劳无功么？或许在那几次几乎就要game over胜利微笑到最后的时候，停下来的搞砸一切的，不就是自己内心那虚假的影子么——只有这样，游戏才能继续啊，才能一直在终点前永不停息的游玩。
而现在，这个游戏真的要结束了，不是只有到达终点才能结束游戏的，不是只有胜利才能结束游戏的。
这次，男孩儿洒然的，放弃了游戏。

之后，两人，又回到了最初的最初，儿童般的相处，正如女孩儿所说，他们是彼此不同的存在，身边没有彼此的日子无法想象，他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一切，对彼此，就如自己般了解，就像will&grace一样，虽然不会是一起走到终点的同一局玩家，可作为相临的游戏，依然能够永远在一起，就像当年的当年，即使隔着走道，他们依然在一起，只是，不再同桌而已

人，只有抽身出来的时候，才能把一切都看得清楚，曾经的那一局，为的是之后那一局，男孩儿已经错过了很多，在牵绊中将自己锁绑了起来，而现在，该走他自己的路了。

终点，并不可怕呢。
可怕的，是迷失在路上吧。

那么这一次，让我一直走到最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