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回忆

borhes

对于一个沉思者而言，回忆从来都不那么真实。随着月深日久，以及由于冥想所特有的感伤情绪的作用，逝去的岁月逐渐染上一层虚幻的颜色：在乡村度过的童年是青草的嫩绿，伴随着泥土的气息、古老楼阁的宁静和雨水的潮湿；而此后那些阅读与思考、痛苦与拯救的日子则笼罩着一层城市的铅灰，刻入脑海的是无止境的漫步、深入骨髓的孤独和毫无希望的等待。然而，这一切现在都如此遥远，如此无足轻重，就象旧影片一样，只有几处模糊的片断和空洞的声音不时暗淡地浮现，又闪烁着逝去。
　　有些人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来挽回逝去的岁月，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在想象中千百次地重新安排过去的生活，以获得难以言喻的快乐。一切痛苦在回忆中消逝了，一切错误在回忆中得到弥补。你不曾可耻地在闲散中浪费了你灼人的才华，也没有遗憾地错过一个可爱的女孩，更不会说出某句令人永远觉得自己是个傻瓜的蠢话。在回忆中你完美而且睿智。然而，我清楚地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游戏，像美丽的罂粟花一样使用权人上瘾。事实上，回忆对人何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助益？我从未在这种迷人的嗜好中变得更聪明。相反，困惑越来越深地根植于我的心灵之壤，以致于我的经历对我来说似乎越来越陌生了。有时候，我甚至弄不清楚某个事件究竟真有其事还是一个逼真的梦境。
   现在，回忆已经成为每日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就像食物、水和空气一样不可或缺，像写作、爱情和梦想一样无法割舍。清晨，当生命从觉醒的一瞬间开始时，多年前一个夏日的感觉会随着我的目光复活；夜晚，则很有可能带着某张应该遗忘而无法遗忘的面孔入眠。更多的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气息使你想起整个人生，甚至想起比生命更早的时刻，想起你的祖先及其背影，想起来自遥远时代的穿越一切的目光。这时候，我会确信，回忆作为一种存在的方式，已经和我整个身体和心灵合而为一了。它如此纯粹，如此美丽，如此不可企及，无法捉摸。在思绪掠过之后的空灵和平静之中，我明白了：人可以错过一切、丧失一切，但决不会错过和丧失回忆。

june2006

有位哲人说:总沉迷于回忆,就说明你老了.
还是放开些好,
《论语·微子》：“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虚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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