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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谭晓波的油画
感觉晓波的油画处在“不合群”的状态.稍稍走近他就会发现,他的作品里有一种非常逼人的蛰伏和即将爆发的震颤。以“出去”的姿态渐行渐远的晓波,一直自觉地肩负着触摸和探寻油画“突围”的重任,他的作品也确实让人阅读到了触探“中国式”油画的可能性。
晓波油画大致可以分三类:一类是地缘或亲缘性的,这类作品有《大三峡》系列、《沮出荆山》系列等,其中地缘与亲缘兼顾的有《莽原》、《川江边》、《惊蛰》、《风乍起》、《窑汉子》、《启明星》、《谣》、《蓝宝石》等。第二类是心缘性的,有《远雷》、《风尘女》、《精魂》、《花季》、《吉日里的好风景》、《眩》、《人文景观》、《萧与舞蹈》、《蕊》等。第三类是风景或写生,主要有《黄柏河》系列和《树林》系列。三类作品整体上普遍呈现着凝重的基调,画面始终弥漫着切肤之痛的孤独感,让人明显地感觉到画家行走在灵魂深处的心灵搏动,将人的视觉和幽思从画面一直引伸到画面背后的幽洞之中,感觉到它们就是从莫高窟或敦煌身上直接长出来的文化精灵.
晓波的地缘或亲缘性的作品,主要都体现了画家有关地理的文化记忆,同时不乏宏大意识与心灵个性交融上的意向,甚至在底部和内在上融合的愿望。地缘文化的局限总是对读者制造审美经验隔离,要克服这种隔离,就需要画家将地缘文化与受众的普遍经验之间的屏障拆除,这样作品才会释放出具有“通感”的公共语言。这类作品中,《蓝宝石》无疑达到了这种艺术高度:冲击力十足并让人感到奇怪和幽默;最初看上去,它的地缘性特征有让人感觉到“狡猾”的眼熟,细分画中的诸多元素,比如它的帽子、蓝宝石、耳坠、项圈,人物五官、肤色、身体语言及至环境的格局等,却又全处在游移不定的文化状态里,读者要想将它们归结到某一种地缘文化上去非常困难;但是,若说它们不是中国的,不是地缘亲缘性的同然非常困难。它们呈现出了难得的文化摇摆或模糊性特征。正是这种游移不定的地缘文化本质,体现出“中国人”的深度属性,让读者的心灵为之震颤。
显然,《蓝宝石》的成功得益于画家离经叛道式的颠覆:作品的构成非常简单,一个戴着镶嵌有蓝宝石帽的男人,梨形的马脸,五官占着绝对统治地位,尤其是鼻子占据了整个脸部的三分之一以上;厚厚的嘴唇流露着男人特有的性感,蓝宝石帽与男人的肩胛构成了鹰一样的画面主体;人的脸成了链接它们的纽带,在画面空间里,是以黄黑白为主调构成的人影与天空,与其说它们是天空,勿如说就是类似中国随处可见的老墙,就是在这种同一色彩组合里面让人与环境互为主体,在人物与环境的界线上有意识地模糊,让人的显现与归隐始终处在一种黄的基调之中若隐若现,这样,人与环境真正做到了双向度的突出。在油画艺术档案里面,关于表达“中国人”的作品,除了依靠明显的地缘文化张力凸现“中国人” 的作品之外,纯粹从模糊地缘文化层面去表达“中国人”而达到如此高度的作品是非常少见的。因此,说它是一幅地道的“中国式”油画,一点也不过分。
心灵永远是创作或阅读艺术作品的标杆。晓波的心缘类画作整体上达到较高的艺术水准,从心灵出发,到达心灵彼岸,从《远雷》的经典性、《精魂》的隐喻,到处在由具象走向抽象过渡地带的《花季》,再到夸张与写实结合的《吉日里的好风景》、《人文风景》、《萧与舞蹈》和《眩》等,以及概念性的《蕊》,都能较大程度地激发读者的好奇心,从而诱人进入画家预设的心灵秘境。个中最为成功的是《花季》和《萧与舞蹈》,能够让读者从本体上将原有的审美经验摈弃掉,从而在上升式的斜线上面建立一种全新的体验。至于晓波的风景和写生类作品,我更愿意把它们看成是画家将自已的油画艺术迈向更高境界所进行的积累和磨砺。这组画总体上明朗朴素,呈现出回归趋势,往日的凝重与浑厚被逐出笔端,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诗意与皈依的宁静。这种诗意和守静是能蓄积新的力量的。那种“冻僵的海被拉离海平面”,将会给更多层面的读者带来全新而丰富的艺术审美觉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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