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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困境与救赎(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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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6 20:27: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女性的困境与救赎
   ——解读《项链》
  
  
  法国作家莫泊桑的著名作品《项链》向来以其精巧的构思、不动声色的叙述和对个体命运深沉的关怀而为人称道。在认识这篇作品的对话核心时,以往人们一般都认为它表现了“小资产阶级的虚荣心带来的灾难”,近年来这种说法受到了众多的质疑。本文尝试从女性命运的角度入手,对该文作力所能及的阐述。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贝克在其著作《家庭论》中总结过婚姻市场(含次婚姻)的规律:男人在婚姻市场上的资源是财富和地位;女人在婚姻市场上的资源是青春和美貌,双方通过婚姻进行交换。在我国“学而优则仕”的文化背景下,男人有“才”就意味着有“财”,而像蒲松龄这样不能带来“财”的才子,也就只能靠鬼狐仙怪来安慰他们孤寂的心灵了。在西方也有《灰姑娘》的故事作为这一规律的验证。当然,随着历史的变迁,金钱地位与青春美貌的交易过程不断受到外界的冲击,使双方的资源产生相互“渗透”的现象。比如:高老头的女儿因为有金钱铺路才得以进入上流社会(《高老头》),杜瓦洛因为利用自己的英俊相貌在贵族女性里开辟了一条通向成功的道路(《俊友》)。
  
  马蒂尔德的命运也就在这样一个超越时空的人类文化背景这下缓缓展开。
  
  开篇的第一段话是“她也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好像由于命运的差错,生在一个小职员的家里。她没有陪嫁的资产,没有什么法子让一个有钱的的体面人认识她,了解她,爱她,娶她;最后只得跟教育部的一个小书记结了婚。”一个“也”字蕴藏着丰富的潜台词:在一般情况下,像她这样美丽动人的姑娘是应该让一些有钱的的体面人认识她,了解她,爱她,娶她的,“因为在妇女,美丽、丰韵、娇媚,就是她们的出身;天生的聪明,优美的资质,温柔的性情,就是她们唯一的资格。”但是由于金钱的介入——“她没有陪嫁的资产”——所以才不得不下嫁给一个小书记员。因此,马蒂尔德对未能如愿以偿进行美貌与金钱、地位的交易,从而获得贵族式的生活生活感到深深的不满。她的思维方式深受传统男权社会的影响,认为自己的美貌应该能够为她换取奢华富庶的物质生活和丰富多彩的情感生活。“她没有漂亮的服装,没有珠宝,什么也没有。然而她偏偏只喜爱这些,她觉得自己生在世上就是为了这些。她一向就向往着得人欢心,被人艳羡,具有诱惑力而被人追求。”当一个女性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变成供男人欣赏的玩物,将自己的生命价值寄托于婚姻交易时,连她的痛苦也变得浅薄而可怜“她觉得她生来就是为着过高雅和奢华的生活,因此她不断地感到痛苦。”这种价值观导致了马蒂尔德一方面沉湎于对贵族生活的白日梦中,另一方面又处于在这中白日梦不得实现而带来的痛苦和焦虑之中。面对美貌-金钱交易中的成功人士——弗莱斯节夫人,她感到自卑、无地自容“她有一个有钱的女朋友,是教会女校的同学,可是她再也不想去看望她了,因为看望回来就会感到十分痛苦。由于伤心、悔恨、失望、困苦,她常常整天地哭好几天”弗莱斯节夫人的“成功”时时刻刻刺激着马蒂尔德,使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的失败者,从而进一步丧失了自己的创造力。我们可以看到,马蒂尔德没有从事任何的劳动,她在生活中所做的一切就是通过婚姻关系享用丈夫的劳动成果,同时进行抱怨。她是一个只有消费而没有创造的美丽的“废人”。当然,她自己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整个的社会文化环境遮蔽了她反思的可能。因为,作为男人附属品的女性只需要充当花瓶负责生育而不需要有任何创造才能的。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等中外“名言”无不印证这一观念。
  
  项链的丢失使马蒂尔德的超越了原有的价值观。
  
  就像阁楼中的疯女人表面上破坏了简爱的爱情实际上却成全了她的幸福一样,项链的丢失表面上几乎置马蒂尔德于死地实际上却使她完成了自我的超越。
  
  我们不妨做这些设想:
  
  一、假如项链不丢失,马蒂尔德在舞会上获得成功后,将会怎样?
  
  项链不丢失,意味着马蒂尔德依然拥有青春和美貌,那么舞会的成功将使她结识了一些“成功人士”,那么美貌就可以通过通奸等“次婚姻”的方式使她进入上流社会,成为玩物。那么十年以后,她就无法避免青春资本丧失殆尽从而遭受抛弃的命运。小仲马《茶花女》向我们展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如果她能够抵御这些诱惑,维护自己的尊严,那么她将在无穷无尽的哀叹和苦恼中度过她的一生。我们看不出这样的生命价值所在。
  
  二、假如不用这么艰苦的劳动,马蒂尔德是否有其他还债的可能?
  
  在莫泊桑的另一篇关于首饰的作品《珠宝》中,作者讲述了郎丹夫妇的故事。郎丹夫人和马蒂尔德一样热爱珠宝,青春美貌却因缺少嫁妆下嫁给了小公务员。她告诉自己薪水微薄的丈夫,她所买的珠宝都是一些假货。当她意外地猝死于肺炎之后,郎丹先生却发现他夫人的珠宝竟然都是真的,而且价值十九万六千金法郎,这些首饰都是郎丹夫人从情人那里获取的。而折磨了马蒂尔德十年之久的债务只有区区一万八千金法郎(项链价值三万六千金法郎,卢瓦裁原有余款一万八千金法郎),只要马蒂尔德“思想开放”,凭着那晚的魅力,她不难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买主”,那么这笔债务根本就不在话下。
  
  马蒂尔德美好纯洁的本性在这大难临头的时候显露出来,她坚强地扛起了生活的重压,“她一下子显出了英雄气概,毅然决然打定了主意。她要偿还这笔可怕的债务。她就设法偿还。她辞退了女仆,迁移了住所,租赁了一个小阁楼住下。”她过上了自己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艰苦生活“她懂得家里的一切粗笨活儿和厨房里的讨厌的杂事了。她刷洗杯盘碗碟,在那油腻的盆沿上和锅底上磨粗了她那粉嫩的手指。她用肥皂洗衬衣,洗抹布,晾在绳子上。每天早晨,她把垃圾从楼上提到街上,再把水从楼下提到楼上,走上一层楼。就站住喘气。她穿得像一个穷苦的女人,胳膊上挎着篮子,到水果店里,杂货店里,肉铺里,争价钱,受嘲骂,一个铜子一个铜子地节省她那艰难的钱。”古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国40%的下岗女工都曾遭遇不同程度的家庭危机。在灾难面前,夫妻的感情质量受到了有力的考验。而卢瓦裁先生面对妻子带来的厄运,没有一丝抱怨,用自己辛勤的劳动去挣钱还债,体现出对妻子深沉的爱。这比马蒂尔德先前所向往的“爱情生活”不知高了多少个数量级。他们身上高贵的人格也得以彰显。在困境面前,他们没有退缩,而是并肩作战,共同抵抗命运的袭击。这样的生活,使马蒂尔德学会了用自己诚实的劳动创造生活,在创造中见证了自我的价值,寻找到了自信。
  
  所以十年之后,一切债务都已经还清。当苍老憔悴的马蒂尔德见到弗莱斯节夫人,她没有自卑,没有因容颜的衰老而感到无地自容,而是大大方方的主动去和弗莱斯节夫人打招呼。“她要上前跟佛来思节夫人说话吗?当然,一定得去。而且现在她把债都还清,她可以完全告诉她了。为什么不呢?”这份坦荡在以前根本是不能想象的,哪怕以前的她是那样美丽动人。在这十年间,她用双手创造了自己的生活,她已经从一个纯粹的“消费者”转变成生活的创造者。这种创造力支撑着她的自信,支撑着她的人格,使她超越了美貌-金钱这一交易规则,超越了人们对女性价值的界定,才使她有了这样的从容。
  
  项链的双重象征意味和双重颠覆意味
  
  鲁迅先生曾一针见血地说:“在女子充当男子附属品的社会里,娘儿们的颈项上、耳朵上的链儿、环儿都是古代奴隶身上的链铐演化来的。它们好像是富贵的象征,其实是苦难的标记。”在《项链》一文中,这种奴性并非体现在对躯体的奴役上,而是体现在对女性精神的奴役上。玛蒂尔德认为像她这样一个美丽、丰韵、娇媚和天生聪明、资质优美、性情温柔的女人“生来就是为了过高雅和奢华的生活”,“她一向就想望着得人欢心,被人艳羡,具有诱惑力而被人追求”。然而玛蒂尔德的这些病态的生活理想并非与生俱来无中生有,她的病态生活理想恰恰反映了社会的病态——这是一个男权社会,上流社会以女人为花瓶、为摆设、为玩偶,以拥有美貌的女人为地位和权利的象征,女人在这样的社会里失去了独立的社会地位、个性和创造力,她们是按照上流社会的要求来塑造自己,玛蒂尔德也不例外。弗莱斯节夫人的那串项链象征着马蒂尔德的病态的生活理想。当马蒂尔德在弗莱斯节夫人众多的珠宝中挑花了眼不知道该拿起哪件放下哪件的时候,那串项链的出现却使她不再有任何犹豫“忽然她在一个青缎子盒子里发现一挂精美的钻石项链,她高兴得心也跳起来了。她双手拿着那项链发抖。她把项链绕着脖子挂在她那长长的高领上,站在镜前对着自己的影子出神好半天。随后,她迟疑而焦急地问:‘你能借给我这件吗?我只借这一件。’‘当然可以。’她跳起来,搂住朋友的脖子,狂热地亲她,接着就带着这件宝物跑了。” “跳”“发抖”“出神”“搂”“亲”“跑”这一连串的动作充分地表现了她与这串项链之间的默契,因为它就象征着她的生活理想。她戴着这串项链在舞会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而她还项链时,弗莱斯节夫人说:“你应当早一点还我,也许我早就要用它了。”马蒂尔德对这串项链毫无怀疑,可是弗莱斯节夫人明明知道这是一串假项链还堂而皇之地戴着它招摇过市,并且畅通无阻,这就不能不令人怀疑所谓上流社会的真实性和含金量了。也就是说,当项链象征着马蒂尔迪的理想的时候,项链以其本身的虚假颠覆了上流社会的高贵性从而颠覆了马蒂尔德理想的价值。
  
  马蒂尔德用自己十年的诚实劳动换取了一串价值三万六千金法郎的项链,这串项链上每一颗钻石都闪耀着马蒂尔德的诚实、纯洁和高贵的品质,可以说这串项链象征着女性自我价值的实现。如果行文仅仅就此结束,那么莫泊桑的深刻性就无法体现,换言之,《项链》一文根本就无法得以传世——早已湮没在浩如烟海的同类作品之中。作者的敏锐性正在于他在肯定马蒂尔德的优秀品质的同时,更看到了这种品质在浮华的世界里无法获得它应有的承认。当马蒂尔德天真而得意地告诉弗莱斯节夫人“我还给你的是另一挂,跟你那挂完全相同。你瞧,我们花了十年工夫,才付清它的代价。你知道,对于我们这样什么也没有的人,这可不是容易的啊!……不过事情到底了结了,我倒很高兴了。”她的快乐和自信并没有持续多久,弗莱斯节夫人说“唉!我可怜的玛蒂尔德!可是我那一挂是假的,至多值五百法郎!”弗莱斯节夫人轻轻说出的这句话犹如一声晴天霹雳在马蒂尔德身边炸响。虽然文章就此嘎然而止,我们却不难体会马蒂尔德此时犹如五雷轰顶般的痛苦感受,这痛苦比十年前相连丢失时更深入。因为项链的虚假颠覆马蒂尔德花十年时间实现的自我价值。它提出了女性在抛弃男权标准之后如何实现自我的问题。正如《玩偶之家》中,娜拉因厌弃男性为女性塑造的理想模式而离家出走,但是她又能够到哪里去呢?女性在男权价值观造成的困境中想要达到自我救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马蒂尔德只是一个开始。在作者行文方式上,我们也可以感受到文本在时态上的开放性。一开始的“也”字暗示了在马蒂尔德之前又过无数的美丽女性都在进行着美貌-金钱的婚姻交易;文末以弗莱斯节夫人坦陈真相的简短话语收尾,使人觉得这个故事尚未说完。作者的言下之意恐怕正如张爱玲在其成名作《金锁记》的末尾所言“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向前向后两个时间维度的开放性使整个故事具有了更深广的历史空间,从而使得女性在男权困境中自我救赎如何成为可能这个问题得到了时空上的延伸。[p: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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