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爱

ccnutao2004

因为有爱
署名：陈晓涛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习惯独自一人，静坐在书桌前，品着名茗，回味一些往事。
如今的我已经是一所特区重点中学的语文教师，每月的工资早已超过了五千，生活可以算得上比较优裕。每天，面对着一群曾与我当年一般大小的学生，我不由得会想起自己的中学时代。
小学五年级下学期的时候，父亲做了一个决定：回老家！父亲十七岁出来闯荡，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足足熬过了十七年年，有了妻子——我双腿残疾的妈妈；有了儿子——一个成天痴迷于游戏机的兔崽子。
父亲在这个城市已经奋斗了十七年，等到他决定离开它的时候，能够带走的只有自己的妻儿和不多的一点点积蓄。
父亲回到老家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爷爷奶奶早以为自己的儿子早已客死他乡，根本没想到他还会回来，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带回了一位残疾的妻子。爷爷是父亲的继父，父亲是遗腹子，当年就是为了继父的偏心而远走他乡。而今，家里的一个切已经被继父的儿女瓜分干净，留给他的只有两间破烂的茅草屋。奶奶看见自己的儿子带回了一位残疾的媳妇和一个等待哺养的孙子，也很是不高兴。
父亲没有要那两间破烂的茅草屋，而是找自己儿时的好友借了两间屋子居住，他告诉自己的妻儿：“人——自能靠自己！”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只觉得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是城里见不到的田野和小溪，还有一大群纯朴的小伙伴。
父亲安顿下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我去报名：当着校长和老师的面，父亲说我在城里上学的时候总是考第一名，奖状都有一大堆。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的脸很烫。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想象不到的艰辛。父亲初回故里，安顿下来的时候差不多花光了自己多年来的积蓄。我还记得那年夏天，想要一双凉鞋，硬着头皮跟父亲说了。父亲第二天就给我买了一双最便宜的泡沫底凉鞋，我穿着凉鞋，心里还是很别扭——不知那时心里是怎么想的——特别想要一双袜子，我没有跟父亲说，因为我看见父亲拖着一双不知从哪里弄回来的已经磨破了底的拖鞋。
父亲终于找到了活，跟在一个包工头后面做小工，一天只有12元，双腿残疾的母亲也闲不住，摇着摇车开始为村里的一家服装厂钉扣子。
我也上了学，第一次语文单元测试的时候，我考了57分——全班只有我一个不及格！老师发卷子的时候一脸不屑的对我说：“哼，你爸还说你经常考第一！”，我当时恨不得找个洞爬进去。
从那以后，我天天在25瓦的灯下写作业，而妈妈在一旁钉她那永远钉不完的扣子。
那年的冬天特别暖和，每户乡亲都为父亲盖房子捐了款，快过年的时候，我们终于搬进了属于自己的三间瓦房——尽管还欠了好几千的债。母亲年底的时候还让一同去结算的父亲推回了一辆自行车——这是她的奖金；而我也出乎意料的考到了全年级第一名。
接下来的日子依然很苦，但生活总是充满了阳光。同村的好友，冒着被爸妈打骂的危险把他老爸的武侠小说偷给我看；班上同学们公认的班花居然为借我一本《唐吉珂德》而翻遍了小城所有的书店。邻居们时常会送来一些小菜，都夸我爸妈有一个好儿子。
那时的我也很调皮，借口到好友家做作业——其实是和他一起偷看电视；周末再晚也要连好友的作业一块做好，第二天一起去疯玩。
小学毕业的那年暑假，村里的服装厂通过了福利工厂的减税考核后，找个借口把工作最积极的母亲解聘了，母亲哭得很伤心。但第二天我就推着摇车跟母亲一起去市场卖菜，刚开始最少的时候只能赚几块钱，现在父亲母亲都在市场做生意，一天也有好几十。
上初一的时候，母亲说孩子长大了，穿得太差别人会笑话。于是给我买了富贵鸟的皮鞋和诗柏高的西裤，还有一条让我小伙伴羡慕不已的皮带……这些衣物我一直穿到大学。上大学的以后，我才发现那些都是名牌，在通货膨胀最厉害的九几年，母亲不知要钉多少颗扣子、卖多少把菜才赚得回来。去年回家，我给老爸买的是七匹狼的全套男装和一条软盒的玉溪；给老妈买的是波斯登的羽绒服和鄂尔多斯的羊毛衫。父亲没到初三就把烟发光了，妈妈不停地唠叨我买的衣服穿着就是暖和，明年多买几件；村里的一群年轻人惊呼：“你老爸老妈怎么一身都是名牌？”我只是笑了笑：这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
父母在最艰苦的时候竭尽全力供我上了大学，他们给我的都是同龄人中最好的。在我的记忆里，回到故乡后的春节，父母没有买过一套新衣服。运气好的时候是年关时从民政所领回一包半新不旧的衣服，一家人总要高兴一阵。如今的我，回报给他们的也是我竭尽全力的最好——因为有爱！
（讯址：深圳大鹏华侨中学 陈晓涛 邮编：518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