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一篇三国（史上最强）[原创]
序：
我读过上下两册的一套书叫做《停滞的帝国》，法国人佩雷非特著，讲的是一七九三年，即乾隆五十八年，由马格而尼（George McCartney）率领的使节团与清帝国之间的矛盾，基本上只是一部集诸多史料于一书的著作，可做小说看。作者的工夫用在读得多上面，而不是在想得深上面。在致辞里，这为法国历史学家感谢了帮他找来清帝御批的某某中国学者，我纳闷的是这位业余汉学家怎能读懂中国古文。
对于此书作者我并无好感，他在《溯白河而上》一章，提到我故乡天津，说了很多容易造成负面影响及误会的话，譬如他说：“即令是伦敦的贫民窟，也好过这座港口城市的市区……无论是二百年前，还是如今，天津都是一座毫无生气的城市。”这些描述评论并非事实，近乎诋毁。由此可以推断，佩雷非特自以为见微知著，妄图以他掌握的有限资料，杜撰中国人的性格，勾勒天津的轮廓。
第一卷的前言与正文之间，有一页上印了欧洲名人对中国的一些观点，其中有黑格尔的这样一段话：“中国的历史从本质上看是没有历史的。”若是起他哲学家说这样的话，对我来说那一定是印在纸上的惊雷。但是由黑格尔说来，我毫不惊奇，他在《哲学史演讲录》里面说：中国没有哲学，中国没有诗。我原谅他了，中国诗翻译不得，我读过被翻译成德文英文又被翻译回中文的唐诗，可以直接扣上拜伦雪莱的名字，肯定没人怀疑，两种文化互不能交通，造成了这一代大师的误会。但是且不说中国历史之长，我见过白彝尊主编的中国通史，摞起来比我还高，这怎能说没有历史呢？但是联系上下文，黑格尔的观点就站得住了，他说：“中国历史只是君主覆灭的一再重复而已，任何进步都不能从中产生。”心平气和思想之下，二十四史虽说号称煌煌巨著，实则只是故事书而已，只是用词生僻的话本而已，只是固做深沉的演义小说而已。
这样想来，权威史书带给我的压力就解脱不少，我也敢于那历史开玩笑了。当然这样的态度是不可能学通中西的。不过，在我端正态度之前，请看我的煌煌巨著。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引子：屯军田任峻下兰州，谈姓名小小破天机。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汉高祖斩白蛇起义，定都长安，迄至王莽篡汉，史称西汉。自汉光武帝扫平群雄，定都洛阳，迄至曹丕称帝，史称东汉。
汉献帝本是个有雄心无计谋的人物，虽也拼力一搏，传下血诏，令董承伏完等人匡复汉室，终究只是被曹操control于股掌之上。
却说曹操手下有一员良将，此人手不能缚鸡，胯不能骑驴，却深得曹操倚重。此人姓任名峻字伯达，官拜典农中郎将。原来汉末三国之时，天下凋敝，十室九空。有力气的男子都充做军卒，有姿色的女子都充做军妓。没力气的男子与没姿色的女子，都充做军粮。然而有力气的男子把力气用在有姿色的女子身上，有姿色的女子把姿色损在有力气的男子胯下。曹操乃是一代枭雄，年少时远赴英伦的牛筋大学师从伯兰特·罗素学习数理逻辑，他经过缜密推算，发现这样下去，到了没力气的男子与没姿色的女子都被吃光的时候，力气渐萎的男子与姿色渐衰的女子就会互吃。以每个军团每天吃掉13.274个人的速度计算，到了自己三儿子黄须儿曹彰十七岁的时候，中国将吃得不剩一人，确切说来，是吃得只剩一人，然后这人也难逃被饿死的命运。
于是曹操指派任峻前往兰州，实行并推广军屯制度。所谓军屯，定义如下：每个有力气的男子，每天消耗在有姿色的女子身上的热量不许超过3.574个卡路里，其余热量全部用在耕田上。也就是说，如果一个英国绅士，穿齐了礼帽、衬衣、西服坎肩、西服外套、西服裤子、内裤、袜子、皮鞋，然后他一一脱下，脱完了西服裤子的时候，恰好消耗了3.574个卡路里。英国绅士不着急，曹操麾下的军卒却不能不急，全身上下唯一屏障只剩内裤，却功亏一篑，必须毅然决然走出军妓营。时日一久，军卒们把压抑的欲望发泄在种田与杀敌上。军屯制度的缘起就是这样的，这一点我quite sure,但是历史这东西，总有一些细节让我拿不准，比如三国时候人们穿不穿内裤。
任峻到任的第一天，走在兰州的路上，看着老汉胯下的瘦驴踏起尘土，慢慢走远，远处是有待开垦的荒地，荒地近旁驻扎了一个团的军卒，以军营为中心附近驻扎了四个团的军妓。西北风光并不如他想象的粗犷豪迈。道边有卖白香瓜和烤羊肉的小摊，做卖做买的都很朴实不会漫天要价遍地还钱，耳边听到的是改编成兰州方言的《Put your hands up》，据说兰州人每一动手打架，比的是谁的刀快，这一点可以在《新龙门客栈》里看到。后来大家都苦练快刀，水平不相上下。于是改做比谁的舌头快，最初的提议是法国礼节的翻版：谁先舔到对手算谁赢，as we know，兰州人是相当讲卫生的，这样不卫生的提议当然不会通过，于是比谁唱Rap唱得好。兰州人有一股韧劲，以前比快刀的时候，寒光一闪，性命了结，这股韧劲发挥不出。现在唱起Rap来，性命有了保障，比试的双方不唱到舌头抽筋决不停口，通常的情况是这样，正常人唱到三五个小时，已经到了极限。但是兰州人可以唱六到十个小时，这一段时间内又有其他人开始比试。可以想象，任峻走在兰州的马路上，听到满耳都是此起彼伏的“put your hands up, put your ass up, go fuck yourself，Alex is a chicken. who let the dog out.”这样的韵律，任峻心里充满了朴实的美感，他觉得自己已经融入了西北的民俗之中。
他走进牛肉面馆，让他吃惊的是牛肉面馆竟然只卖牛肉面。任峻的家乡在天津，天津比较高级的饭店里，除了卖饭，你还可以搭配着买到一些小妞。在兰州，没有搭配而来的小妞，也没有搭配而来的小牛，只有牛肉面。他吃了牛肉面，想起朋友对他说的话：“在兰州，你先吃一碗牛肉面，然后找到一个看起来打得过的新疆人打一架，再然后，你找到一个叫王鹏的小伙子，听他唱一段Rap，可以说你已经了解兰州了。这三件事，只要找王鹏一家就都可以解决。他爹是做牛肉面的，他娘是新疆维族人。”
任峻想：“我已经了解了三分之一的兰州。”但是这还不够，他端着牛肉面的大碗，靠在柜台旁，笑嘻嘻与掌柜的搭话。
“掌柜，今年咱兰州收成如何？”
掌柜的扎了一条马尾辫，细弱白净，如果掌柜的是男的，那麽由他的打扮来看他应当是一位南京艺术家，可惜掌柜的是个女的。所以她只是平凡牛肉面铺的平凡女掌柜。她看了任峻一眼，说道：“小伙子，你叫个啥名呀？”
任峻拱手说：“敝姓任……”话音未落，掌柜的勃然大怒，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满嘴不干不净，甚麽叫做屄杏仁？”
任峻慌忙解释：“我爹姓任，父子相传，我也姓任，我叫做任峻。平凡的人和他的平凡的名字。”
掌柜的沉吟半晌，说道：“小伙子你是搞农业的吧？”任峻忙点头说道：“正是正是……”正要说“我就是中央派来的新一任农业部长”转念间又觉得不妥，问道：“大婶您是怎麽看出来的？”
掌柜的说：“兰州这地方，耕田不用化肥，用的是天然肥。用羊屎的话，就叫做羊屎橛子肥，牛屎就叫做牛屎橛子肥，至于这人屎吗，就叫做人屎橛子肥。”
任峻认真地点了点头。掌柜的在这一瞬间发现了眼前这小伙子的可爱。掌柜的脸红了，曾几何时她也是二八年华的少女，曾几何时街坊里弄的小伙子都叫她牛肉面西施，自从那个不堪回首的万朵桃花开的闷热湿溽的midsummer--night之后，……（作者剩去两万六千九百八十一个字）
只是一刹那的事，掌柜的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但是日久天长，屎橛子肥叫起来太麻烦，于是简化了，羊屎橛子肥，叫做羊橛，牛屎橛子肥叫做牛橛。人屎橛子肥，叫做人橛。用兰州方言念出来，就是‘任峻’，小伙子你的名字和农业的关系太密切了。所以我知道你是搞农业的。”
任峻一听之下，满头冷汗，心想：“我作为中央援助地方的干部，怎麽能丢这样的人呢？改名字！”他又拱手问道：“未敢请教大婶芳名。”
掌柜的把头一昂，马尾辫子一翘，大声说：“我姓李，因为仰慕宋朝才女兼妓女苏小小，所以我叫做李小小。古往今来，歌颂苏小小的诗作真是不少：‘苏小门前花满枝，苏家弱女柳尤媚，若解多情寻小小，绿杨深处是苏家。苏家小女旧知名，杨柳风前别有情……’”。
这时任峻已经缓缓走出了牛肉面铺。他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名字。李小小从后面追上来，拍拍任峻的肩膀。如果你认为李小小对任峻说“你还没给饭钱呢”，那麽你未免低估了本文作者的幽默感。如果你信任本文作者的幽默感，请继续关注第二回。
第一回：结果未知有待商讨，前途难料还须研究。
却说李小小一只盈盈未能一握婷婷不满一掬的红酥手搭在任峻肩上。宋朝诗人陆游写的《钗头凤》里有这样一句：“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我们往往把这句理解为陆游吃着红烧猪蹄，喝着某种深黄色的伏特加酒，欣赏柳树。实际上红酥手说的是陆游表妹唐婉的小手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抹了酥油似的。但是在这里，李小小的手，由于长期切牛肉搓面条，已经很像红烧猪蹄了。
任峻吃饱了一碗牛肉面，现在渴望的是一碗热茶，对于红烧猪蹄，觉得太腻了。任峻惟恐猪油弄污了袍子，闪身躲开，颠着小脚跑开了。这就是千万读者期待的顶级幽默。
话分两头，却说荆州城里，有一位将军，姓刘名表字景升。刘表是个有力气的男子，脚力尤其不得了，曾经步行到山西，那里的人把景升念做茎伸，正常人会联想到春天幼芽吐绿，小茎伸展。心理不健康的人会联想到甚麽，这是读者的问题，我无须操心。但是有一点读者们与作者是有目共睹的，就是某个姓王的家伙一定会联想到一些不该联想的下流东西。没办法，三国历史有明文记载：刘表字景升。山西人要怎麽读也不是我控制得了。三国里还有一人，姓伊名籍字机伯，这人是规矩方正的好孩子，和美女一同坐车目不斜视，但是他的字实在是有些不雅，尤其是被我们天津人读出来。现代大学者钱钟书的父亲，叫做钱基博，他写的中国文学史，我有幸拜读过。没办法，谁叫他起名字不检点，专挑着危险边缘的词做名字呢？当然，我没有暗示任何不健康的东西，全凭读者自己的阅读能力。
刘表年轻的时候混过帮派，八个有同性恋倾向的小伙子号称八及，经常大家聚在一起关了大门脱了衣服喝酒，有一次喝得大醉，喝得极其投入，来迟的八及之一敲门许久无人应答，于是这小伙子从狗洞里钻进去。现在人看来这小伙子一定精神不正常，但在当时这是最cool最in最流行的做法，所以《世说新语》这本每周二出版的fashion magazine里很严肃地记下了这个故事。这八个小伙子的名字是史有明文的，但是查起来很费劲，有兴趣的读者看看三国志刘表传。当时新闻机构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领导不许报道的决不报道。比如刘表年轻时酗酒这事，是在刘表死后很多年才载入史册的。前几天我还看到布仕的女儿酗酒，威廉王子吸毒乱交，陈水扁的千金被偷拍等等新闻。媒体报道得非常夸张非常及时，非常肆无忌惮，但是没有多少人会记住这件事，因为它们是作为头版头条出现的。人类记忆的选择性注定了我们只会记住道听途说的非官方消息。
刘表的老婆姓蔡，当然这不是史有明文的，我根据刘表的大舅子叫做蔡瑁，推导出刘表的老婆姓蔡。蔡瑁在当时的荆州附近，属于相当难得的高级人材，他与另一个叫做张允的家伙，是刘表手下的水军督都，而且是唯一的懂得如何统领水军的都督。统领水军，并不是摇船摆橹这麽简单，首先要懂得水军的手势，比如竖起中指，表示一字长蛇阵，屈起无名指，来回甩动手掌，表示金龙交尾阵。这些手势先是传入希腊，乃有萨拉米斯湾的海军大捷；后来被罗马人学到，于是布匿战争打败了汉尼拔统领的加太基海军；再由阿拉伯人传入西方，1588年英国又利用这种手势打败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到了现代，小流氓用中指表达一种很下流的意思，用最文雅的词句来说：我要和你发生肉体恋爱。当然也不止那些不成器的小流氓用这种手势，君不见美国大片里的个人主义英雄也用中指对墨守陈规派表达轻蔑？至于屈起无名指，甩动手掌，我们经常看到一些黑人兄弟，一边唱Rap一边做出这个动作，听行家说，这说的是“BE COOL， BE COOL”，英文的字面意思含糊不清，具体含义还有待考证。还有一种手势：用食指中指夹住大拇指，并把大拇指前后蠕动，这表示的是同志们冲锋的时刻到了。但是中东人不怀好意的曲解了这个手势，认为这是象形的，表达了很猥亵的想法。
关于蔡瑁的种种手势，我本人只知道这麽多，毕竟如果我很了解这些奇妙的东西，我也可以去统领荆州水军了。
这一天，蔡瑁走在荆州城潮湿的街道上，我不知道荆州这个地方属于华东还是江南，但是这不妨碍我揣测蔡将军的心思。他这样的人往往心情不会很好，因为他有吞并荆襄的野心。但是蔡瑁很矛盾，荆襄是刘氏子孙名正言顺的地盘，姓蔡的只是外戚，统治起来名不正言不顺，当然他也可以用天下是“有德者居之”这样的老话来安慰自己。这又牵扯到一个厚黑学的问题，够黑的豪杰从来不找借口，他的欲望就是他的理由，够厚的豪杰会扯起替天行道的大旗而毫不脸红，并且非常自然的进入角色，通过心理暗示让自己在杀人放火的同时找到悲天悯人的感觉。蔡瑁实在算不上厚黑豪杰，他会为自己的借口不够理直气壮而脸红。就好象我上公共汽车用过期月票，就一个劲说服自己：大丈夫大节不亏，小节不拘。可是止不住的手抖。这说明我也不够厚黑。
带着抑郁心情，拖着彷徨脚步，蔡将军向前走去。他看到有人嘴不说话，却用手指比比划划，他们在说：“先摆一个一字长蛇阵，然后全体冲锋，待敌军阵脚大乱，用金龙交尾阵杀过去。”蔡瑁心中一惊，额上冷汗就下来了：“这些手势是都我水军的机密，他们怎麽知道了？”这个脾气横暴的汉子抽出腰刀，将那两人砍翻在地，鲜血崩溅的一刻，他觉得自己的野心得到了初步的满足。But in fact，这两人是哑巴，他们交谈的内容是：“听说兰州的牛肉面西施要来荆州为911义卖。”这样的误会我们可以理解，普通话里有个成语：花枝乱颤。形容的是丰满的小姑娘笑得浑身发抖时的情景。但是广东话里，花枝的意思是鱿鱼爪，这样联想起来，花枝乱颤应当是海鲜店里的情景。
这件事过后，荆州城的哑巴都不敢打手势了，简单的内容彼此交换一下眼神就行了，比较复杂的，就脱下鞋袜，用脚趾打脚势。所以荆州哑巴的脚趾都很长，走起路来十分好看，好似跳芭蕾一般。有一个小伙子听说了，赶到荆州附近的邯郸，学习走路。但是最终连基本步伐一二一都不行了，只好爬回家去。这就是很著名的寓言：邯郸学步。当然够水平的读者会说：邯郸学步是春秋战国时代韩非子写的寓言，为甚麽发生在汉朝末年的三国时代呢？对于这样的发问，我只能用我非常蹩脚的英语回答你：Go fuck yourself。
蔡瑁和张允最终因周瑜的反间计而被曹操杀了头。荆州城的哑巴又开始打手势了。由于蔡瑁死了，手势失传，曹操在赤壁大战之中输给了手势很先进的东吴。
中国人教育小孩子的时候，都讲过孔融让梨的故事，一般人印象里孔融是个扎俩小辫穿开裆裤但是非常懂事的小孩子。我小时侯看的图画书里孔融都是这副形象。但是孔融长大了以后，变得非常流氓，他认为父母对子女本没有甚麽大恩大德，出于性欲的激荡，父精母血，颠凤倒鸾，阴阳和合。起初他讲这些东西，曹操觉得很刺激，as we know，当时没有色情网站，印刷技术又不先进，色情小说很少，有限的几本都收藏在National Public Library里，汉献帝与伏皇后借走了一直没还。如果换了我我就不会对孔融感兴趣，日本的电影已经拍得相当过瘾了，何必听孔融闲侃那些披着伦理道德外衣的准色情呢？在这里我要插进来强调的是，倘若您的性取向真的有问题，不爱咸片爱理论，那我的推荐是胡适先生的中国哲学史。但是曹操毕竟是古人，没见过瞳木晴子北川望月等等佳丽。于是两个老流氓凑到一起经常关起门来聊聊天。于是曹操举荐孔融做了北海相。但是这些纯理论上的东西听多了你会觉得恶心，曹操就是这样开始反感孔融，后来讨厌得不得了，因为曹操怀疑孔融有同性恋倾向，并且试图勾引自己。于是曹操下令，将孔融斩首。孔融被抓的时候，许多官兵进进出出，孔融家里热闹非凡。孔融的两个儿子却毫不在意，冷静的蹲在门口玩屎。人家问他们：你爹被抓了你们哥俩还这麽悠闲呐！小伙子答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句话里提到了两个人体隐秘器官。不愧是大流氓孔文举的儿子！后来这件事被记入了《世说新语》。
孔融曾经向曹操举荐了一个小伙子，叫做祢衡。祢衡是非常狂傲的人，就像全国各地重点中学里的学生一样，看别人的时候，不是用鼻眼就是用屁眼或者用肚脐眼，当然鼻眼屁眼肚脐眼不具备视觉功能这一点他们也心知肚明，之所以还要坚持这样做，就是为了夸大“鄙视你”3个字的震撼力。后来这样的行为被称为：做秀。祢衡具体有甚麽才华，历史上没有记载，但是三国演义里有一段祢衡骂街，倒是相当精彩，骂得骈四骊六，并不是吊你老母全家死之类的低级骂街。但是后来祢衡终于把曹操骂烦了，又被投入大牢。
几天之后，曹操大宴宾客，找祢衡来打鼓。并不是打京韵大鼓或是梅花大鼓这样号称大鼓实则只是Mini鼓的冒牌鼓。祢衡打的是牛皮鼓，有金石之声，打起来相当费力气，打热了祢衡就把外衣脱了，谁知道衣服太旧，已经发霉，一脱之下，竟然全裂开了。祢衡破罐破摔，索性把内裤也脱了。为了应景，祢衡打鼓唱了一段十八摸。这种色情表演在当时非常少见，曹操等人都很兴奋，于是就把祢衡无罪释放了。祢衡离开之前，曹操推荐他到刘表那里去。曹操知道，刘表也喜欢这个。
实际上祢衡的演出完全是即兴的，事后想起来，也觉得不好意思。到了刘表那里，表演得很一般，刘表不高兴，觉得曹操夸大了祢衡脱衣秀的观赏性及艺术性，又把祢衡推荐到黄祖那里，黄祖是个粗人，后来被孙权的哥哥孙策杀了。他不懂得欣赏祢衡，反觉得祢衡调戏他，羞愤之下，竟把祢衡杀了。有时我会想象，黄祖这样一个武夫，在面对祢衡的嶙峋瘦骨和一撮黑毛，会不会像色情小说里描写的：“涨红了脸，紧咬着下唇，喉咙深出唔唔的呻吟。”如果当时他做出那样的反映，那么黄祖就和祢衡一样恶心。祢衡死时二十四岁，埋在鹦鹉洲。其实大家都不太在意祢衡这个不要命的愤怒伶人，在中国历史上他只是小人物，即使他的狂傲气概把自己鼓胀得好似大人物一般。就像那些重点中学的狂人们，虽然他们自以为是大人物，大牛逼，实则他们都是小字辈的。当然我不是在暗示读者我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在内心深处我坚定地认为我是小人物，即使有些人盲目崇拜我，我只是在无意间表现了我的人格魅力而已。
三国的时侯狂人并不太多，装疯卖傻要到魏晋南北朝才成为一时风气。具我所知当时除了祢衡之外还有一个仲长统以及张松张永年，仲长统这个人三国演义里没有提到，三国志里说了一句，看起来是搞经济学的。As we know，三国时的经济学只是算算一亩地产量X公斤十亩地产量多少公斤之类的简单运算，并不像哈耶克熊彼得他们研究的“通往奴役之路”、“开放性社会及其敌人”、“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投入产出回报率”，看都看不懂的东西。
同样是由表演系毕业的刘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被人看好。刘备的老师叫做卢植，具体有甚麽学术上的成果我还没在历史书里发现，但是具我推测他应当是戏剧艺术理论家，但是还不够表演家的资格。刘备青出于蓝，表演得非常逼真，譬如三让徐州，那时候刘备演的是慈爱老大爷型的人物，坚决不在陶谦病死之前夺他的地盘；又譬如白门楼上吕布受缚，刘备演的是阴沉政客的角色，一句话说得曹操杀了吕布。
但是刘备外型不佳。当时的妇女，在审美上已经有相当高的标准，比如吕布一类的狼背猿腰，扇子面的身材，最受欢迎；或者关羽，不笑不说话，捋着胡子眯着凤眼，这在当时是非常酷的表情；甚至曹操，虽是个小矮个，但是看人从来不用正眼，显得非常高慢，十分牛逼，最受那些一心想贴老大的少女们的欢迎。惟独刘备，白白净净，身躯长大，耳垂过肩，双手过膝，三缕长须。这在当时的妇女眼中，是毫无个性的外型。就像作者本人，其实是端正肃穆的学者一般的人物，学识渊博言语风趣，但是由于没有狂野的长头发，割破的牛仔裤，颓废的旧吉他，迷离的眼神，喊破的喉咙，因此一直没有人投怀送抱。顺便说一下，本人单身，身高一米八七，有四分之一满州皇族血统，有住房，春秋两季坐吃山空，冬夏两季拼命打工。有加拿大永久居住权，无吃喝嫖赌不良嗜好，相貌端正，才华横溢，现养花斑小公猫一只，欲觅一南京女生为灵魂伴侣，就读于Rideau high school及双鱼星座的李姓女孩优先考虑。联系电话：25257758，联系人：郑花朵小姐。
书归正传，刘备在形象上没有吸引力，但是这并不是阻碍他发迹的主要原因，毕竟刘备不是去做面首或者午夜牛郎。刘备要做的是大事业。我听说意大利黑手党控制了整个纽约市的垃圾回收行业，虽然我姑父是意大利人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嘲笑他们：看看我们刘玄德，有分教：小money不赚，小生意不干，小公司不办，小姑娘不看，小地盘不占，小麻烦不乱，小机会不断。这才是王者风度，大将气质。正所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成龙。
当然三国是群雄并起的时代，有很多人自以为是金鳞的，实则连金龟都算不上，至多是金鳖而已。比如十八路诸侯讨董卓，那十八个诸侯，除了袁绍袁术那几个very famous的以外，余者都没人在意了。我甚至看到有学者讨论究竟是十八路诸侯还是十五路，可见那些金鳖们，渺小得被人四舍五入了。
唐朝时有个叫娄师德的小伙子，史书上说他为人谦逊，举例来说，他弟弟要到外地做官，为了让娄师德放心，临行前对他说：“我知道被人啐了满脸粘痰的时侯，用袖子抹去就行了，不要争执惹人家生气。” 哪想到娄师德摇头说：“被人啐了满脸粘痰，如果自己抹掉，那样的话人家啐了你也不会觉得很爽的。要等那粘痰自己干掉。”这位娄师德是武则天手下的纳言，举荐了一代名相狄仁杰。死后追赠幽州都督。这是中国历史上贱骨头之最了。 但是娄师德毕竟是小人物，中国历史读得不够多的不会知道，这样看来，贱骨头之最在一般民众心里，就非刘备莫属了。
刘备的婚姻历史相当复杂，错综纷乱之中值得一说的是孙夫人。这位孙夫人即是孙权孙策的妹妹，孙坚的女儿。可惜的是这位将门虎女名姓却不见于正史。据野史记载她闺名唤做孙尚香。她作为政治工具嫁给刘备，嫩草被老牛吃了自然心有不平，洞房那一晚，她在四壁上挂满了刀枪。这一充满传奇色彩的洞房一夜被罗贯中写入三国演义。但是我想他一定遗落了一些细节，具我考证洞房里还有一副对联：“龙钟衰垂，宝刀已老；玉杵新出，金枪未倒。”这宝刀已老自然暗指刘备。至于金枪，最有名的是水浒传里的金枪手徐宁，但是三国与两宋，七八百年的差距，这金枪自然不是徐宁，而是赵云。当然孙尚香一试之下，发现宝刀虽老尚可用，于是又一历史事件大事化了。
汉朝末年，史书上说这是“群雄逐鹿，天下纷争”的时代。说穿了，就是一个政府搞不过黑社会的时代。虽然搞不过，名义上政府还是管着黑社会，并在公元前273年颁布了黑社会管理法案，其中第73条白纸黑字写着：“从事地下行业者，有权利为谋求更好的薪金待遇以及医疗、养老保险、住房公基金，在不伤害原属老大的基础上，跳槽转投其他老大帮下。”也就是说，在法律上，吕布背叛丁原丁建阳是不负刑事责任的，但是他不该杀了丁原割了头颅，作见面礼送给董卓。这样一来，非但刑事责任背上了，黑道上以正义使者中国超人东方蝙蝠侠自居的那些兄弟们也饶不了吕布。
当时的虎牢关，仿佛如今的九龙旺角一类的地方，都是大佬们泡妞的地方，也有许多没有帮派的小混混，在这里借机生事。
刘关张三人，就埋伏在虎牢关大道旁的草丛里。他们三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家境也各不相同，但是共同的一点，就是记忆中童年的草地。那时侯社会秩序还算稳定，下岗工人都老老实实窝在家里等政府救济，闲来无事就到处种花种草，搞得当时的中国仿佛一座huge size 的高尔夫球场。
张飞年纪比较轻，处世经验比较少，第一次出来砍人，不免手心冒汗。他对关羽说：“不知为甚麽，我总是闻到煎饼果子的味道。”煎饼果子在京津两地非常流行，张飞家住涿州范阳县，正是河北，自然是吃着煎饼果子长大的。关羽听见了，捋一捋长须，微笑着说：“那是因为，你的鼻屎是煎饼果子味的。”
张飞的衣袋里，装着写给心上人的诀别信，万千情愫用诗的形式表现出来：
“春天来了风已经暖暖地吹，
尽快写封信给你虽然没有人催，
这麽久没联系了小弟我知道是我的不对，
好长时间不写中文有些字想了半天还是不会，
独身在外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肾亏，
别人欠我的钱我会尽快让它归队，
我欠别人的有朝一日也会到位，
换算一下时间您那里也很晚了为了健康体魄还是早点睡，
有点贫气您看过了可别忿忿地骂一声呸。”
张飞说过很牛逼的一句话：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轻视妇女和写温柔情诗这两件事并不矛盾。情诗是为牵手都会脸红的女朋友而写；鄙夷厌烦的目光，则是投向同一个屋檐底下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婆。张飞就是这样一个毕生被围城所苦的人，冲进来之前，以为城里是花花世界，待到冲进城来，又要怀念城外的天苍苍野莽莽。其实我也是这样，但是我骨子里的那点不敢反抗的懦弱，让我只是变的忧郁。
围城的痛苦不单反映在他的婚姻上。在职业的选择上也是一样。做屠夫的时候，张飞是一个兴冲冲的小伙子，经常把罹患疯牛病的猪藏起来，然后招呼大家一起找，找到之后还要用比力气或机智问答来为难一下获胜者。这是充满创造力的活动。我在美国经常看台湾的娱乐节目，我觉得吴宗宪啦阿雅啦大小S啦他们这些主持人都应该把张飞当作祖师爷来敬拜。后来张飞做了将军。做将军之前他对这个职业充满了憧憬，他想：再也不用虚伪微笑了，再也不用喊“幸运38，耶！”或者“SUPER SUNDAY，耶！”
张飞是一个因为相貌凶恶而被人误解的人，豹头环眼并不表示他暴力嗜血，相反，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从戎之后他眼见无数农民出身的黄巾军流血被杀，在那些个被死亡压迫着因而显得寂静平和的战场上，张飞默默的告诉自己：这是一场结束一切战争的战争。后来他发现，战争是没有尽头的，尤其是这种用来结束一切战争的战争，它本身就无法被结束。Since then,张飞变得暴躁，酗酒之后每天鞭打士卒3次。当然我们可以把沾了水的鞭子抽人屁股这一事件解释为性虐待，但是这样不够悲天悯人。每次战役结束之后，张飞喜欢一个人徘徊在战场上。关羽习惯于在一定距离之外看着夕阳下三弟的背影，他告诉张飞：不用找了，黄巾军都是穷人，你翻他们的兜是捞不到油水的。张飞每每报以苦笑。他是在找受重伤而没有咽气的士兵。找到了，张飞会蹲在他们身边，和他们聊天，你是哪里人？还是处男吗？家里有谁等着你吗？一次次的体验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哀。
待到刘备的根基逐渐巩固，手刃的活人与眼见的死人越来越多，张飞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兴冲冲的小伙子了。精神忧郁使他苦恼。唯一的乐趣是使一点小计谋，夺取一点出其不意的小胜利。蜀汉人民书局出版的《诸葛丞相语录》第24卷，记录着孔明对张飞军事天赋的一点评价：“翼德用计，粗中有细。”就是这句话，让张飞思量了好一阵子。 |
|
发表于 2006-1-12 15:48: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