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原创)

hedong

在从实验室去食堂吃饭的途中，一位衣着褴褛，身材瘦小，面色苍老的民工抢入了我的视线，也许由于太累，在工地旁一个矮矮的台阶上坐着，他右手捏着一个简易的烟斗，在口中使劲的吸着，不时吐出阵阵烟雾，左手握着颜色陈旧破烂的收音机，从里面不断的传出主持人沙哑嘈杂的声音。。。。。。。血红的夕阳铺在他那爬满皱纹的脸上，照在满是污迹的衣服上，在地上清晰的印出了一个弯曲，变形，瘦小的身影。。。。。
我伫立在那里久久不肯离去，我想起了我的父亲。。。。。。
仔细想想，我的父亲54年生，今年也是52岁的人了。也许对城市里的人来说，52岁还正是年轻力壮，春风得意，事业的颠峰时期，可对我的父亲来说，几十年的体力劳动，已经体力透支，未老先衰了。大学四年，由于离家太远，只回过家两次，一次是大三，第二次是大四毕业。清晰的记得，第一次回家时，见到父亲，我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流出的泪水。
我是家里的长子，又是男骇，所以父亲对我非常疼爱。上世纪80年代，农村合作社刚刚取消时，还是一个吃不饱的年代，父亲常常把自己碗中的白米一点一点的分出，让给我们吃，自己就吃红薯等一类粗粮。那时父亲还年轻，夏天的晚上，每每吃过晚饭，都会拉着我们的去院子里散步，心情好时，还会拿出自己珍爱的那支竹笛吹上一曲，优美悦耳的笛声或者清风，给闷热的夏夜带来丝丝凉意，那时的星星真的象宝石一样蓝，一样亮。。。。。。
父亲的命运也是坎坷的，家里一共四兄弟，三姐妹，而且爷爷在父亲3岁时就过世了。正是他初中毕业时又赶上了十年的动乱，因此响应号召，回家参加了集体合作社的生产，在生产队当记分员，恢复高考时，他也去参加过考试，可由于生活重担，长期丢书，加上考试晕场流鼻血，从此也就再与功名无缘了。。。。。。
父亲的教育是严厉和深刻的。在我记忆的深处，有几件事情怎么也无法忘记。
五岁时，应该还是一个对未知世界充满疑惑和恐惧的年龄。一天夜晚，妈妈忙做饭，叫我去菜园拔些葱回来。可由于害怕黑夜，我就躲在门口，怎么也不出门，父亲过来，没有多说，一脚揣在的屁股上，我一个踉跄，摔到了门外，“一点黑都怕，将来长大有什么出息，可惜还是个男子汉”。流着眼泪，含着委屈，我摸黑拔回了葱苗。就这样，我克服了对黑夜的恐惧。
第二件事是我和妹妹由于贪吃，偷了邻居家的橘子。父亲二话没说，回家用荆条把我和妹妹一顿痛打，三根荆条都被抽短了，我们在院子里跪了一个下午，眼泪也流了一个下午。。。。
第三件事情是我初中毕业那年，当同时收到中专录取通知书时，父亲哭了。父亲不是高兴的哭，而是伤心的哭，为难的哭。妹妹小我三岁，也以优良的成绩考上初中。由于父亲的生病，已经是家徒四壁了。那时的我也开始懂事了，我告诉父亲，我去读中专，可以早点赚钱，妹妹那时再去上学也还来得及。父亲没说话，只顾抽烟，一口比一口抽的快，一口比一口吸的深。两天后，父亲作出决定，我继续去省重点高中读书，妹妹辍学在家。。。。。妹妹伤心的哭了，一口气跑到了村外，母亲偷偷抹眼泪，只有父亲，嘴角抽动着，眼睛坚定而又红湿。
第四件事情是我去大学报道，父亲送我到汽车车站。家在四川，学校在安徽，中间有2000多公里的路程，由于父亲来去都将没有半价，所以他就不准备送我了。他拍着我的肩，看看已比自己高出一个肩头我，说道“东儿，这次一个人去，没什么问题吧”，我笑着而有肯定的说道：“在五岁时就不怕黑夜去拔葱，这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放心吧，父亲”，父亲欣慰的笑了。其实，那是一段好难的路啊，在那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火车；在那以前，我也从来没有出过门；在那以前，我也只是在地理课上知道有个安徽，那里地处长江，是鱼米之乡。。。。。。。。
大学期间，父亲和我保持书信联系。一次，他告诉我，他这辈子最的遗憾就是没让妹妹上学，为此，他深深的责备自己。他说当初选择让我读高中，是为了圆他一个大学梦，是为了打破我们家族世世代代是农民，没有一个大学生的局面，也是为了我有个美好的将来。他告戒我，“东儿，在学校一定要好好学习，记住自己身上的担子，除了自己的，还有一个为你牺牲和奉献的小妹。。。。。。”
因为这些，我在学校了拼命的学习。大学四年，成绩保持前三，共拿七次人民奖学金，一次国家奖学金，多次被评为优秀团员，优秀学生干部，三好学生；积极参加实践锻炼，历任学生会部长，副主席，主席，大二时被吸收为中共党员，毕业被评为省级三好学生。。。。。
这段路，充满了困难与挑战，特别是去年考研生期间，当时正担任学生会主席。繁重的学生工作，加上考研的压力，我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为了考取公费，每天干完学生工作，我才一个人默默去通宵教室看书，一干就是零晨两三点，早上还要早起去读英语。到最后一月的冲刺阶段，我每天睡觉时间已经降到了低于5个小时，体重也有原来的110多斤降到了80多斤，可我的精神却很好，因为我肩负很多希望和责任。坚持下来了，也就胜利了，以优异的成绩，来到了自己梦想的学校。
父亲老了，其实，好想回家看看，最近的书信中他告诉我帮人家干活，不小心伤了腿，我真的很担心。无奈，由于课题任务重，今年的暑假已经被我导师预定，回家的希望又只有再向后了，不知道下次见到父亲时，他又多添了几根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