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武侠   东方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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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吸引人的依然是武侠……
东方佳人
楔子
“自古华山一条道”,作为五岳之一的华山,以其险峻驰名天下.
  “西岳莲花山，迢迢见明星。
     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
     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
     邀我登云台，高揖卫叔卿。
     恍惚与之去，驾鹤凌紫冥。
     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
其时风和日丽，天气晴好。一玉面书生，身着素衫，背着娄筐，一边吟着李太白的《登华山》，一边吃力地前行。只见华山奇峰峭壁，险径危石，远远之处便听得鸣泉飞瀑奔流直下之声。凌空栈道，鹞子翻身，令人叹为观止。华山主峰有三：南峰“落雁”，东峰“朝阳”和西峰“莲花”。书生此行的目的地亦是莲花峰。他要见一见神话中沉香为救母亲而劈开的山究竟是何风采。
行着行着，忽见前面躺着一具尸体。书生顿时显得惊惧，将手探在那人鼻息处，已无呼吸。恐惧和好奇驱使书生继续前行，继而书生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尸体，华山上血流成河。
忽见前面围着一群武林中人。却听一女人高声道：“四湖首领太湖湖主游允平游大侠，你是自己解决还是我们帮你？”她的口气中充满揶揄和蔑视，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没人理会书生，他便自行挤进人群。只见说话的女人约二十七八岁，上穿黑衫下着黑裙，乍一看很是潇洒漂亮。但仔细观瞧，就会发现瑕疵。她的眉毛描画地十分浓重，想是生来就带有缺陷。再看地中央，躺着一个老者。他头发已经散乱，嘴角处鲜血直流，想必受伤极重。游允平被另一个年纪稍轻的小老头抱着，他亦满身鲜血，对众人怒目而视，不过伤势似乎并不严重。他们周围还跪着两个弟子。又听得一人道：“呵呵，哈哈，林教主，你们仙风派…这这…不太好吧。”那女人名林歧营，是仙风派教主，她瞥了一眼这位说话“呵呵哈哈”生得很面善的人道：“呦，敢情我还忘了您黄河钟大侠是个心慈念软的大好人！那好啊，既然你要当好人，何必跟咱们趟这趟浑水。如果我没记错，咱们五大派可都参与这事！”被称为钟大侠的乃是黄河派掌门钟庸，他仍是微笑，但并不自然。林歧营身边的护法左玄义故意大声道：“教主，这里是华山，我们要听一听地主的看法。钟大侠也是为了能想个万全之策啊！”他的几句话轻描淡写，已将棘手的问题转移给了华山派。华山派掌们楚天之陷于进退两难之际，狐疑不定。


方才那个小老头是巢湖湖主南易，也是游允平出生入死的结拜好兄弟，见他们拖泥带水，还讨价还价，当真气愤不过，这可是对他们的侮辱，不禁怒道：“要杀要剐，给我们个痛快，不必商量了！”游允平虽然气若游丝，但仍显镇静，道：“阿易，人为刀徂，我为鱼肉…只怪我们学艺不精…咳咳，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时又站出一人，头发已白了一半，面上是凶神恶煞。他厉声道：“楚教主，不用你为难，我漕帮和他们四大湖不共戴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你惧怕四大湖，我们可不怕，今天在场的四大湖人谁也别想活。”此人正是漕帮帮主凌世说。楚天之不动声色，毕竟他的一句话会让五大派和四大湖从此结下梁子。可他的儿子忍不住义正词严道：“凌帮主，这里是华山，请你说话三思。我们堂堂华山派各个都是英雄好汉，胆小的不是华山人！”
却见一妇人莞尔一笑。说是妇人，年龄也不过二十三四岁，上身丹色短衫，下面朱色长裙，身资绰约，容貌姣好，尤其一双涵胭眉，竟似凝铸几许怨愁，更增丽质。林歧营已算美女，若与这女子相比，又是大大不及。然而美中不足，这女子浓妆艳抹，已显妖媚，难道她竟不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道理？她莺声道：“无龄，你不要生气，凌帮主怎会瞧我们不起呢？他也是气游老头不过，都怪游老头不知天高地厚。（南易见那女子出言不逊，破口大骂：“丫头，，你不要雌黄，侮辱我兄长名声！游允平反倒说：“阿易，不要说话！”）咱们五大派同迄连枝，万不可因他坏了和气。爹爹不愿动手，我来啊！”原来这女子是楚天之的儿媳，名东方丹芍。凌世说用眼睛巡视一番，问道：“万俟庄主，你什么看法？”万俟山庄庄主面无表情，道：“既然大家达成共识，我亦不反对。”东方丹芍于是提剑上前：“游前辈，南前辈，您二老走好。每年清明我会给你们烧纸钱的，准保你们活地逍遥！”此番话出口，让人不寒而栗，难免让人想起几句话--最毒不过妇人心，貌若天仙，心如蛇蝎。此刻，众人眼睛纷纷集中于东方丹芍的剑。游允平的一个小弟子忽然拔出剑，说了声：“湖主，你的恩德我来世再报，我先行一步。”便已自刎。想那小弟子，竟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另一个一头向东方丹芍扑过来，高声道：“我跟你们拼了！”人还未到跟前，东方的剑已刺透他的胸膛。想不到她的身手亦如她的相貌，漂亮的一剑！

东方丹芍在逼近,她的剑指向游允平。忽听一声大喝：“慢着！”东方丹芍将目光索定在那人身上，却原来是位书生，气度十分儒雅。她怒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书生道：“在下只是个小角色，名叫文野。我原是游华山的，不料碰到诸位大侠，实在是幸会之极！但看到姑娘接连制造惨剧，心中不平，因此站出来要奉劝姑娘几句。多行不义必自毖，得饶人处且饶人。”东方丹芍见一毛小子胆敢讽刺自己，气得怒火中烧。“不用你来教训我！”话未出口，剑尖竟转向文野。说时迟，那时快，剑尖闪动，忽觉劲风扑面，林歧营已挡在文野前面，东方丹芍反而一个趔趄，楚无龄一把扶住爱妻，冲林歧营道：“林教主，内子有何过错，以至你出手如此之重？”林歧营脸上微微一红，转而委婉道：“怎么说，我们五大派也是名门正派，你的爱妻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蠢书生动手，传扬出去，岂不是让江湖人耻笑！”文野原本还要感谢林歧营，待听她说自己是蠢书生，不仅心生反感，脱口道：“亏你们还自称名门正派！你们以众欺寡，以强凌弱，是为不义；咄咄逼人，痛下杀手，是为不仁。不仁不义之徒还谈什么江湖道义？”游允平对这位路见不平脱口相助的书生分外感激，激动道：“多谢少年仗义执言，只是和他们还有什么道理可讲？你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以免惹祸上身。”
听他此言，五大派皆忿忿不平。这时黄河派掌们道：“游大侠，什么叫做‘有什么道理可讲’？难道我们都不讲道理？”文野道：“钟大侠似乎深谙‘中庸’之道，我亦曾读孔孟之书，说来我们还是同道中人。”钟掌们哈哈大笑：“不才确实名叫钟庸，不过不是‘中庸’之意，乃是‘平庸’之意。”笑罢，他才反应过来，文野这是笑他左右逢源。左玄义道：“教主，你看这小子不识好歹，咱们又何必揽这档子闲事？”文野的话林歧营不气，倒是左玄义的话，另她恼怒：“你是说这位楚夫人做的对？哦，我差点忘记了，你还是她的妹夫呢！”东方丹芍趁机问道：“妹夫，我妹妹藕荷现在可好，你没欺负她吧？”如此一来，倒令左玄义十分尴尬。

华山掌门楚天之道：“文兄弟，你卷入是非之中，果真不怕招来杀身之祸吗？”文野淡淡一笑：“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我若只求明哲保身，对此事视而不见。如此懦夫，我良心何安？”他慷慨陈词，倒引来许多人敬佩。一直默默无言的万俟山庄庄主万俟尚道：“文公子少年英雄，不失儒侠风范！”文野道：“前辈过奖了，我只求你们放了哟游前辈和南前辈。”钟庸皱皱眉头：“呵呵，哈哈，这个…”万俟庄主显出难色。他的大弟子邹千山坦然道：“师傅，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看算了吧。”“千山，你可真是又仁又义啊！”说话的不是万俟尚，而是东方丹芍。“对了，我妹子紫汀好象很久没回娘家了，改天我们姐几个都回娘家，毕竟娘家人最亲。”文野不禁一惊，难怪东方丹芍如此出风头，原来与他们都很有渊源。邹千山忙赔礼道：“姐姐莫怪，是我考虑欠周。”
漕帮帮主凌世说提刀上前，吼道：“小子闪开，不然连你一同送去见阎王。”文野面无惧色，反而扬起脸庞。却听游允平道：“各位，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要牵连无辜，放了这位小兄弟。”“游前辈。”游允平道：“我还有几句话要和我兄弟说。小兄弟，麻烦你站在一边。各位，我说完，大家尽可以取我们兄弟性命。兄弟，你俯耳过来”于是游允平在南易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南易双目含泪，仰望天空。游允平突然大喝道：“兄弟！如果不是今天你我处境，我就是到死也不会说出这件事的，这事都怨我，不干她的事，我对不起你！”众人无不一楞，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可猜到是游允平做了对不起南易的事，而且多半是男女之事。大多数人心中暗笑，南易给人戴了绿帽子却全然不知，而这人正是他最敬重的兄长。南易忿道：“亏我当你是兄弟，你竟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勾当！怪我瞎了眼。”说着一抬手，一掌已经击在游允平胸膛，顿时游允平大吐鲜血,毙命当场。“游前辈！”文野抢上前去，游允平已经没有呼吸。他真想痛斥南易，但这其间的内情又是不为他所知的。于是他从篓筐中取出玉萧，径自吹起来。萧声清越，响彻云霄。众人似乎忘记了时间，只是静静地听他吹。万俟尚问道：“小兄弟，你吹的是什么曲？”文野并不理会他，曲终方道：“十面埋伏。人既然已经死了，我想各位不介意我葬了游老前辈吧！”说着，他丢了篓筐，一手拿萧，背起游允平艰难地向山下走去。林歧营一直望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这一变故出人意料，众人皆愕然。南易道：“从此我巢湖与太湖、洞庭、洪泽恩断义绝，五大派如果要杀我，现在就动手吧！”凌世说道：“你以为我会饶了你？”楚天之见状，道：“凌帮主，既然他已和三大湖划清界限，我们就此为止吧。”“不行，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正要动手，却见东方丹芍拦住了他，道：“凌帮主，手下留情，免得别人又说我们并非名们正派。”凌世说这才住手。想不到堂堂凌世说可以不顾华山掌们意见，却偏偏听从东方丹芍的话。“南大侠，只要你从此以后与五大派携手，我们就可以既往不咎。”南易感激万分，道：“如果各位不嫌弃，我巢湖以后就和大家肝胆相照，荣辱与共。”
楚天之道：“各位想必都累了，就请各位到座中一叙。”林歧营尚在恼怒，没好气地说：“不敢叨扰，楚教主，我们就此告辞！”遂带了随从朝山下走去。左玄义向东方丹芍扮了个鬼脸，显出无奈之色，惹得她扑哧笑了出来。万俟尚道：“我们也该走了，山撞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楚无龄忙道：“舅舅，您何必急于一时，事情交给千山就可以了，娘和我们都很想你呢。”万俟尚犹豫了一下，道：“好吧，千山，你先回去，我小住几日便回。”邹千山巴不得立刻赶回万俟山庄呢，因为家中有位美娇娘。“好的师傅。姐姐，我先走了，回家我一定转告您对紫汀的挂念。”东方丹芍笑而不答，这小子对妹妹倒是很好，以致爱屋及乌，自己都跟着沾光。接着，她又走到钟庸面前，含笑道：“干爹，我那傻妹子现在可好，怎么您不带他来？”“这丫头说她看不惯打打杀杀的场面，因此就没来。丹芍啊，你可真是好姐姐，对妹妹那么关心！对了，我还筹划给她找个婆家呢，她呀，跟假小子似的，我估计有了丈夫这脾气或许会改改。你们东方一家号称才俊世家，男俊女俏，我一定给蓝梅找个俊的！”原来东方丹芍的妹妹认了万俟尚做干爹，所以她也称他为干爹。“什么才俊不才俊的，只要对我妹妹好，那就比什么都强。”说罢，竟叹了一口气，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叹息中包含多少无奈。
这时凌世说走过来，东方丹芍正要开口，却听他先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栀子怎样？放心，我亏待不了她，我这就回去陪她。”最后一句说的恶狠狠地，目光中也充满诡异。东方丹芍一愣，心跳莫名地加快起来。南易抱腕向着众人道：“我以前与游允平为伍，做了许多对不住大家的事。现在与太湖一刀两断，今后还要仰仗诸位掌门关照。巢湖的莲藕很有名，有时间我请大家品尝。另外大家如果有用得着巢湖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此告辞。”“后会有期。”待他走远，钟庸道：“丹芍，放他回去，你不怕他使诈？”“干爹放心，今天的事已经天下皆知，假使他使诈，回到南方还是不会有人相信他，洞庭洪泽的人会相信他吗？他总不至于把两方面都得罪了吧，毕竟游允平是死在他手里的。”
文野背着游允平才行半里路，就已累得气喘吁吁。眼见四面无人，决定将老前辈就此安葬。忽听有人说道：“小兄弟，多谢你了。”文野一楞，四处巡视，并不见人影，这才发现游允平挣扎着坐了起来，脸色惨白如纸。“老前辈，你…你…”文野颤抖地扶住他。游允平吃力地说：“我用龟息功暂时…蒙混过关，不过我还是…”“老前辈，您别说话，我背您找郎中去！”游允平只是摇头，虎目之中含着热泪：“小兄弟，你我素昧平生，你却不顾自身安危，令我好生感动。你好人做到底，再答应我一件事，行吗？”文野连声道：“只要我能做到，不要说一件，就是十件八件也一定办到。”“好，你跪下，三叩九拜。”文野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楞楞地盯着他。游允平道：“我生前…无儿无女，你便当我的儿女为我守孝吧。”文野一听，心想堂堂四大湖湖主，处境竟如此凄凉。于是毫不犹豫，三叩九拜。
游允平点点头，道：“这是拜师大礼，从此你就是我的唯一弟子。”这事出乎意料，文野竟手足无措。“老前辈，我…”“你连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的最后心愿都不答应吗？看来我是真的死不瞑目了！”游允平是动了真感情，泪水顺着两腮流下。文野慌了神，忙道：“师傅再上，我答应便是。”游允平露出微笑，费力地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颤巍巍拿在手中：“这是一本武功秘笈，包含轻功‘踏血无痕’和内功心法‘九九归一神功’。当今乱世，纵然你熟度经书，亦恐怕难以实现抱负。你仔细研读我的小册子，待练成后替我报仇！”“这…老前辈，我只是个书生，于武学一窍不通的。恐怕有负您的期望，我…我不行的。”游允平硬赶鸭子上架。文野怎能担当？不料游允平忽然严厉起来，怒道:“我说你行，你就行！咳咳…”他咳嗽地愈加厉害，脸涨得红而发肿。见此情景，文野实在不忍心逆他的意，就应声道：“我做你的弟子，学你的武功，但我不会杀人。”游允平哈哈笑了出来。神情竟似孩子一样天真。“不杀人可以，但你要打败五大派掌们，以雪我今日之耻！文野啊，师傅也知道…咳咳，让一个书生学武有点强人所难，但事情紧急，我也是…没办法。以后你赶到洞庭湖，叫韩元礼也就是洞庭湖主教你功夫，你再自行参悟我的武功秘笈，但千万不要让元礼知道你有武功秘笈，记住了吗？”文野不明他此意为何。但料想对自己总回有好处，便点头以示应允。
游允平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充满宁静详和，他悠然说道：“文野，你以后改名为‘云岸’，我的妻子叫云儿。好了，你再给我吹一支曲子吧，我有些倦了。”“是，师傅。”云岸当即吹了一曲《广陵散》，萧声悠扬，韵味无穷。待他吹完才发现，游允平已经归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