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 中西“民主”差异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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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民主”差异溯源
寒假里面我就在构思这篇文章了。想了想，虽然看起来结论比较荒唐，可是有些蔽帚自珍。
发上来，把这些不成熟的想法和大家探讨探讨吧。

特殊名词解释：
１．封建：本文中所称“封建”指的是一个国家以国王为中心，在国王以下有诸侯 。诸侯对国王负有如下义务：平时按时纳贡；如果国王需要诸侯出兵打仗，诸侯应该尽可能地随同出征。除此之外，诸侯对自己领地内的人享有行政司法特别是军事财政大权，国王对诸侯在其领地内行使这些权力不进行管辖过问。而且一般领主的身份是可以世袭的。
２．西方：不是地理概念，而是文化概念，一般指的是波兰以西的欧洲国家，特别是较少受到东方入侵影响的西欧。
３．中国：指的是汉族的主要传统居住地区，包括黄土高原、华北平原、长江中下游平原、江南丘陵、四川盆地等等。不包括新疆、西藏、云南、内外蒙古和东北。
４．单一制中央集权：就像中国古代从秦朝开始确立的政治体制。皇帝作为最高统治者，地方由地方官员进行统治。地方官员的身份由皇帝任命，不得世袭。地方官员在地方上独立的权力很小，法律上必须无条件听从皇帝的差遣。

　　其实，中西文化观念有些重大差异来源于双方封建社会距离现在的时间长短不同。在这里，我谈谈我认为比较典型的两处区别——对待民主和对待宗教的态度。我会分析，为什么说中西文化在这两方面的差异源于双方封建社会距离现在的时间长短不同。然后，我将试图解答为什么西方（欧洲）封建社会结束的比中国晚。

　　在近代，从鸦片战争开始，中国人开始以一种全新的视角看待外界的文化，也就是说，用平等的而不是天朝对待化外人的眼光把中西文化进行比较。我们发现，在当时有一个东西西方人看得很重，而中国人则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个东西就是“德先生”——民主。

　　中国的知识分子发现，中国人和洋人有一个很重要的区别：洋人的掌握实权的统治者往往是民众选出来的。而且，政府需要干什么事情的时候，都需要尽可能地和民众讨论，尽可能地了解民众的意见并按照这些意见行动。在中国，政府（特别是皇帝）似乎没有这些传统。

　　西方这种民主的传统是从哪里来的呢？

　　西方的这种民主，即近代民主，它的前身是欧洲封建时代的国王—贵族议事制度（封建民主）。而这种议事制度的祖先则是原始社会中，农业、渔猎或者游牧部落当中的军事民主制。在启蒙运动中，启蒙思想家们把这些还没有被人完全忘记掉的民主习惯拿出来，试图利用它的原初性来让人们相信它是合理的。这就是西方近代民主思想的来历。资产阶级革命则用制度将其固定。实行多年的制度又被人们所接受，成为人们心中认为理所当然的事，这就是西方近代民主习惯和民主文化传统的来历。

　　那么，中国为什么没有呢？因为在同时期的中国，存在的是强大的中央集权国家。皇帝的权力使得他不怎么需要和“贵族”商量就能推行他想推行的事情——至少在制度上来说如此。不包括臣子阳奉阴违的情况。

　　我们的历史学家和思想家们都发现了这个区别。但是他们中间大部分的思考就到此为止了。在下不才，稍微想得更多了一点——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

　　这得从双方历史上中央集权的传统说起了。

　　中国有过封建社会。在夏朝和商朝时期，黄土高原、华北平原地区的众多农业部落由于相互间的交流比起与外界来说更多一些，所以相互间有了比较浅的认同感，他们自称“诸夏”以区别于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在诸夏中会有一两个强大的部落或者说城邦（夏朝商朝时期已经出现了比较热闹的城市，周围有用于军事防御的城墙）由于其强大的实力，使得别的城邦愿意依附于之，向其纳贡以求得保护或者免予被伤害。除此之外强者城邦对依附者几乎完全不干涉其内部事务。这类似于希波战争以后的雅典“帝国”以及以斯巴达为首的波罗奔尼撒同盟。

[注：目前，必须承认夏朝是否真实存在在史学界是有争议的。主要原因就是到现在为止发现的中国最早的文献是商代的甲骨文，而没有夏朝的这种文字资料。但在本文中，在下暂时认定夏朝的存在。原因是要想否认一个时代曾经存在，仅仅因为没有当时留下的文字，这个理由比较单薄。据在下所知，能证实古希腊的“荷马时代”（又称“英雄时代”，约公元前11至9世纪）存在过的唯一文字资料就是《荷马史诗》（编定于大约公元前6世纪）。但是我们一般都承认古希腊“荷马时代”是真实存在过的。]

　　经过长期的兼并战争，诸侯大量减少。《战国策·齐策》记载：“古大禹之时，诸侯万国；及汤之时，诸侯三千。”到了周朝，至今名字有记录的诸侯只有１３０多个。夏朝和商朝的分封制和周朝的分封制度有很大的区别。夏朝和商朝的诸侯基本上不是由挂名的“天子”封的，而是本来就有，后来依附于夏或商。但是周朝的诸侯已经有相当比例是周天子分封的，武王和成王二世共分封诸侯七十多个，其中姬姓五十多个。所以在周朝，已经可以通过血缘控制相当一大部分的诸侯国，这个时候，真正“家天下”的影子才出现。中国从夏商的邦联时代变成了联邦，向走向彻底中央集权的大帝国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中国的夏朝、商朝和周朝都是属于封建社会。中国的封建社会结束于秦朝的建立，即大约公元前２４８年。秦朝以后虽然分封制还有过几次回光返照，但是中国社会的主体政治结构一直是单一制中央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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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欧洲呢？

　　西方文明的起源是希腊和希伯来。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是我们熟知的古希腊的古风时代和古典时代。根据这段时期的资料反映，可以看出和我国夏商时代及其接近。同样是互不隶属的城邦，偶尔会出现城邦联盟。虽然城邦之间互不隶属，但是各城邦有着同为“希腊人”的有限的民族认同感。
　　
　　接下来不久西方开始出现中央集权，最著名的就是罗马帝国。罗马帝国和中国的东汉同时代。但是罗马帝国的单一制和中国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最主要的区别就是罗马帝国境内的民族融合远不及中华帝国。罗马帝国将地中海变成了内湖，但是有真正由“罗马人”控制的只有亚平宁半岛等小区域。绝大部分的罗马帝国领土是由中央委派的总督对当地的非罗马人进行统治。在中国，作为主体的汉族人则在短时间内牢牢控制了华北平原、黄土高原、江淮流域，而且汉族人还不断扩张，先后融合了百越等少数民族，将势力推进到现在的东南沿海。

　　罗马帝国在中国两晋南北朝的时候灭亡了。导致了西方的社会政治形态大大后退了一次（“后退”不是贬义词，只是表示回到了过去的状态），从统一集权的国家变成了农业部落。蛮族人不但灭亡了罗马帝国，甚至灭亡了罗马民族（现在只有罗马尼亚人最可能是罗马人的后代。吉普赛人自称“罗马族”人，恐怕是他们自封的），诸多蛮族占领了意大利全境，用流动农业部落的社会政治形态取代了帝国。不久，欧洲进入了封建社会——相当于中国的周朝。

　　中、西欧洲封建社会与中国的周朝有非常大的相似性。都是天子——诸侯的政治结构。而且都出现过诸侯坐大王权衰落而礼崩乐坏的情况。不过也有一些不同，比如说生产力水平就很不同。欧洲进入封建社会时（约公元5—6世纪）的生产力水平与中国周朝（约公元前11世纪—公元前3世纪）相比是要高得多了。而且还有一个应该是西方欧洲特有的东西：自由城市。这些城市通常是比较富裕的商业城市，通过花钱向国王买到了自治权。此后城市由居民选举的委员会进行管理，自由城市是近代共和国的雏形和萌芽。只是在欧洲封建社会，自由城市并不多（与诸侯领地相比）。

　　中、西欧洲的封建社会一直延续到大约１７世纪受到动摇，以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和法国路易十四的统一政策实现为标志。但是很快，各国开始陆续爆发资产阶级革命，纷纷转变为近代化的共和国和立宪君主国。所以，西方欧洲几乎没有经历过中国式的统一帝国时代——即使有也只是少许例外——就进入了近代。因此我们在当时西方国家会发现大量的“封建残余”，比如联邦制度，就是标准的“封建残余”。一直到资产阶级革命已经席卷整个欧洲的时候，中、西欧还存在众多的联邦制国家。典型如德意志统一，建立帝国之际，境内有大小邦３００多，自由城市数十个，骑士领地１５００余。同时的中国，却已经经历了二千年左右的中央集权帝国统治时期。分封联邦制早已被默认为再也不可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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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思想和距今不远封建社会形态有着重大联系。在封建社会，国王不能直接控制整个国家，封建领主的势力很大。在领主自己的领地内，领主享有行政、司法、财政甚至军事大权。国王的实力不足以剥夺领主的这些权力，所以只能妥协以求实力的平衡。中世纪的“特恩权”“采邑制”都是国王和领主妥协的产物。

[注：特恩权是日耳曼法中的土地所有权的一种，国王承认贵族在其领地内的一切土地、行政、司法特权，禁止政府官吏进入领地行使管辖权。贵族在其领地内享有的这些土地、行政、司法特权就叫“特恩权”。8世纪，法兰克王国实行了土地占有制度的改革，即采邑改革。“采邑”本意为“恩赐物”，指国王赏赐给贵族的土地。在采邑制度下，贵族从国王处领受采邑，必须为国王尽一定义务，主要是服兵役，而且采邑只能终身享有，不能世代相传，领受采邑的贵族死后，土地便归还给国王。]

   由于国王实力不足以控制全国，所以许多国家大事必须有各个封建领主或者诸侯的配合。每当遇到需要征税、征兵打仗等等大事，国王都必须和各个领主、贵族商量（而不像中国一纸诏书下去地方就必须无条件执行）。于是议会、三级会议就产生了。

　　此外贵族的手下不直接听命于国王，对国王来说“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对贵族领主的手下来说，说得通俗点，就是谁都可以骂“总统”，但是谁也不敢骂自己的“老板”。这就导致中央不集权，国家机器软弱。

　　在这种制度结合自由城市的实践，启蒙思想家们提出了新的民主学说，即真正的人民主权。我们现在经常谈起的民主思想即来源于此。因此可以说近现代民主思想的出身并不如有些人想象的那么光彩，好像是人民利益的伟大胜利云云，其实只是地方封建领主与国王妥协的产物。其中一个重要证据就是选举名额的分配。由于为了照顾虽然领地大小人口不同但是身份地位相近的领主的权利，选区并不是按照人民数量来分的，所以有些选举产生议员的名额分配用现在的眼光看非常滑稽。早在１７世纪就实现了君主立宪的英国在19世纪（１８２１）年的一项调查中发现：贵族控制的“没落村镇”大约１００个，人口七千，分配到的议员名额２５４个；当时人口１７９．５万的伦敦却只能选出４个议员。

　　欧洲的启蒙思想家能够提出人民主权，君权来自民众的思想；有的人哀叹中国人就那么贱，西方人不来就不知道皇帝也是老百姓造就的。那是那些人无知的缘故。卢梭他们能够提出这些观点，与王权不强的封建社会距离他们比较近有很大关系。

　　在中国礼崩乐坏的东周，也有很多人能够提出类似的东西。虽然周代的指导思想是“以德配天”，可是直言揭示王与百姓关系观点还是很多。比如韩非子就说过：“……而民悦之，使王天下。”（《五蠹》）。可见，韩非子明确地认为“王天下”是老百姓造就的结果。在《韩非子》当中，韩非着重提醒君王要防范臣子的一着就是防止臣子收买百姓而颠覆君位。可见当时，决定谁能够当君主，人民舆论还是有相当的力量的。孟子也说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当时类似的观点并不少。只是经过了上千年统一帝国强大君权影响和思想熏陶，知识分子把百姓造就君王这个事实看得比较淡了。偶尔有几个聪明人提出来，（比如明末清初三大家提出来的“亡国”与“亡天下”的概念区别）大家还会觉得很新鲜，很另类，甚至——很进步。

　　我认为“传统”分两种，一种可以比较容易回想起来，另一种则由于距离年代太远已经差不多被忘记掉了。比如所有的民族都有都有过母系氏族时代。对于处在母系氏族的民族来说，妇女地位很高就是一种传统。而对于早已脱离了母系氏族进入父系氏族时代的民族来说，妇女地位很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但是不能否认妇女地位很高这一现象是（至少曾经是）他们的传统。只不过这已经变成很难回想起来的“传统”了。

　　所以我的想法是，中国并不是没有出现过西方中世纪式的，不妨称之为“封建民主”的民主思想。早在五帝的时代，中国的禅让制度就是原始军事民主制的一种表现。到了中国的封建时代，也曾经出现过封建民主，后来由于社会政治结构很早就由分封制（封建）变成了中央集权的单一制形式，自秦朝开始延续到19世纪的时候，距离这种民主思想一度盛行的时代太远了（秦朝建于公元前221年，到鸦片战争已经过了两千多年）。对于中国来说，在东周时，封建民主可以勉强算是容易回想起来的传统；而到了清朝的时候，就早已成为了一个遥远的梦——回想不起来的传统了。所以从表面上看，中国没有这种思想或者说传统。

　　而对于西方来说，封建社会的结束不过是两百年内的事情。封建民主的记忆还比较新鲜。因此西方人能够在封建民主的基础上发展出近代民主制来。（同时必须提到的一点是：这期间生产力和商品经济的发展也是同样关键的因素，和前面所说的原因一样都是不可或缺的）。

robertchrs

http://www.tianya.cn/new/Publicf ... le=23011&flag=1请查对此文，后说明一下楼主对于首发的理解是什么呢？时间也不对阿~~现在时间3月5日~~非此地址文章所发时间哦~楼主解释一下吧

littlemayi

中国的夏朝、商朝和周朝都是属于封建社会。中国的封建社会结束于秦朝的建立，即大约公元前２４８年。秦朝以后虽然分封制还有过几次回光返照，但是中国社会的主体政治结构一直是单一制中央集权。

小声问一下，夏商周都是封建社会？中国跨越了奴隶制社会？

早在五帝的时代，中国的禅让制度就是原始军事民主制的一种表现。

传说不能拿来论证吧

还有一点，对于西方至关重要的一个政治概念：共和，为何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