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自己喜欢的私营书店
我想论坛上的书友们都喜欢逛书店,大概对自己所在地区的书店的好坏都心知肚明,所以我发起这个讨论,国营的新华书店就不讨论了,大家可以说说私营书店,若有机会去外地,书店是不能不去的。我先说吧。南京:南京的私营书店中较好的是先锋书店,主营社科学术类书籍,主要有三个地方,一个在南京大学旁,第二个在五台山体育馆的地下室——也离南大不远,第三个在夫子庙旁。
我认为南京排名第二的是万象书坊,和先锋差不多,也在南大旁。
第三是南京书城,规模不小,品种很多,在新街口。
注:喜爱文史的去南京不可不去先锋书店,另外南大、鼓楼那有不少不错的旧书店(如:学人书店)可以去看看,会有收获。喜爱理工的南大旁的南大出版社与军人俱乐部的唐风书店是不能错过的。
以上,各位大侠大概已经知晓,贴出来大家见笑了。希望大家都说说,若有出差、旅游的机会,来一个按图索书,岂不快哉。 这个话题是我在"国学网"上发现,讨论挺热烈,也觉得有意思,书店地址也是一种很重要的资源啊,各位兄弟发表一下高见,千万不要"匿藏"啊^_^. 我去书店一般都是有目的的去,要去也去一些大店,后来就习惯上网淘书了,当当与卓越是我喜欢去的地方。个人觉得卓越要做的有亲和力一点,当当比较杂就像个大卖场,不过好像书要多一些。chinapub也不错,书不多,偏向it的,但好像里面的书都挑选过,比较精一点。 chinapub我也经常去,卓越嘛,因为曾经无缘无故的得到我个人的资料,所以印象不怎么好. 当当所售书籍的范围非常广泛,绝大多数新书都能在那里买到,而且它的许多联盟网站还提供不等金额的电子优惠券,最后结算下来一般以原书价6-7折的价格就能买到你想买的书。卓越在经营的起点上就与当当有着不同的定位,它所出售的商品,目标顾客一般都是时下大陆所谓的都市白领阶层,所以在商品的种类与品质上,走的是少而精的发展模式。除非卓越推出特别诱人的折扣礼券或是拥有在当当上购买不到的商品,我一般是不会在上面下定单的。北京的高校中流传着一家口碑相当不错的二手书店——内在书店,店主以北大学生、毕业生为主,在不长的营运时间中,得到了很多人士的青睐,今年五月份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该书店结束了运营,可原先的几位店主仍没有离开图书销售这个行业,其中的一位就在孔夫子上开了一家主要经营英、法、德等外文原版书(以文学名著和历史著作为主)及文史哲等各类学术图书的网上书店(书店叫做“七艺轩”http://www.kongfz.com/bookstore/2333/bslist_2333_1.html)、而另外一位店主则在继承原“内在”实体书店的基础上,另立了山头,把书店更名为“书铺胡同”(http://www.bookstreet.com.cn/),因为这一阵子的各类麻烦事,所以录入进网站的书籍并不是很多,有耐心的朋友不妨多等待一下,该书店所收藏的各类好书,规模实在不可小觑。楼主的标题是“说说自己喜欢的私营书店”,说到中国大陆地区的私营或民营书店(实体),那肯定不能错过一个名字——万圣书园(http://www.allsagesbooks.com/index.asp),北京万圣书园创办于1993年10月,是民营学术书店和学人办店的先驱,创办人是北大毕业生——刘苏里先生(毕业于北大国政系,曾经在中国政法大学当过老师,后来下海经营书店,与一般书店老板不同的是,刘苏里酷爱读书,不折不扣的书痴,他知识渊博,是学者型的商人,由于他自己能够非常精确地鉴定书的内容),所拥有的各类书籍(尤其是人文与社会科学类)非常齐全,许多在当当找不到的学术类书籍。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对于身在外地的顾客来说,在万圣购书最大的弊端就在于书价,对于新顾客,万圣没有任何的优惠举动(购书金额达到一定标准之后,可以享受一些优惠,幅度也不算很高),也许这也与万圣的主要销售对象有关吧,上那去买书的,基本上都是北京各个高校的教师(年纪长一些的,估计都不大会在网上购书)、学生(大多是冲书店的独特氛围去的),它在实体书店中所获得的收益应该是远远超出网络经营的那一块,假如万圣不只是把自己局限在北京这单独的一个地域,而有像全国辐射的雄心,上面谈到的这种弊端,是它必须去克服的。天涯社区天涯书局也是个淘旧书的好去处(http://www2.tianyaclub.com/new/Publicforum/ArticlesList.asp?strItem=tybooks&idWriter=1217532&Key=655602686&Part=0),我要特别推荐的是上面一位叫做“holzwege ”的网友所开设的“印象主题书坊”(http://www2.tianyaclub.com/new/Publicforum/Content.asp?idWriter=1217532&Key=655602686&strItem=tybooks&idArticle=32233&flag=1),书目一般一个星期更新一到两次,他所出售的书籍一是价格公道、二是质量上乘,而且这位网友本身也是位爱书人,你跟他多结识之后,他还会主动赠送你一些好书。 谢谢shrek7777兄,让我对众多的书店,特别是北京的书店有所了解.兄若有机会来南京不妨去先锋书店一观,对爱书的人来说,先锋绝对是整个南京最出色的.在南京上学这么些年,先锋也是我听到老师口中赞许最多的南京书店.如今不在南京了,但我每隔半年左右还要去一次南京,先锋是我去南京主要目标之一.再次谢谢shrek7777兄的介绍. 我也喜欢南大周围的那些旧书店,每次去都会淘到一些好书 哈哈……同道,同道。 shrek的话也让我想起了北京的两家不大不小的书店,一家叫枫入松,一家叫国林枫。枫入松是时常逛的,在清华旁边的地下室(要是没记错),印象中社科类居多,布置很有特色,有一种读书购书的意境。不过地方还是有点小,再加上在学校旁边,所以想有个看书的位子就得早点过去了。 斑竹人在北京的话读读下面这篇文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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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周围的书店风景
作者:小小放牛郎
??我在北京读的大学,学校位于一个地处偏僻、经济落后的郊镇上。大学期间一共来过两次北大。第一次是大一来游玩,那时感觉北大就像花园一样美。第二次是大四,参加一个招聘会。但每次都是匆匆而过,竟然连一个北大的书店都没去过。工作以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使我在这一待便是半年。于是,就有了大把的时间去逛北大四周的书店。
离我住的地方最近的一个书店,名字叫西学书店。书店位于蔚秀园一进门口的一条窄小胡同里。冬天的时候,店主在里面生了炉子,用来取暖。屋子很小,书架上摆满了书。大多是旧书,书后面有老板自己的定价,到是还很公道。新书除了三联、人大版是八折,其余皆七八折。有一天我买了一本齐鲁书社的《隋唐演义》,才12.5元。感觉老板选书的品位挺好,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的书挺多,还有《万象》。但就是觉得名为西学书店,但介绍西方的或外语版的书籍倒是很少。这一点,和内在书店刚好颠倒了。
内在书店位于北大对面的住宅小区里,是一家很有名气的“淘旧书”书店。也是在很小的一间平房里。前不久房子刚装修过一次。每次去总是满怀希望,能淘到书优价廉的好书,但每次都觉得“书优价高”而败兴归来。旧书定价定的太高,实在超出我的心理和经济承受能力,我一直觉得老板“心太黑”;而且大多都是外版书,于我又没甚作用。因为自觉中文学的很差,根基太浅,更不扯要学好外语,用好外语了。所以我建议将“西学书店”和“内在书店”更换一下店名,是不是更能“名副其实”。
第三波书店也是在北大附近,位于海淀体育馆北门内。一进书店,第一印象店堂摆设很整齐,感觉很舒服。老总王庆刚以前是万圣的副总,人很好,经营也很不错。他们零售不多,但团够每年有将近三四十万。我很看好他这个店,原因在于对面的北大学生宿舍楼即将完工,等到学生入住后,生意会很好做的。我在这买书可以享受八折优惠。有时候有的书定价太高但又很贪心想拥有时,我就向他们借,然后去复印,再还回去。北大周边的复印很便宜,复印一张A4是6分,装订一本是2元,即复印一本600页(300张纸)的书才20元,很划算。
离第三波很近的书店就应该是国林风了。早几年就听说海淀有个国林风书店。但我没有亲眼见证她的辉煌年代,倒是我今年去过几次以后,似乎在我眼里她越来越没品位了。书的位置摆放很乱,好书不多,书也不好找。有时询问店员,服务的态度也不好。
然后就是风入松书店了。最近因创办人之一王炜的逝世,又勾起了人们对风入松过去的怀念。据说,风入松鼎盛时期,一到周六周末,书店里全是人,椅子早就被占满,过道走廊坐满了读者,营业员经常因某些书的断货而头痛。反观今天的风入松,似乎已人去楼空,黄花菜凉矣。有时去逛时,发现风入松的书很难挑,好书很多,但真正自己喜欢舍得去买的书并不多。和万圣、光合作用比起来,她确实像一位老妇人,苦苦维持其辛苦创建的家业。
位于五道口附近有两家书店,一家春秋书店,另一家光合作用书坊。春秋书店开店不到三年,今年三月底业已关门大吉了。投资人是位法国人,可能太过浪漫了,所以开业以来一直亏损。我曾和原先的书店采购主管林刚有过一面之缘,谈的倒挺投机。但不久后听说离职了。没想到他的离去似乎很有遇见性。
而光合作用书坊则显得一帆风顺。书坊的经营主管俞正辉非常年轻,而且非常精明。据他自己说,他每周会去万圣两次,查看万圣进了哪些新书,然后回去研究,再根据自己店的特点进货。五道口聚集了很多的外国留学生和白领阶层,所以选择他们喜欢的、适合他们品位的书则是选书的关键了。再加上地理位置好,服务态度好,书店经营好是自然的事情了。《万象》每期在店里能走近二百本,而且非常稳定。俞正辉说:“钱虽挣的不多,但钱以外的东西到获得不少。”我想,一个精明的书店经营者,首先得懂书,然后琢磨周围的读者阅读心理和购买习惯,再就是服务跟上,自然会挣钱。书店其实是在经营一种文化,而且要经营出自己的特色来。
万圣书园大家应该都知道。老总刘苏里,北大毕业。我经常在报纸上的见到关于他的报道。我想媒体公关上这一点,刘总把宣传自己和宣传万圣结合的比较好。万圣的名气也很大。有一次,我们想为万圣合作做宣传。我是和万圣的副总直接谈的,言谈之间似乎不太屑与和我们的合作,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但这事在我心中,一直留下阴影,责咎自己没办好事情。每次逛万圣,都觉的很累。因为书太多了,看的我晕头转向。学术的内容太多,娱乐休闲的很少。有时和别人一起调侃,说在万圣卖的好的书,那就预示这书在全国肯定销的一般。据说,现在的新书都是刘总亲自选的,所以书的质量肯定都是很好的。有很多次,见到很多读者推着车子,一挑就是一筐书。我很嫉妒。什么时候我也这样,推着车到处挑,该多好啊!每次去,总是觉得惊喜很多,很多老书和新书一起出现,怎么以前都没见过这些老书,怎么这么快新书就上来了。直感叹现在的出书频率太快了。哎,没钱真痛苦啊!
每次去逛书店,总感觉有些变化,书的种类在变,书的品种在变,书的封面和装帧也在变,还有书店本身也在变。就像风景如画的未名湖,春夏秋冬,季节在变,景色也在变。我都感觉已经跟不上这种变化了。所以觉得自己太落后了,很快就会被淘汰掉的。但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对书的热爱,对书店的眷念。这种热爱和眷恋不会随时间和空间的流逝和迁移而消失,反而会越加的强烈。
四月二十号
后记:
博雅堂和汉学都很不错。博雅堂的新书比较多,而且都是打八折,服务态度也很好。所以我一周要去四五次。从那也买了很多书。负责采购的杨彩霞非常客气。有一次我在订了了一本《从卡夫卡到昆德拉》,第二天就打电话让我去取,但因为没抽出时间,一直拖到第四天才去取。期间她又打了好几次电话,每次都非常客气。
汉学书店和博雅堂紧挨在一起,书的品种和质量也还行。但似乎选的书不合我的口味,所以逛了几次,去的便少了。
这两家书店面对的读者均是北大的师生,相互之间的竞争很激烈。对于新书,上架时间的早晚对他们尤为重要。但地处物美超市最里面,所以不为外界所知。但对于一个外地的读者,若想买书打折,这两家书店很是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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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楼主补充几条:
在博雅堂看见史景迁的新书“追寻现代中国”上架,随后去第三波没看到,有点意外,问起为何进书速度不一样,老板告诉我博雅堂以及昊海楼的野草书店这些走“畅销学术”定位的都是找北京书商进货,为了抢时间不惜价高,他们是找出版社,价格略低些,但是稍慢。
楼主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店,即是以前在西南角华美餐厅旁边的畅畅书店,现在拆迁后剩下资源宾馆后面的五号仓库了,里面的中华、商务、三联新书的折扣肯定是学校周围最低的,个中原因我知道通行说法和私下流传两个版本,恕在此略过。
周末文化书市也可以提提嘛,虽然很多盗版,但是也能淘到些好书和便宜书,偶就预定了对外翻译最新出的苦雨斋译丛两种,摊主答应给我七折,明天去取,诸位不要抢先啊!
五号仓库(畅畅文化)失去了在校内的门面后,还是想到了弥补办法,每周会有三天到万柳摆摊展销,刚来时还引起过抢购的热闹场面——这样类似的情形偶只在数年前一次路过复旦北区门口的一排书店时见过,印象极深。
汉学书店虽然人气不旺,零售不多,但是跟很多家国内外大学,尤其是港台日韩的图书馆有联系,加上其若干门类十分的全了(比如敦煌、红学),所以其实运作很好。可惜近来越来越没有特色,连一些很不上台面的畅销书都有了,严重的脱离了周围市场需求。我很疑心换了老板、思路变了,但新店员不承认,有一次周末书市碰到前老板当面问起,果然是转让了,而且他也很不满意现在的经营风格,的确可惜。 再来一篇长的:)??
漫谈北京的书店
文/李梓铭
(一)
北京的书店在1966年——1978年间,基本上是官办的新华书店一统天下,这个主渠道控制着当时人民生活的最大的精神食粮——书的征订、发行,从领袖人物的著作到各类文化、科技、教育、军事等作品以至到连环画、年画、照片、领袖人物画像、教材等等,可谓独此一家,别无分号。70年代中期毛主席批《水浒》,让高级干部读〈红楼梦〉,于是新华书店开始卖起了中国古典文学的四大名著,我清楚地记得那时与兄长们连夜排队在书店门口,等待着早晨买上一套书,(每人限购一种一套)还未开门大玻璃已被挤碎,两拨人甚至动手打起来,发了好几次号,最后门一开,人们蜂拥而进,书店内外水泄不通,民警也无济于事......
1979年随着思想解放的春风,各类图书的出版呈繁荣的趋势,应该说那时的出版还是比较认真的,选题还是严肃的,原有的发行体制已不能适应市场的需求,民营书店,(个体户)应运而生,业主以文化人、退休教师、退休书店职工为主,经营各出版社的图书,但一定是抢在新华书店之前,否则就没有生意。
那时比较有名的书店一是位于东城五四大街的“三味书屋”,此店得地利之先,坐西朝东,西有红楼,(五四运动纪念地)文物出版社,北海,中南海;东临中国美术馆,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南通故宫,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西单民主墙;北连地安门,鼓楼;人流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书店为临建简易房,不足30平米,门匾为黑底黄字,何人所题已忘,看似简陋。但是小小书店却成了知识分子的聚会场地,不少高谈阔论之士云集于此,品评时政,指点江山。他们当中有的人后来成为著名的诗人,作家,文学评论家,有的则入狱,或出国谋生。
每到周末这里就热闹起来,自行车停满便道,不少大学生也来呼吸一点另类的空气,买书反而成了副业,我当时还是个学生,曾在这里购得《诗词格律》、《肖斯塔维奇回忆录》、《解冻》等等,尤其是所购《今天》诗刊的油印本,完整的一套弥足珍贵。如今,三味书屋早已于80年代搬到西城的新文化街,圈缩在长安街旁,交通极为不便,无停车场,而且也无当年的气宇,书店增设了茶室、伴乐,书的种类和时效也大不如以前,似英雄暮年,偏安一隅,但在北京的民营书店里它还是有极高的辈份。
二是位于地安门的“燕京书店”,此店是闹市取胜,人气极旺,依稀记得店主是个待业青年,人称“小超”,但得益于其母为新华书店的干部,书源甚广,品种极全,并可缺书登记,预订,这在当时并不多见。此店坐东朝西,占住桥头,20余平米,交通便捷,最是黄昏时,推窗可望什刹海、后海之波,在地安门和鼓楼高大的城楼下映衬下,两棵小柳树枝随风摆动,一张张青春的脸庞流着汗水,在一个20平米的小屋内寻寻觅觅,有时真是流连忘返,饿了就在旁边的烧饼店,花几分钱买个烧饼充饥,这是那个年代青年学生读书生活的真实写照。我在那里认识了几位至今还有联系的书友,并购得《中国名胜辞典》、《美学散步》、鲁迅作品的单行本(全套,有的竟9 分钱)等等。前几日晚间乘车从地安门大街经过,在一片灯红酒绿中,车子一晃而过,我没看到过去那个熟悉的牌匾,也许它已湮没于楼堂馆所中了。
(二)
北京的书店最有名的就是王府井新华书店,其次就是海淀、西四、西单、五道口门市部,随着市场经济发展,官办书店日益衰弱,各种出版社和其附属的门市部以及民营、个体书店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到底北京有多少家书店,一直未有权威的数字,书店你今天看到它开得好好的,明天就可能变成一间发廊,一家饭馆,一个服装屋,这大概是符合市场规律的。
代表国有书业最后的辉煌的是80年代初,北京某报举办的知识大奖赛。那时,书店知识类的图书几乎脱销,历史类图书开始走俏,王府井新华书店内外,人山人海,人人手拿报纸杂志书刊交换各种关于大奖赛的信息,探讨问题,寻求正确的答案,周六和周日更是万头攒动,熙熙攘攘,有的远郊区的教师带着全班学生来此交流,甚至有天津、河北、山西、内蒙的书迷也赶来参预,王府井书店简直成了知识圣殿的代名词。王府井书店那单薄的四层小楼能承载那么多的人吗?能接收那么多的热情吗?能以自身的书存解答书迷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问题吗?
当大赛结束后,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书店又开始了它的下坡路,尤其是国家出版局并入新闻出版署,由事业单位转入企业化,昔日遍布全国的文化网络,思想文化阵地开始全面萎缩,沦落到割地求荣,租场为生的境地,特别是王府井书店的拆迁,颇有象征意味,很多老书迷致信报刊杂志,大声疾呼保留书店,质问为什么?当书店关闭的最后一天时,几百名书迷聚集在王府井书店,依依不舍,与这座书店话别,有的是祖孙三代同到,有的是很远赶来的外地人,有军人、干部、教师、学生、老书店的职工、出版界的退休干部等各阶层,情景十分感人,与其说是与这个书店告别,不如说是与一个时代的告别,读书人的情愫和书的魅力与生存环境的变迁,使这个告别多少显得有点悲怆。
如今王府井新华书店搬进了新的大厦,与西单的北京图书大厦遥相呼应,是北京也是全国规模最大、品种最全的两家官办书店,成了北京新的风景,但豪华的外表,方便的滚梯,扑面而来的冷热风,洋式快餐,并没有重新唤起书迷的热忱,人们宁可把它们看做是商业大厦,根本无法与他们心目中的老书店相比,那老旧的房屋、昏暗的光线、压弯欲坠的书架,装订朴素大方的书籍,和蔼的微笑,浓郁的人文气氛如一张张老照片,叠印在读书人的记忆里,交织着他们人生的道路,青春的追求,再华丽的大厦也无法改变他们对老书店的留恋。去冬今春,报刊惊爆西单图书大厦因拖欠费用被物业公司断暖,虽然政府强令物业公司恢复供暖,但公司还是依法把书店告上了法庭,法庭也做出了限期还款的判决,成了轰动一时的新闻,内幕外人无从知晓,一叶落而知秋,何需赘述。
80年代中期以来,官办书店虽然对竞争者做出了战术反击,组建了各种专业书店,如五道口的外文书店,高等教育书店,甘家口的建工书店,西单的科技书店等等,但收效甚微,不得不靠音像制品维持,深入小区里的新华驿站——新华书店的连锁店,华而不实地弄了个首席执行官的授权牌,为小朋友们卖着画册。过去一直不对外的两家内部书店,不知是否打开了大门?一是绒线胡同的内部书店,二是东单二条的内部书店,前者档次颇高,非常人所能及,后者持介绍信可以选购,这两个地方在70年代以至80年代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即使不让买书,进去看看也是莫大的满足,对于进去的人线装的《金瓶梅》,阿瑟,黑利的小说,共运史料,前苏持不同政见者的文集,萨特的哲学著述,张国焘的回忆录等是何等吊人胃口!
(三)
说到北京的书店不能不提到琉璃厂,提到琉璃厂就不能不提到中国书店。前者大家知道是元明清烧琉璃的地方,后汉族文人聚居起来,以河北、山东人为主逐步开起了书肆坊间,古玩市场,至清初已是闻名于世。清时文字狱盛行,敢写的不多,只有李文藻的〈琉璃厂书肆记〉可读性颇高,到是朝鲜文人柳得恭的〈燕台再游录〉记述最详。后者则是1952年由郑振鐸、齐燕铭提议,政府批准成立的,郭沫若题写了招牌。它在北京的城近郊区除石景山之外,有20余家门市部,以经营古旧书刊为主,兼做文房四宝,工艺品等,到1966年它已兼并了北京近800 家古旧书店,名副其实地当上了北京以至中国的旧书业的龙头老大。别小瞧中国书店的老营业员,个个都是满腹经纶,收售古书极少有走眼的,有时还能和顾客聊上几句,话不多,但甚是精到,它的第一任总经理就是学富五车的葛老先生。读书人最喜爱的是海淀、西单、隆福寺等门市部,不过最能代表其风貌的还是在琉璃厂的中国书店的总店,以及同一条街的子店邃雅斋、汲古阁等。
老年人对那里的记忆是热闹,读书人对那里的怀念是便宜,家父60年代在此购得〈曹孟德集〉一元四角钱,据称现已成孤本。1966年前,花上 5——10元在这里可沙里淘金,选出一大堆书,有时一个人都抱不走。我从上学时就喜爱在这里游逛,即使买不到自己喜爱的书或钱不够,买几刀宣纸或毛笔也很有情趣,不过我也赶上过好时候,有次看到了巴人的〈文学论稿)就买下来,翻开书扉见印章竟是巴人先生自己的印章,大概是先生为了送朋友,但又遗忘了。还有一次陪日本朋友选日文旧书,找出了一本明代艳书〈龙凤再生缘〉,此书明清至民国只刊印三次,数量极少,几乎绝迹,封皮已破旧不堪,但内瓤完好无缺,插图清晰,真是喜出望外。中国书店最为高潮的也是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历经十年寒冬,一朝绽开,它把大库的储藏搬到了台面上,读书人如狂蝶扑蕊,再次开始了新的淘金,据传有人在旧书里淘到了康生和陈伯达的几本藏书,书里还有两人的批注,一本北图的老书里夹着一位风云人物的手写借条。今天这条街经过几次修缮外貌变了许多,而书店正在萎缩,让位于那些来路不明、难辩真伪的字画、瓷器、文物,老书的定价处被贴上了新的价签,高了好几倍,有的书还要打捆卖,象往日北京的大白菜,论了堆儿卖。冷冰冰的面孔,一副大爷的嘴脸,买书人象求着这些老爷、太太们。即便是这样,读书人仍痴迷不悟,还是爱往这儿跑,一进街就泡上几小时,中国书店的金字招牌在读书人的心目里是至高至大的,潘家园就是再好,书再便宜,这里仍是读书人的乐园。
说到金字招牌想起一件事,家父的老友是个书家,那年来京由我父子陪同逛琉璃厂,老先生问我:知道为什么中国书店的中字那个竖短一截?我答:不知道。他说:郭老先生当初本想竖写四字,但想起店家要的是横题,便中间停锋,这中国书店的四个字和北京动物园的题字是郭老先生的两大败笔。而我的韩国朋友也是一书家,对郭字崇拜不已,对此论很不以为然:那是名家的笔意,并举出郭字里竖的不同写法以证之,真是仁智各有所见,大家品评吧!
有人说琉璃厂是圈子文化,早晚得消亡,逛它就是沉醉于孔孟之道,在故纸堆里自慰,靠这些古董实现不了现代化。到是洋人对此有不少兴趣,提到中国文化就会想起北京的琉璃厂,可了解它还得靠那一本本古书,就象提到中药就会想起同仁堂一样。它有记载的历史已有约 300余年,比美国的建国史还多 100年。当你走在那条街上,当你触摸古书如同触摸历史,当你的目光从字画、瓷器、文物上掠过,你能对你眼前的一切漠然处之吗?只要你是中国人,不管你走到那里,用什么样的包装,只要你看到它们,想到它们,你会感到由衷的亲切,因为你的血液里流动着它们的基因,是那一本本排列汉字的书把你和民族、祖国紧紧相连。
(四)
80年代的中国风起云涌,早中期相对宽松的环境使书业有点畸形发展,北京这块土地上,似乎是一夜之间生出一大批出版社,每个部委、每个主管局、民主党派、甚至每个大学都成立了出版社,而这些出版社又毫不迟疑地办起了自主发行,大家对书业这块肉,大有幸分一杯羹之势。书价飞涨,纸张奇缺,而稿费如老蜗牛在后面慢吞吞地爬着,出版社自办的书店隔三差五地开了张,读书人真是亦喜亦忧,喜的是不必等待着新华书店的老程序的运作,你可直接到出版社的门市部购卖,先睹为快;忧的是日渐昂贵的书价,让本不富裕的读书人望而却步。江河日下的出书质量让人踌躇不定,掂量再三,就连素以严谨著称中国书店出版的古代散文选里,把司马迁的父亲注释成给皇帝牵马的人,遭到新闻界和知识界的猛烈抨击。
一本书的好坏,不在于书面的精雕细刻,而再于它的内容的精彩;一个书店的好坏不在于它品种的多少,而在于它的品种里是否有精品。有时一本书的发行就能使一个书店声誉鹊起,北京的出版社办的书店里就有这么几家,我称它们为“前四杰”:
一是位于西四北大街的中国经济书店,此店位置极佳,紧临西四新华书店,店堂原是一个委托商行,东南西北通,十分便利,电、汽车有好几线,不足30平米的店铺,敢做中国经济书店,创办人是何等气魄!这里经济类的书籍最全,兼营其它。(我曾在这见过电影出版社出版的约翰,霍华德的《电影创作的基本理论》)商海潮水初起,西化之风日盛,市场经济还是夹生饭,经商的人们迫切需要新的理论坐标,理论工作者需要在这里找出参照,大概是凯恩斯那本书的魔力吧!在不长的时间内这个书店在京城经济类书店里独领风骚,吸引了一大批读者,我曾在不同时间,在这个书店里,见过当今中国经济理论界的两位大佬。90年代这个书店日渐凋零,一度还停业了,如今不知怎么样了?
二是位于虎坊桥的光明日报出版社的门市部,此店在街的转角,颇有文人办店之风,墙上书挂名人格言,布局极为讲究,一套川版的《走向未来》丛书的发行使它大放异彩,在当时西风劲吹的背景下,诸如〈西方的文官系统〉、〈人的现代化〉、〈信息革命的技术源流〉、〈看不见的手〉、〈中国封建社会的超稳定结构〉等等,让多少读书人象开了天眼,又让多少素有鸿鹄之志的人愈坚其从政之心。如今它已成为宁波卷烟厂的门市部,一只大红鹰在橱窗里展翅,门市部已退入报社的大院,面目全非。
三是位于西黄城根的中央文献出版社门市部,此店背后林彪元帅昔日的官邸,北临本人的母校黄城根小学,对面就是大名鼎鼎的北京四中,一条小街绿树成荫,极为幽静,读者不多,最是选书的好去处。当年它以发行中央级出版社新书而著称,李锐的文集、李一氓的回忆录、童小朋的专著,以及中共党政军高级干部的回忆录,直到毛毛的〈我的父亲邓小平〉,让多少国共两党的老人拍案叫绝,仰天长叹。前几日曾陪朋友到那里走走,可已是风光不再,一个昏昏欲睡的女人,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欢迎,书架上的书有的已落了一层淡淡的灰尘,也许它关门的时间不远了。
四是位于宣武门西大街的中国新闻书店,新华社是它的老板,而这个老板是中国新闻界的老大,拥有它人难以想象的资源优势,它的二老板就是新华出版社,它出版的时事政治书籍,国际人物传记一直是各界的抢手货,70年代末,80年代中它出版发行的〈权力学〉、〈古拉格群岛〉、〈基辛格回忆录〉、〈1999不战而胜〉、〈大潰退〉等对中国政治界和知识界是何等影响?〈新思维〉的推出,可以说使它更是傲视群雄。而它旗下的书店本身则是平淡无奇,但靠这两个老板出的书也是发了大财,当初这些书是作为内部发行的读物,需县团级以上的介绍信方可购买,使得多少读书人跑断了双腿,磨破嘴皮,它那个电话分机不知被人打爆了多少回。如今它的命运如何?好长时间不去了,也许新华社把海鲜餐厅的好位置给它,就凭着新华出版社的出书,它会成为京城一流的书店。
(五)
这“前四杰”的衰落再次告诫人们,在残酷的市场规律面前,仅有好书是不够的,还得有好的经营,况且好书毕竟是少数,经营有品味的书,有学术价值的书并不是总是赚钱的好事。就在“前四杰”日益衰落时,我称为“后四强”的四家书店崛起江湖。
一是位于平安里的中国军事书店,在平安大街的西部南侧,一个老楼的一层,由徐向前元帅题招,远处就可望见,这个书店以前就有,但经营一般,自平安大道开通后,其面貌焕然一新,这里无疑是北京最全、最大、最权威的军事书店,还经营军表、军模、礼品,其它出版社的新书也很快,很全,尤其是关于抗美援朝的书籍,种类多的不下于一个小资料库,军事专业的书籍也不少,至少公开发行的这里都有,就凭这块军事招牌,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它的生意不会差,很多军迷网友都到过这里,不再多说。遗憾的是它的服务人员水平太差,只有两个车位。
二是位于美术馆路口的三联书店,提起它大家并不陌生,创办于上个世纪20、30年代的老牌书店,在海外还有分号,出书品味高,很受知识分子的欢迎,很多大书店都有它的专柜,它旗下的刊物《读书》至今仍是学者们的象牙之塔。现在这个新店比之老店可谓天壤之别,它的装修风格有欧陆书店之气息,窗明几净,光线柔和,楼梯错落有致,书架参差不齐排列得有张有驰,还有一个小停车场,是闹中取静的佳作。除淑女绅士,少男少女间杂其中,满眼秋天的菠菜,或若有所思,凝神读书,或目光迷离,期盼丘比特的金箭。(幽灵就喜欢这个调调吧)古今中外,世俗高雅,青春白发在书香里交织成风景线。
三是王府井大街北部的商务印书馆和中华书局的两个毗连的门市部,这两家是老前辈的资历,前者可追溯到光绪23年,是字典编撰的大家,外国社会科学名著的大本营;后者则与辛亥革命同庚,中国文史哲历代名作的出版巨匠,古籍善本,研究成果的宝库。它的《中华活页文选》、《文史知识》更是雅俗共赏,为全国文史爱好者所注目。90年代初两家门市部曾一度流水落花,近年又重整旗鼓,卷土重来,与北部的三联书店相呼应,与对面的考古书店隔街并肩,形成这条商业大街的人文景区。
四是海淀黄庄路口西南角的人民大学出版社的门市部,这里文理教材,考研升级,学术精品,琳琅满目,品种繁多,也是大学出版社书店中最早打破门户之见经营它校之书的先锋,并有很多的降价书,生意甚是红火。当年人大校长李文海先生的《晚清社会分析》,(书名不一定准确)出版时间不长,就可在这里的降价书架上找到,在家门口这么干还真需要一点勇气。
(六)
伟人南巡,春风化雨,激起多少人的梦想,第三个商海潮势不可挡,文人学子的书斋里发生了革命,顶着如“文人下海,倾家荡产”,“文人开店,纯属扯蛋”的世俗偏见,一批文化人面对日渐饱和的电子市场,鱼龙混杂的东欧外贸,审视自身的资源优势,目光自然投向了文化市场,文人们找到了一个即不脱掉长衫,又能以自己之长搏击商圈的契入点——书店。中关村、海淀、图书城、学院路、各院校内,刹那间书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房价爆涨,连工商局的登记、审照人员都惊诧:个体工商户的字怎么写得这么漂亮?在这朝生夕灭,几易江山,有如春秋战国时代的书店风云变幻里,我发现文人办店的“三剑客”,剑法超群,历经风雨,终成大道。
成府街里的万圣书园
此店设于小巷,只容一车之身,生人难寻。舵主为知识女子,书店于民房之中,颇有家庭书斋的几分温馨,空间虽小,却招来四面八方的读书人,许多人都成了回头客,也是北大、清华师生饭后茶余散步消闲的好去处。开业之初,凭借媒体,在知识界引起不小的轰动效应。书以社会科学为主,量不在大而在于精,常令学人手不释卷,尤以哲学、宗教、历史为上,书新旧并存,涵盖大江南北的出版社,一册《万圣阅读空间》,编得短小精悍,点评书籍水平在《读书》品书录之上。于今已出版30余册,我一一收藏。如此小店又于深巷之中,得益于主人的经营,更得益于成府这块土地的人文底蕴。成府于北大、清华之间,昔日大宅门不断,以书铺胡同,蒋家胡同的宅群闻名北京,还有几个规模稍小的园林,归大清内务府管辖,和珅在此大事经营山水园林“淑春园”,上怒赐死抄家,园被分成东西两端,西归乾隆小女,孝公主,和珅儿媳;东属书法大家成亲王永瑆,遂成成府之名。英法联军、八国联军的暴行,使其未能幸免于祸,日渐凋零,昔王侯公主之地融入寻常百姓。燕京、清华在此地兴建,使其以地理优势,成了著名的商业街,不少教授,学者也搬进大宅园,燕大校长陆志伟,名家邓之诚、张尔田、张东荪和聂崇歧等先后居成府,邓先生的《中华两千年史》即完成于此,说这里是校园外的学府不为过。这里至今还隐居着两位民间易经大师,一位佛学专家,好几位看风水的老先生;还有不少江湖文人,苦行于书画的高士,自由撰稿人等。可见舵主选址的良苦用心,也可能是书园至今不肯迁移的原因。今日道路拓宽,城建改造,使成府被一劈两半,一条大道通南北,两个成府相对怜。书园对面又开书坊,与小有名气的雕刻时光酒吧,工艺品店,画廊,绍兴人开的小笼馄饨店连成一片,小巷深处,人文天地。我爱黄昏或晚间到此地买书,清幽安静,氛围文雅,或许你能迎面碰上位深居简出,相貌殊异的高士。难怪女舵主在电视台的节目中傲称:总之,万圣是不可复制的。徒有其表的主持人,不明其深味和文人创业和持家的秘辛,只有以职业假笑相对了。
北大南墙的风入松书店
其开业之始在南墙的西段门面里,影响不是很大,只是北大的师生来的较多,风入松这三字让读书人颇有深思,它源起词牌,也是古琴曲,传为稽康所做作。唐时刘长卿有诗: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可见古人已对世俗的感慨,以曲寻知音的渴望。起了这个名字,也见老板是个功底深厚之人,题匾的三个字也是有魏碑之功力,稽康之爱,是为读书人的知音,超脱之中,也有几许悲壮,折射出老板的心态。后书店搬入东段地下,空间增大,书类齐全,社科类的书基本都有,电脑查阅十分方便,并频繁举办首发式和学术研讨会,吸引了读书人的注意力,我近年约有多一半的新书是从这儿买的。而它风格如老板人高马大,书阵排列有如秦俑整齐划一,辟有桌椅阅读区,有如大超市,为它人所不及,门眉上电脑刻字的海翁之句:人,诗意地栖居,或许代表了中外文人的梦幻,此时的风入松已在北京的书店里成为大家,气势夺人,书的时效、种类、邮购等别说是新华书店,就是民营书店只能望其项背,加上交通方便,营业至晚上九点,成了很多人逛书店的首选。更让同业目瞪口呆的是,它把分店开到了寸土寸金的王府井,展开了品牌攻势,大有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气度,书业一时毁誉参半。传闻书店早就举债渡日,步履维艰,但读书人认同的是它的品牌、书籍、环境和浓郁的学术空气。假如将来两岸三通,第一个到台北办书店的不一定是中国国际和新华书店,也许就是这个风入松,它有这个大家的气度。
图书城地下的国林风图书公司
图书城是北京的书迷爱去的地方,在籍海楼的地下,该书店一直办得有声有色,楼上是林立的小门户,但读者大都直奔地下而来,书品高雅,区域和谐,法律,艺术,经济等作品是它的强项,它的布局风格依据房屋结构,三曲回廊,有高有底,灯光有明有暗,围柱设台,收银小姐笑容可掬,咨询台常有在校学生答疑解惑,也如其掌门,敦厚不失矜持。书店至今捍卫它的理念,绝不轻言降价,非累计500 至1000元的购书,不打折,当前两个剑客打折酬宾,财源广进时,它仍不为所动,象高傲的君子,诉诸书本有价,知识无价,净化市场环境的思想给读书人,虽和者盖寡,但其君子风度,可圈可点。当年风入松把一家分店开到了它的头上,而风入松打折的做法,抢走了它不少客户,尤其是学生,这一做法终激怒了国林风,掌门在大门口写了一张大字报,对风入松发出了战书,矛头直指风入松的老板,用词平和,字里行间压抑着愤怒和鄙视,行人莫不驻足观望,自古至今两个书店因书价打笔仗的,我头一次听说,将来中国书业可把此事记录在案,留与书史。这就是中国的文人,要是商家,也许早就名里相笑,暗里玩刀,施腾挪大法,借刀杀人了。后听说,两个老板经友人调解,握手和好,以风入松搬出而告结束,真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内容无从知道,有人更愿把此事看做是一场炒作,是点子师的作品,是鸳鸯剑,是黑白脸,总之是个故事,但还是给北京的书店添了花絮。
(七)
今天与大家一起网游北京海淀图书城,说到它,大家都会很熟悉,特别是家住北京西北部的人士和北大、清华、国关及各大院所的师生。图书城的全称前面是要加中国二字,由前国家主席李先念题字,镌刻在书城南口的仿古牌楼上,阴文溜金,但在阳光下,字迹太小又兼略草,看不太清楚。其实,就叫海淀书城就挺好,字迹也可大些,是不是中国第一书城,不在时间,不在规模,不在名人,关键在于书。上海、天津、广州、成都、贵阳、太原、福州、杭州、昆明、西安等地都有书城,只不过是称号不同,也没人争是不是中国二字,或许反映了书城主人的政治情结。书城开业伊始,也是惊天动地,无限风光,新闻界配合默契,七十二家房客入城开张。
从南口进城右面就是中国书店,从旧书堆里也可找出几本好书,原书的主人多是北大、清华等学府的师生,甚至于可找出米丘林的植物学俄文版,遍照今刚的《文境秘府论》,艾思奇的早期哲学读本,吕思勉的《中国民族史》原版,《日下旧闻考》的单本,有年我曾淘到姚文元60年代的文集,薄薄一本,文笔还是有很高的水平,理工科的书也不少,如《纯氧顶吹转炉炼钢技术论证》,日文的《船舶构造》,帕特的《量子论》,《数据库管理》,德文的《工艺美学教程》,《中国古建》等,惜着蓝大褂的服务员面无表情,一问九不知,有如其室内光线般的阴暗。
前行,工美店之上就是会文书店,今改为二酉堂书店,它开业第一天正赶上我进城,书籍文史哲并举,并有不少老版书,我与刘店主一聊,报有二十四史全套,2700余元,我喜忧参半,寻得全套不易,可书价太高,83年在琉璃厂购得为240 元,十余年,涨了十倍,那套书被西安的朋友死缠活磨抢走,身上只有1000余元,店主云可打九折,送货上门再付不迟,说得我热血沸腾。第二天,店主遣副帅、牙将、喽兵三人将书送到寒舍,宣店主御旨:您是我店第一个大宗客户,特赠优惠卡,欢迎再次惠顾!我一时语塞,收钱验书无误,皆大欢喜,可至今也没把发票送来,害得我那几个月差一点儿把烟酒戒了。改为二酉堂后,我觉得反而不如会文时红火,二酉堂何意?店主曾在门口张榜告知,乃湘人藏书之洞。其实此店的书比任何一方的书不差,有的学术著作别人还没有,中外交流史、宗教的专著最全,可能是不象他人那样包装自己,宣传自己,象个老绅士,冷眼向洋看世界,还有我认为是紧挨着它南側开了一个小桑那,坏了店家的风水,也坏了图书城的风水,这个我后边还会说到。
直走,昊海楼,靡聚书店若干家,以国林风为大家,其余与小书滩无异。
对面,是新华书店和外文书店,教材、音像制品是为首选,人民文学、外国文学、人民、北京等版本的书,有时还是比较快的,但下架时间过慢,有时几个月过去,书还在原处未动。
折返向南,西侧有三、四家小店,生意兴隆,理工为主,流行读物为辅,有折扣,店主不定,面孔常新,购书人多为学生。
上台阶,就是世同书店,店主是白发老者,有旧儒之风,书以文史为主,兼做地图、挂历、文具,曾在这里购得《清史稿》,寄与青海友人,读者以中老年为多。惜今已成眼镜店,但对这里的书品与和声慢语的店主,时有怀念。
前瞻向右,中国书店又一门市部,服务员多为年轻人,书新旧并存,更新较快,款台有一美女收银,端庄淑仪,皓齿朱唇,异于时尚艳妹,纤纤玉指,收银击键,迅如清风,令人如沐香兰,不敢忘情胡思,叹今无踪影,空留其幻。
进书城主楼,四楼最佳,一为北部的社科书店,品味最高,书效快新,社科为主,国内外最新学术著述满园春色,还将社科院的博士论文集摆上架,兼有欧美艺术、设计、建筑、音乐等作品,是我每次必经之地,今似停业,大门紧闭,在此购的一本《爱乐》常驻榻边,每每旋律之中,闪回书店的一幕幕。
二是南边的未名书店,四壁书架连顶,似城中之城,寻书有时需仰首方可,佳作连架,杂处其中的有记实、报告文学类。向达、苏北海等大家的学术著书多从这里买进。
三是闻名学子的考试书店,只要你能点出考试用书的名字,它就能给你挖地三尺找到,赶考的善男信女对它爱得死去活来。
三楼的友谊、金融书店也曾不错,北大出版社的书店从开始就徒有虚名,官办的几家一直就半死不活,一层西边的玻璃阁里有一阵好书不断,后成了音像阁。要说图书城真正好的书店在主楼的一层的周边,西側的一溜六大家,全是外省农家子女开的,服务一流,新书快的令人难以置信,老书找的让人匪夷所思,他们在人生地不熟的北京短期内怎么建立的如此神通的文化网络?连出版社正在编什么书,他们也知道,对《社科新书目》,《中国图书商报》等资讯,他们是不屑一顾。他们的销售额从不公开,但是绝对高于书城的其它房客。现新起的大地花园酒店遮住了西部的门面,停车场又横亘西部头颅,六大家已剩一小家惨淡经营,到是东部的民益民书店后来居上,一个操东北口音的胖大姐,在那里吆喝着生意,已有好几年了。
图书城全盛时期在93——95年,来买书的,进书的,谈书的,租店的,络绎不绝,东西南北中,党政军民学,还有洋人,有的旅行社把这里当成北京一景带团游览,一条不足200 米的海淀老街,书山字海,笔墨流韵,虽不能说十全十美,但还是让读书人有了归巢之感,有人言:东有金台路,西有图书城。
约在95年春,西部六大家的一家,是由连云港许氏兄妹开的,火的不行,人气极旺。忽闻一日神勇公安在六郎庄许氏兄妹的住处将其兄抓获,书店被封,妹妹下落不明,不知所终。罪名是贩卖港台盗版政治书,家中还搜出海外流亡者的手稿,第一条令人信服,书贩没卖过的少矣,第二条纯属扯蛋,如果真有能拿到手稿的人脉和出版此书的能力,他何需在图书城为衣食住行披星戴月,寒来暑往。这小伙子还是入狱几年,这是一个对图书城不祥之兆,但它的管理机构和主办者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未过许久,又爆丑闻,管委会主任带二人在图书城内桑那里,大白天,被联合执法队当场拿下,三对裸男赤女被一一摄录在案,虽经多方力保,主任还是入牢坐监。我与主任有过几面之交,其人青年才俊,正值盛年,已入四梯队之列,有对岸小马哥英九之风貌,前途广阔,春风得意,于今很多认识他的人都有不惑,为人所陷似是共识。图书城自此车马日稀,房客进进出出,已无昔日的辉煌。今四环路从西北绕城而行,北来之路十分不便,东南部施工断路,唯西南方可进城,历经十年风吹雨打,图书城的发展空间已到了尽头,籍海楼上的钟表从未准时走动,默默无闻地看着城内外被日益增多的眼镜店、快餐店、音像店、服装店、茶叶店、医药店等蚕食着。谁之过?天知晓!
(八)
当图书城在北京西部繁荣昌盛时,东部也火起了一个图书批发市场,它位于朝阳区的金台路,人民日报社的北边,燕京八景之一“金台夕照”遗址离此不远。距今我还不知道它的主办者是谁,90年代中期它一度火得令图书城的人跑到这里来进书。它远不及图书城那么庄重,只不过是在街心一个长条三角地上围了个长圈,东西走向,两排简易房排列南北两側,虽挂着出版社的牌子,但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个人的书滩,经营书类是五花八门,涵盖天南海北,港澳台的盗版书也杂处其中,它吸引人的就是便宜,最高折扣可达四折,多了还可再商量。虽然这儿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但还是有不少好书,快得令北京的所有做书的,买书的,出书的,一直不得要领。比如一本书版权页上是某年九月第一版,可是它这里七月、八月就可见书了。除此之外就是它这里的服务质量可称读书人和生意人的心意,只要您有需求,那么谁也不会拒绝,有次我故意出了个难题要《蒙藏关系史研究》、《卡尔梅克史评注》、《精神文化》等,没想到没过三天,一个店主就来了电话,书找找到了,这三本书的出版社一个青海,一个浙江、一个北京内发,他是怎么找的呢?
这个市场一度被停业整顿秩序,清查违规人事,没过多久又红火起来,一直是个体书商的圣地,以它为中心周围生出不少的书店、书滩、书亭,据了解内幕的人透露,这里的商贩,根本不靠卖几本书发财,主要靠每年的挂历、教材,文具,已形成一个全国性的书网,不少人不仅卖书,而且已发展到自己找书稿出书,联系印刷,搞产供销一条龙,市场运作是暗箱的,成了民间图书的主渠道。
北京国有书业可称批发市场的有:位于西城区马尾沟的新华书店总店的批销中心,这里也是新华书店北京发行所,上边已有人介绍过了,书比较丰富,多买可以打折,库存量非常大,找一些老版书相对容易。我上学时,这儿还是各书店的上级行政单位,读书人是无法轻意进来的,曾托一个叔叔在这里买了一套《太平广记》,当这个叔叔带我进它的大库时,我惊呆了,所有北京发行所发过的书这里都存有样本,古今中外,浩如烟海,书架林立,墨香四溢,那套书三元二角,盖有样本之印,至今珍藏。还有就是位于海淀区四道口的新华书店首都音像发行所,这里原是书店的仓库,后面向社会开放,与总店的批销中心情况差不多,打折很少,生意一般化,对外租赁滩位,曾在这里举办过一届北京书市,但一直没火起来,与和它相近的金五星批发市场的车水马龙,生意兴隆形成鲜明对比。再有就是魏家胡同那里,惜已不复存在。
以上几家本是书店系统的上级,自己搞活的同时,苦了最基层的书店,尤如在塔里木河上修了一个大坝,自搞一个湖光山色,而北京各远郊区县的国有书店已经不是承包给个人大部分,就是租赁给浙江人开眼镜店,福建人开茶叶店,这种危机早晚也要进入城区,国有书店将来除政府必保的,很有可能以各区县店为主干,其余拍卖、租赁、合作、转让。
(九)
每年的春秋书市是读书人的乐事,因自八十年代初中期以来,北京的新华书店都要组织两次书市。
一是每年在劳动人民文化宫的北京春季书市,这个书市云集了北京城近郊区的各大新华书店;各图书公司;北京各大出版社;民营书店;个人书店;大有千帆竞发,百舸争流之势,每年四月开始,约两周时间,文化宫内红旗飞舞,横幅林立,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給平时寂静的太庙带来一年一度的人气,也成了北京一年一度的文化风景,影响波及北京及其周边地区,我曾在这里见到过来自天津、河北、山西和内蒙等地的爱书人。
春季书市最大的特点就是展示最新的出版成果,全面推介每年出版界开年的龙头大戏,同时将积存的各类书籍甩向市场,一般地说这个春季书市有点象服装展销会,开始人不是很多,而越往后人越多,因开始书价一般不降,特价书少,越往后价越低,最后两天可以说是大丰收,最好找个车去,带两个同伴,否则无法将书带回家。也可以说这个书市是北京每年书业兴旺与否、那类书热销的晴雨表,比如说前几年是记实、报告文学、画册、杂志类热门,而这几年是历史、学术、文化、军事后来居上,儿童读物、音像制品历久不衰,礼品书,豪华型书在这里贱如废纸。
有意思的是书店举办的同时,一些文具商、软件商,也混迹其中,发了不少财,地图、地球仪、文房四宝、装饰画卖得非常好,还有卖刀枪剑戟,山货补品,医疗器材,珠宝玉器,电脑软硬件,书房家具,书画作品等等,猛一看有点象旧时的厂店庙会。这几年春季书市有点今不如惜,一是读书人的选择是多样化了,信息非常快,互连网等资讯比书市更快捷;二是劳动人民文化宫的地理位置在市中心,交通不便,停车非常难,要找车位必须早早出行,而要出来要在周围的小街巷里转来转去,乘公交车的下车后要走很长一段路,还要走地下通道,遇有国事,广场交管,就更不方便;三是每天收工早,四点半到五点就停止营业,上班族只能集中在六、日去,人流徒增,摩肩接踵。
原每年秋季的北京降价书市,一般在首都体育馆的南广场举办,这几年则在春季书市后不久就在原地连续,本质上这两个书市无太大的区别,甚至春季书市各参展单位的位置都变动不大,后者只不过是书从一折到九折不等一律降价,还有的单位干脆挂出清仓大甩卖的横幅,有的就把书打捆卖,称懒得再把书拉回去了。将来北京的书市是否可以改变地点放在三、四环路,这样交通要方便的多,也可带动周边地区的文化消费,增加新区的文化氛围,也可以搞针对性的书市,如市民、学生、学术专场、夜市等等,虽然这样会增大工作量和管理成本、难度,但会比现在这种形式更吸引人,销售额也会上去。
上边有网友提到旧书滩,我就我熟悉的说几处,首先推琉璃厂中国书店,大而杂,特点是有售有收,这是别人不能比的,文化类的书籍最多。其次是潘家园,这里书是副业,纯粹的私营,书品包罗万象,但没有中国书店那么有章法,如果是找偏门这儿是不错的,家传的东西很多,还有很多是从民间搜集来的,如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部宪法,毛选四卷,小语录,中苏友好刊物,中共九大、十大文件等文革书刊,老照片,旧中国的书报,我曾在此买过民国版的《华夷录》、老上海三联版的《吾国吾民》、线装佛经,《宣宗昭敬大王实录》,《三遂平妖传》,《薛仁贵征东》,《西胡考辨》等。再次就是北大东门外的旧书滩,沿南侧一直到北部的小河边,书大部分是大学里师生的收藏,价格较低,买主多为学生,很多大学生对此很是怀念,于大墙外小巷中卖旧书,卖者白丁学儒交加,买者各层人士,抬头可见未名湖滨塔,低首满是书生面,一条古老普通的小巷流溢书风籍韵,惜已不存,变成了一条大道。再有是五道口的旧书滩,兴旺于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中,特点是外文书刊多,理工科书多,这可能与周围学校有关。原图书城的北口的小松林里也有一两个旧书滩,每次我逛完图书城就到这里来看看,有时也能找出几本好书,坐在小松林里,松香随风,在老北京的琴声鸟语里,边翻看刚买到书籍,边小憩片刻,别有风味,情趣盎然。现大学里的周末自发的书市规模要小的多,书的种类也少,用在校学生的话说就是都是近亲,卖来卖去就是那么些东西。
(十)
北京的书店有多少?象星星一样数不清,成了气候的就不多了,上边我已介绍了北京的主要书店,可以说是主流层面,而北京还有不少星罗棋布于大街小巷的书店、书廊、书亭、书滩、书屋、书社,最近又冒出了书吧,把北京的书店带入了一个新时代。在主流书店叱咤风云,昂首阔步时,这些默默无闻,几生几灭的非主流书店,如同一条条小河、一道道山溪,一股股暗流与主流书店一同汇聚成北京书业的浩荡长江。没有它们的存在,主流书业就犹如大海里的孤岛,江河中的沙洲,山岩上的枯树,也许它们只不过是树支叶梢,没有主流书业浑厚的根基,似乎与生俱来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草,但春色往往显现于这万绿丛中一点红,没有它们这些春来秋去的小草,何来独领全国风流的北京书业的繁花似锦,它们是北京乃至中国文化生活的一部分,装点着北京都市风貌,滋养着我们的精神世界和文化生命。
我们先来看看位于海淀双榆树的书廊一条街,它的兴旺发达与其周边的文化环境有极大的关系,这条街上一字排开约十几家书店,每家不过是一个不足五平米的铁棚子,不管是严冬和酷暑,它都开得很晚,书品包罗万象,虽然店主的文化水平都不是很高,但他们对书的走势,发行,了如指掌,还有很多的学术书籍,使旁边的人大师生,小区里的文化人常来常往,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河北农村姑娘能在自己的书棚里与读者侃起顾准文集的内容,张承志的一套书,她能用民族史,考古学者,宗教信仰等来概括,这足够让人拍案惊奇的了。人大东门南侧原也有这样几家书棚,整治环境时,被取而代之为其它商业设施。
我们再来看海淀五道口的书滩群,这个书滩群以五道口商场为中心,整个书棚的形式象一个巨大的凹字,能利用的空间,基本上都利用上了,书品也是五花八门,宗教类,政治类,风水类,文理教材类,而且是新旧书都有,特价书多得很,有的书贩还以极低的价格从造纸厂、图书馆和新华书店成车地拉回各类图书,在此大甩卖,大学生和读书人喜欢到这里在熙熙攘攘,乱乱哄哄中反复挑选自己喜爱的书。
位于甘家口商场南面的书廊,至今能保存下来,成为北京上书最快的书廊,不能不说是个迷,历经多次文化市场整顿,它成了北京为数不多的书廊,业主基本上来自河南、山东,带着浓重的乡音,向每一位读者推销他们的书籍,盗版的港澳台政治类书不用说,各类言情、武侠小说也是五光十色,甚至还卖香港出的黄历,风水书,某年运程等等,有关林彪的书可以说这边最全,用业主们的话说是什么赚钱就卖什么。
北太平庄的书滩群原在华奥商厦的北侧,那里是它们的黄金季节,后搬到了商厦的南侧,这里的连环画、画册、动画片、军事刊物,消费性杂志多如牛毛,也不乏高品味的书籍,老版的唐诗宋词元曲,时常可见,我曾在这边买过印刷仅2000册的《宋辽金诗选注》,《满学朝鲜学论集》。
在车水马龙的和平里路口的西南角原有四、五家书滩,规模虽小,但书的品味极高,从陀斯妥耶夫的文学名著,到托福、GRE ,从中医学到化工专集,从国际政文到音乐书画,非常全面,这里也是北京信息科技书籍最早、在全的书滩,这与它周边的文化环境和几所大学有密切关系吧!我记得一位白白胖胖的大妈,向我推荐过《历史的终结》、《后资本主义社会》等。
以上是我比较熟悉的书滩,去的次数多一些,北京还有类似的书滩就不一一列举了。我认为北京有几家书店还是值得一去的,如阜外大街的钓鱼台书廊,由于紧临两家军队出版社,解放军报,解放军画报,军事书籍特别全,上边已有网友推崇,它还有一个特点是经济类的书多,人物传记多,折扣略高于一般书店。开在团结湖公园东门的学者书店也是引人注目,它的书快,新,全,外地出版社的学术书是它的一大特色。万寿路南口的一个图书公司也很有名,名称忘记了,这里关于欧洲国家的书多,从历史、人物到地图、画册琳琅满目,如《铁血宰相俾斯麦》,《斯特凡大公》,《罗马教庭》,《北欧海盗》等等。
我原以为北京的好书店大都集中在城近郊区,随着北京住房郊区化,一些远郊区县也出现了一些好书店,前两年我在大兴就发现了一个华教书店,它充满了学术气氛,一些在市区买不到的书这里挺全,如王治来的〈中亚史纲〉,和文军的〈人文地理与中华伟人〉,琼斯的〈世界人口历史图集〉,蒂洛的〈伦理学——理论与实践〉,蔡鸿生的〈唐代九姓胡与突厥文化〉等,令我大开眼界。惜已改成了河南烩面馆了,在离它不远的北部又新出现了一家儒乐轩文化书社,也是好书连架,社会人文类书籍绝不比任何一家市区的书店差,新旧版本的书都有,我那天一次就买了400 多元的书,满载而归,特别是那本〈民族学考古基础〉得来全不费功夫。如果你在旅行中,一定到当地的书店去转转,有时是能淘到好书的,前一段时间我在密云的一个小书店里找到了一本让.比埃尔的〈难以对付的欧洲人〉,我在图书馆都未查到此书,却在这偏僻的小店发现了。
北京近一年来出现了一种新型书店,即书吧,它环境优雅,气氛温馨,大都是会员制的,运作方式往往是经人介绍,是文人字匠的松散联合体,但成功的不多。9月6日在北太平庄冠城北园开业的儒闲阁,令人耳目一新,女舵主是知识女性,也是我的朋友,据她讲,儒闲阁要开新型书店之先河,不仅卖书,订书,寻书,还可以借书,换书,委托代销自己的旧书,会员可以在这里看书,交流,讨论问题,策划文案,修订书稿,这也许代表着书店发展的一个方向,把同一层次的读书人用书聚集在一起,偶尔也会闪出智慧的火花,现它拥有近万册新老书刊,画册,已发展会员几十人,难保那天这个儒闲阁会产生几个名人,几本名作,为北京的书业增添一幅新的美景。
用了10天的时间把北京的书店作了一个大致的素描,平均每天写出一节,欢迎大家批评指正,也希望大家把自己的观察或您认为好的书店帖上来。
同许多爱书人一样,我和大家一同经历了书禁、书荒、书放到今日的书滥的岁月时光,正如有的网友说的那样,书运系国运、民运,是每段历史的真实写照,留下了一代代人的心路历程。虽然因特网极大地缩短了人类的距离,使文化传播不再完全依赖于印刷品,但我们对书的感情依然如故,我们需要书的魅力,需要书的力量,在人生的坎坷中,在失败的暗夜里,书是我们最忠诚的朋友,使我们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知识改变命运,书是我们生活中知识的最常见的载体,只要有了书,我们的灵魂就不会孤独,只要有了书,我们的心胸就不会狭隘,只要有了书,我们的生活就不会寂寞。维克多,雨果在他的《悲惨世界》里写到:比大海更为广阔的是蓝天,比蓝天更为广阔的是人的内心。是谁给人类如此广阔的胸怀,是承载着人类文明的书,我们通过书的字里行间去结识古今中外的伟人,去学习人类文明结出的知识硕果,把文明的火种延续,通过书我们了解我们民族、国家,看到他们的历史,展望他们的未来。我们感谢仓颉造字,蔡伦做纸,更感谢古今中外的作者,他们辛勤劳动的果实,使我们精神世界充满了色彩,而在中国大地上千百万家书店象无形的网络,延续着发展着国家的文化生命,象无形的血管流动着民族古老文明的血液,滋养着一代代中国人的精神世界。
亨廷顿在他的书里写到,世界的最后决战是文明之间的决战,国家的强盛取之于文化的强弱。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们文明的命运不仅在于继续发扬,更在于创造更新,书的出版发行,知识结构的更新是这一切的最基本的保证,我们需要一个政治,经济,军事上强大的中国,我们更需要一个强大的————文化中国!是为结语,愿与大家共勉。(文章来源:世纪中国) 下面这篇对先锋书店创办人钱晓华的访谈录是特意为“长歌-废墟”老兄准备的!
先锋书店,她是我的一件作品——南京先锋书店总经理钱晓华访谈录
汪继芳
??采访记
??2002年元月22日下午,我去了钱晓华先生选定的采访地点:欧西喜咖啡花园。对这次采访我是做了准备的,从认识钱晓华先生起,我们互相常说的话就是有机会要聊一聊。
??在我眼里,钱晓华不光是一个老板,也是一个"怪人"。其实这个说法也不太准确,也许应该说他是一个有激情的人。他可以刚处理完书店的业务后,马上跟我谈早上读书的感受(据他自己说,每天他都到南大校园去"晨读"),他经常高声向我朗诵他喜爱的诗句。
??因为每次见面时钱晓华动不动就朗诵点什么,所以我一直不清楚他和"先锋"的故事,我是带着百分之八十的好奇、百分之二十为了生计来做他的"访谈"的。他是个时间不富裕的人,嚷嚷了近两年的采访,直到他这次生病有闲,才说可以聊聊了。
??当我拿出录音机时,开始他有点不习惯,"怎么还要录下来?"但不久他好像就适应了,遇到诗句他该朗诵还是朗诵起来,并且爆笑不断。
??真跟他面对面正儿八经说话,才发现他的乡音有些难懂。我是带着读高中的女儿一起去的,女儿也不太懂他的话。比如他说今年办了个"物流中心",我和女儿都听成了"蜗牛中心";他说"国色",结果是"角色"。
??我谈到女儿正在想长大干什么好,"创业!"钱晓华几乎是脱口而出,"现在大学毕业不要去找工作,就是自己创业。去找一个工作那肯定不行。要工作也要去民企或外企,它给你空间和成长。拿一份高薪,没有成长性有什么用呢?"
??饭后他让我们去他租的房子看看。两室一厅,除了床、台灯、书以外,什么都没有。有一组崭新的乳黄色的沙发,是为江宁的新房子买的。他说在他的房里找不到冰箱、彩电。"我不买电视机是因为电视太浪费时间了,如果一看电视就没有时间看书了。"
??他口口声声说,做书店要用心,做任何事都要用心。 觉得言犹未尽,27号下午,钱晓华又谈了两个小时。 闲聊时,他说到先锋书店装修时为什么做了个"田"字地面,"因为有田才有粮收。"
??访谈录
??时间:2001年1月22日、27日
??地点:南京欧西喜咖啡花园
??采访者:汪继芳
??被访者:钱晓华
??
??一、开一家书店,很温暖
??汪继芳:先锋书店的店名是谁起的?
??钱晓华:我自己起的。
??汪继芳:你的书店有句口号是"大地上的异乡者",你为什么用这样的口号?
??钱晓华:"大地上的异乡者"这句话,比海德格尔"人,诗意地栖居"的乡愁强烈得多浓烈得多,为什么呢?我觉得我是一个异乡人,来到南京;另外书店的读者也是异乡人,知识分子到南京来读书,到我这个书店来,还有异国他乡的人来到南京,也是异乡人;书店里书的作者他也是异乡人。实际上每本书都汇集了世界各国人的灵魂,每本书的扉页上能看到世界各个角落生气勃勃的足迹。大地上的异乡人,我们来到这片土地,我们活着,但是我们将要死去,我们生活在这块坚实的泥土之上,生活在"先锋"这样一个智慧的迷宫之中,我们在异乡有一种漂泊的感觉,所以说我用"大地上的异乡者"来作为先锋书店的阐释,比较有人文关怀。外国人,如意大利、法国、美国、日本、韩国等学者,只要是来南京,都会到先锋书店来。法国上海总领事郁白先生特地从上海来南京,到先锋书店来。因为先锋书店的商标和图书分类都是用的法语,因为他觉得异国他乡的文字在异国他乡得到了传播,而且是在一个书店。不少外国的代表团到南京,也必到先锋书店来。前几天有几位来南大的新加坡留学生遇见我时说,你的书店是南京最有魅力的,我指着他的胸膛说:还有一个最好的书店,它就在你的心上屹立,他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汪继芳:你的书店是从老家做起的吗?
??钱晓华:不是,我就从南京做起的。96年12月我从圣保罗教堂对面的小店做起的,在城南。我对那个印象最深,大概也是这个时候,也是冬天,那个冬天非常的寒冷,雪积得有这么厚,那是南京最冷的一年,我就是那一年开的书店。那时候我的书店只有十七平方米,书架只有十个,书店装修非常简陋,但是书店对面就是一个神圣的教堂,每一次我就有种感觉,我坐在书店的门口,听到圣保罗教堂唱诗班的声音,心中满怀着一种热切的喜悦,它那种祈祷,实际上书店也是一种祈祷,也是一种纯洁和神圣。要讲先锋书店有名的话,那就是先锋书店它是由于品质的塑造才闻名的。我们从十几平米到现在,它一直没有偏离这样一个轨道,没有跟风,这是一种特立独行的品质。
??想起那年开书店我就热泪盈眶啊。晚上下着大雪,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年的大雪,我正在装修,面边在装修,外面素裹银妆,整个城市一片雪国啊,我手上、脚上全部生满了冻疮,像故乡里红红的小山芋。那时候我晚上一个人站店,没有门啊,只有一个拉帘门,我独自一人面对严寒,因为我开到很晚,开到十一点钟,那时太平南路商业一条街上整个灯关了之后,只有我一盏灯在这条街上亮着。晚上我一个人踏雪回家,风雪的嘶叫,遮盖了我的足迹。我在解放路租房子住,一个人踏着雪回去,晚上回去还要做饭吃。我感受最深的是什么呢?那一年的圣诞夜,圣保罗教堂人潮如涌,因人实在是太多了,圣保罗教堂怕出事也就没有开门,信徒们被拦在门外,有很多乞丐在那要钱,他们懂得信教的人有善心,都来了,大街上有很多警察。那时候人都涌上了我先锋书店,哎呀挤满了人,差一点把屋子挤破,人的手都在那够书,看到一双双手在那够书的感觉啊,有一种喜悦,非常有满足感。(笑)乖,这个印象是比较深的,先锋也是教堂了,成了一座精神的教堂了。(笑)
??汪继芳:那时候一共是几个店员?
??钱晓华:两个,我和我堂弟,我们轮班,我也是店员。那个时候也是走投无路开了这样一个书店,我原来在省级机关的,后来把工作辞掉了,辞掉之后本来想在机关里承包一个杂志的,后来这个希望落空了。我觉得待在机关忙于琐事,干不好还要看领导的脸色,一气之下,我就要求不干了。还记得省厅的吴秉本主任叫了印刷厂一辆快要退伍的面包车送我回老家,本来我是可以回金坛原先的企业工作,但正逢原来的厂长退休,后上台的领导我跟他合不来,所以也就决心回家再说。当时连一只像样的箱子、一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从印刷厂找来两只纸箱,里面塞满了褴褛的行李。很落魄的形象,想起来真够凄惨。那时还要面子,怕回家被村上人说闲话,好好的一个人竟落到如此下场,就把行李放在村子上一个姓朱的朋友家,乘傍晚人少的时候叫了一辆板车运回家。村上人都认为我是犯了错误回来的,那时我躲在家里,人家问我什么也不说。父亲见到我如此情景,痛骂了我一顿,说我是个没出息的孩子。父亲的话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忘记。他这句话把我骂醒了,当时脑子里就像闪过雷电一样,我被震动了。在村上人看来,乡下人的孩子能到乡里、县里、大企业、考上大学到省里,而且都是在领导身边工作,这不但是一家人的一种荣耀,也是整个村子的骄傲。那几天,父亲气出病来了,他把我和哥哥叫到他的床前,说了一些家事。说真的,那时候我们家已经开始衰败,过去我们家在村子上是排得上号的,父亲一再嘱咐我们要为这个家争气,父亲一边说,还一边流着眼泪,好像是在作临终的嘱托。这是我第二次看到父亲流眼泪,父亲在我眼里是个铮铮铁骨的硬汉子,母亲去世,他嚎啕大哭就像个孩子。第二天我就从门房姐夫(我伯伯家的女婿)那里借了几百元钱开始迈上了做茶叶生意的旅程。
??汪继芳:茶叶?
??钱晓华:哎我家乡产茶叶嘛,我家里承包茶园。可惜茶叶生意做到最后也走投无路,这时我就想是不是开个书店?开一家书店,很温暖。因为自己从小就喜欢读书,一直跟书为伴,而且自己学的中文,觉得这个也是生活的一种趣味,就开了这么一家书店。
??汪继芳:那最初的投资是谁的呢?
??钱晓华:自己拿,书店投资很少,六七万块钱就运转起来了。从茶叶生意里拿出钱来。
??汪继芳:你做生意的本事是怎么来的?
??钱晓华:我这个人一是肯吃苦,二是善学习,只要是先进的东西,我都设法去学习。
??汪继芳:在老家的企业里,你做过哪些事?
??钱晓华:在金坛县纺织厂做领导的秘书,因为做过企业的管理,所以能够把企业的管理模式用到书店里来。我觉得经历对一个人是很重要的,我19岁就在乡政府工作了,而且我写的新闻还在全国、全省获过一等奖。(笑)86年我从乡里调到县里,然后又转到金坛纺织厂工作时,我遇到了一个好领导。他叫胡耀坤,他是我一生都要感激的。他是厂长,苏州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水平很高,他是金坛最大企业的老板,我跟他相濡以沫3年。是他把我送进南京大学读作家班,没有他,绝对没有我今天。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坚强不屈的意志。他家里的钥匙我都有,因为我跟他办公桌面对面3年,我是他的秘书。这3年当中,我从来没有看到人家往他那送什么,我们两个人每天都工作到深夜才下班,晚饭吃什么呢?啃馒头,一碗清汤,他每天骑一辆破自行车上班。他保有一身正气、正直品质和高昂斗志。这个厂长工作起来霹雷闪电、暴风骤雨,奋不顾身。(笑)有一件事我一直记忆犹新,原来搞计划经济的时候,我们那个厂的棉纱全部要供应给下面的企业,都是金坛本市的企业,但那个时候厂长为了外贸出口创汇,就想少给棉纱。结果县长、县委书记来找我们厂长,跟他谈话,当时我也坐在那里。县委书记赵顺盘,让他把棉纱停下来,供应给下面的厂家。我们厂长桌子一拍,你来当厂长!乖,他就有这样的勇气。这需要勇气的,他不是为了个人啊,他是为了整个企业2800个员工的命运。这个厂长从来不吹牛拍马,阿谀奉承,即使面对权力的刀刃挥向他的头颅,他也不低头背叛真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啊。但一年之后,他的乌纱帽给摘掉了,高傲的头颅,都是被卑微的手斩断,正义者坚定地站立在那里,风雨中的雕像那样坚如磐石。他是我一生中最光明的回忆,也是照耀我一生的光芒。
??汪继芳:那个厂现在怎么样了?
??钱晓华:被腐败分子搞倒掉了。厂长下来的时候,厂里还有盈余600万,现在呢,亏损。人与人之间不一样的,关键我们那个厂长有水平、有魄力、有气派。他还送我到南大读书,毕业以后又安排我到纺织工业厅工作,他帮我铺了路啊,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在南京。
??二、把书店迁到南大附近,因为它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汪继芳:当初你怎么会选城南来开书店?
??钱晓华:因为当时南京有"耕耘"和"新知",这两家书店把大学区给占领了,再加上南大旁边有一个"作家",我又考虑到城南圣保罗教堂这一带在夫子庙,太平南路是一条商业街,考虑到它人流量比较大,就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地方。那时候无路可走了,没有事情可做了,决定要做一件事情,那就赶紧找一个地方开,开了再说。当时开这个书店是历经磨难,在城南就搬过3次家。我租的正好是粮食局马上要盖高楼的房子,但是资金没到位,没盖得起来,过了一年多以后,那里要拆迁了,但我们合同没到期(签的是3年的合同),这怎么行,差一点我们要到法庭打官司。后来造这个房子的老总晚上打电话给我,他说你不要跟他打官司他赔偿你的钱。以后我们到哪里了呢?到什么巷……马府街7号,一个14平方米的小住宅楼,就把书架、书放在里面。他当时跟我们讲,房子造起之后再搞门面房,再给你。我们临时过渡一下,在那里待了4个月。我记得是在一个夏天,又搬到这个大马路上来,但换了一个角度,大概有27平方,地理位置比较好。但不久又要拆迁,合同期没到,我又准备打官司。就在要打官司之前,一个深夜,有几个喝醉酒的人开着一部面包车,撞进了我的书店,(笑)我那个书店是大玻璃门,把我的书店撞得满目疮痍,书架也坏掉了,书也搞坏了,门也整个撞掉了。第二天一早,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电话,所以也无法告诉我,我早上一上班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啊,交警在那里,车子已经拖到了交警支队,这个书店开得……(大笑)后来他们赔了3600块钱。这之后又搬到儿童医院附近,二楼,97个平方,那时候迎窗一排凳子嘛。从城南到现在,我搬过6次家。
??汪继芳:在城南时,你的影响是怎么做出来的?
??钱晓华:主要是做旧版图书。96年为了开这个书店,我乘飞机去云南、桂林、上海采购旧版图书,到人家那里去跟人家谈,当时我不知道怎么来运作这个事情。我当天飞到桂林,找了当时漓江出版社社长聂震宁,他的特价图书我挖来了。还有云南人民出版社的库存图书,都给我挖过来了。然后再到上海,要上海译文出版社的书。我4天跑了3个城市,一个地方都没有玩。到桂林时,正好下大雨,飞机起飞不了,我就在那耐心地等着。到上海时是下午,跑一趟出版社,晚上到家是1点钟。我是带着3万块钱现款出去的,弄了一批书3折的书回来,(笑)有漓江出版社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丛书,法国龚古尔文学奖丛书,都是在当时非常有影响力的书。我记得昆明搞了一个集装箱,桂林发了3个集装箱嘛。(笑)我还搞过电影旧版图书展。我当时的竞争对手是耕耘和新知,这两个书店也很小,跟我的差不多,但它们开了多少年,很有影响,我如何在夹缝里求生存呢?它们当时在南京影响很大的,我自己买书都到那儿去,耕耘老板进书没有钱,我还借钱给他们。
??汪继芳:除了卖旧版书,你还有什么招?
??钱晓华:我记下每个顾客的电话,他们在家里能经常接到我的电话,我把作家、画家、还有老师的名单登记下来,通过电话跟他们联系,有什么新书来了告诉他们,另外逢年过节我也打电话过去问候他们,他们感到很亲切。我们从96年开始就这么做。现在很多老读者在书店找不到我都很想念我,说最近怎么找不到你了见不到你人了。我现在也患了一种恐惧症,什么恐惧症呢?一旦我在书店,如果我坐在办公室里面一旦见不到我的老顾客,我心里就发慌,就想他们最近又在干什么?又在忙什么呢?恐慌、恐惧,我多想这个时候能够跟他们在一起,向他们推荐两本书,在一起聊聊天。
??汪继芳:你做过些什么宣传?
??钱晓华:有些东西不能讲,像"借势生财",这个人家知道了会不高兴。我有一次亲自跑出去发了一万份传单。(笑)一般人哪个会这样做?创业艰难,这个确实是……创业难。
??汪继芳:从96年起,到哪一年为止,是书店的创业时期?
??钱晓华:创业啊?包括我们现在都在创业。人生实难,创业路长。 汪继芳:把书店迁到广州路,你是怎么考虑的?
??钱晓华:把书店迁到南大附近,因为它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它有一种特殊的召唤力,毗邻南大、南师大学区,地处鼓楼,文化人阶层、白领阶层较多,实际上先锋书店目前来说还是一个知识分子的书店。
??汪继芳:你搬迁的时候怎么选择了二楼,没要一楼的门面房?
??钱晓华:如果这个书店开在一楼,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大人、小孩、刮风、下雨、拿着雨披,对书店的形象整个就是一种……因为我想把书店办得纯洁一点,开在一楼,这个书店我肯定不会开的。
??有件有意义的事我要讲一讲,那时候还在儿童医院隔壁没有这样的空间,也不大,才90多个平方,南师大的侯晶晶,双腿残疾,有一次到我这个书店来了,她很不方便。如果我这个书店是在一楼,她到我书店里来,这并不奇怪,但我的书店恰恰是在二楼,她从狭长的一条道上,这个道只够人家把她的轮椅抬上来。她上来的时候我正在收银台坐着收钱,当时我感动得不得了,眼泪都出来了,但我不敢在收银台流眼泪,就偷偷地跑到门口去擦眼泪。真的,这很感动的。这是对你书店的一种认可,这个我觉得很重要,买书她在别的书店也可以买啊,为什么要到我这个二楼来买呢,她不好到新华书店去买吗?说明她有神往的地方。所以现在很多人讲,我不在家,就在去先锋书店的路上,我不在路上,就在先锋书店喝茶,哈哈哈哈……这以后我跟侯晶晶就很熟了,但后来我做了一件事情,心里一直很伤痛,真的很伤痛。有一次我做了一个商业广告,发到各个大学去了,但我把侯晶晶作为一个例子,把她到我书店这件事写进去了,发传单时没有感觉,但后来我一直为这件事很不平静,每当想起这件事心里都很伤痛,我觉得对不起人家。 汪继芳:侯晶晶有意见?
??钱晓华:没有,是我自己想的,你把人家当商业炒作了。后来我带信给侯晶晶让她来,想当面向她道歉,她一直没再来,所以这个事一直让我很不平静,这个你可以写进去,表达我对她的一种歉意。
??三、这是一个书生的向往,找回的是青年时代的回忆
??汪继芳:你跟读者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讲一讲那些有意思的故事吧。
??钱晓华:我是一个乡下的孩子,上大学时我曾经在新华书店门口,跟大家一起排队,买一本米兰 ′ 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排在我后面的一个女孩子,她自言自语地说,买书比买衣服好,(笑)这表述了一个读书人的心态。这是89年的事,我到现在还记得,记了10几年了,真是印象深刻,那个队排得长啊,排到天桥上,结果买到了米兰.昆德拉的两本书,《为了告别的聚会》和《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我开书店以后,遇到的有意思的读者就更多了。有一位老太,大概70多岁高龄,是南大生物系的老师,她叫叶德闲,这个名字很有趣,家住鼓楼二条巷××号×××室,孤身一人,从我开书店那天起,她一直陪伴我们书店走过了这样六个春秋。平常她不一定来买书,即使买书也是一些书话类的闲书,还有如《历代高僧诗选》之类的书籍,就是大年三十到我们书店来一下,她来看一看我们,她把我当作她的知己。她一个最大的细节,让我感激不尽,什么细节?她把这六年来的所有报刊上介绍先锋书店的报道,全部剪贴得好好的,每当报纸上登出来之后,她都拿来让我帮她盖章做个纪念。所以说要找先锋的资料,她那里是最全的。(笑)她好长时间不来,我心里面非常挂念,她家里也没有电话。后来她又来了,跟我讲没有来的原因是在家里晒书,(笑)晒书,在家里面晒书。(大笑不止)
??还有南大物理系中科院院士冯端先生,80多岁高龄啊,我在太平南路开10几个平方米的时候他就光顾我的书店。他的消息从哪里来的我不知道,估计他是看报纸看到的,因为这是一个书生的向往,他看到报纸上说有这样一个先锋书店,可能也不晓得先锋书店有多大,当时他乘车乘到哪里?乘到夫子庙去了。(笑)那时我不知道冯老师是南大的教授,只看见一个80多岁的人,跑路都很吃力的样子。他每次到先锋书店都是乘公共汽车,这个确实让我很感激。后来我把书店开到广州路之后,冯老师更是经常来,每次来都买书。我觉得他真的是找回青年时代的回忆,他是一个真正想找回青年时代回忆的人。
??汪继芳:他是搞物理的,他买哪方面的书呢?
??钱晓华:他买文科书,文学作品,而且当代批判性的东西他都买。他虽然80多岁,但我感觉他比我们都年轻,他有一颗年轻的心。
??还有一个是侯晶晶,侯晶晶是我一生当中记忆的里程碑。如果我在一楼,这并不奇怪,我恰恰在二楼,她被人抬上来后,指着书架说,"这本书好"、"那本书好"、"这本书你给我拿下来",坐在轮椅上还不断地跃动,她的身影不断地在我的书架前跃动。在书店里,我经常感觉到侯晶晶的身影就在我书架前跃动,我觉得她就是一种祈望,同时她也是对先锋的一种祈祝。这样一位女孩坚定了我存在的勇气,并让我想为世界做点什么。轮椅载着生命的灵魂,她在轮椅上为着信念牺牲自己,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对侯晶晶,我很感激的。
??法国驻上海总领事郁白也到我书店来过,他不仅仅来南京,还把我请到上海去谈,我们谈过3次。人家法国人文主义这个情怀啊、关怀啊,一般的人是怎么也企及不了的,没有这样的水准。他是研究钱钟书的嘛,我们去了上海,而且那次还跟王安忆、陈丹燕、格非、安妮宝贝一块见面,我们的照片还登在上海的一家杂志上。我最有印象的是,中国人握手手都怕伸出去,而人家是怎么握手的?他是这样子的,他是转了一个180度弯回来跟您握手,而且握手非常有力,法国人的这种……哈哈哈……他中国话说得很好,人家真是不一样,年轻啊,才30多岁就做上了总领事。
??四、幸福真的离我很遥远,我是一个受痛苦鞭打的人
??汪继芳:你成家没有?
??钱晓华:没有。我有一个谈了5年的女朋友,后来分手了。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强留,爱情像信仰一样,你想找她的时候她不一定会来,你不找她的时候,她往往出现在你的身边。爱情开始于伟大的感情,一切真爱富有诗意和天才。(笑)主要我还是没有时间,真的没有时间。另外我这人喜欢特立独行,所以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再一个我比较孤独,过惯了孤独的生活,江湖夜雨十年灯,异乡听雨泪如歌,流泪的时候在夜晚哪。(笑)辗转眠不得,枕上泪难干。(大笑)我心底里没有歌声,我的歌声早已沉寂,我的歌声早已长存在死去母亲的"坟莹",长存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长存在死去母亲凄怆的目光里。在家乡的小山岗上埋葬着我可怜母亲美丽纯朴的心灵,母亲啊母亲,我再也见不到您的笑容。母亲的死对我这一生打击太大了,却也坚定了我存活下去的勇气。
??我跟原来的女朋友分手,错的不是我们两个人,错的是这个社会。每当回忆起这件事,心里都是含泪的。 汪继芳:为什么说你和女朋友分手是社会的错?
??钱晓华:是社会的一种传统价值观念,使很多向往幸福的人离散。我们是前几年分手的,那时社会还不开放,很多人观念还是传统的,我们付出了很多代价,真的。她父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快30岁的人了还不成家,在农村这怎么行呢?人家说钱晓华肯定是因为她是农村的才……我不是的,绝对不是,我正好要装修书店,我的钱都搞到这个店里去了,但她父母要求我买房子结婚,乖,我哪行啊,楚尘知道这个事,原来我装修这个书店的时候,她给了我3000块钱,我们两个谈到一起,互相之间没买过什么东西,各自花各自的钱。我们不谈之后,我让我书店的员工寄了5000块钱给她,另外寄了3盘磁带、一本杂志给她,因为我每当想起这事感觉对不起人家似的。记得那年夏天,我要送她回家开学,从南京到她家来回6个小时,因为书店就二个人,她舍不得我离开,哭着要让我留下来,我坚持要走,她一直把我送到二里以外的乡村车站,一路上眼睛都哭红了。眼泪流成割不断的闪光飘带,目光中我接受着她妩媚的青春。那个夏天记忆难忘,她为我而流的眼泪是何等珍贵,它融入我的血液,我的心灵……她有比纯洁心灵更美丽的地方--朴实。其实我最能理解她那颗在黑夜中尖叫受伤落泪的心,而现在她的泪时常落在我的眼角,朴实、善良、纯洁本身是一种美德,但也是一种罪过,生活在这个时代是一种无病的痛,欲哭无泪,欲说无话。在背井离乡时,多少人的乳房都喂亡国奴,年轻人多么的自私、虚伪、贪婪、邪恶,多么的不可靠,也不诚实,她们是一群堕落的文明的孩子。我曾在日记中记录过这样的文字:我的爱情是不幸的,我的生活更不幸,为什么幸福不能降临到我的身上,看来我真的是个不幸的人,幸福真的离我很遥远,一切美好的东西瞬间即逝,剩下的还有什么呢?一颗纯洁善良的心,一颗被生活拷打得遍体鳞伤快要破碎的心灵。母亲,难道我这辈子做错了什么,难道我这一生就不该享有幸福的自由,难道这一生中尚无幸福可言,我是一个受痛苦鞭打的人,受欲望奴役的人。爱情,我不幸……我为悲哀歌唱,我为自由哭泣。这个女孩子很纯洁、朴实,女孩子嘛这个是最本质的东西。现在她已经结婚生小孩了,传统观念嘛对不对。我敢肯定她还是把对我的爱珍藏在心里,人都是这样。
??我给我女朋友写信讲,理解是最大的真理,世上是没有真理的,理解就是真理。 汪继芳:你现在户口在南京吗? 钱晓华:不在,在金坛。人家给我我都不要,我觉得这个东西是次要的。人生不必要拥有那么多东西,车子啦、房子啦、妻子啦、孩子啦,这些东西会让人烦心不已,人生沉重不堪。只有舍得放弃,才能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留存的东西,随自己的兴趣活着,自由的人生,活着的姿态。(大笑)关键是你体验着生活,反省着生活。
??五、如果不提升读者的品味,你这个书店是不合格的
??汪继芳:你不工作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钱晓华:看看书嘛,我基本上每天晚上七八点钟才回家。早上我在南大读书,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真的,要花点时间读书。我有的时候晚上起来看书,3点钟起来,看书看到6点,再睡。我今天在读乔治·桑,乔治·桑是法国十九世纪最富有灵感,最有天赋的作家,她是世界上才华横溢、超群卓绝的人之一,她的风情艳事不但是法国人的事件,而且也是全世界人的事件,她足以震惊全世界,连当时的缪塞、李斯特、肖邦这些宝贵的令人赏心悦目的花朵都拜倒在她的裙下。他们献身于肉体的诗意欢娱,爱情没有永远的忠贞,他们的热情或者持续八天,或者只有一个小时,但对于天才,尽享一小时,抵得上凡人一生的欢乐。乔治·桑爱自由胜过一切,爱情的一生等于是一场流亡,但是一场伟大的流亡,她的痛苦和荣誉参半,人有多少才华,就有多少不幸。但荣誉在屈辱中显出最明亮的光辉。
??阅读也能创造一个人的历史。 我们开这样一个书店,也是给南京读者带来快乐、成长,这个我觉得很重要,如果书店没有给这个城市带来成长、快乐,那你这个书店是不合格的;如果你不提升南京读者的品味,你这个书店更是不合格的。所以从某种角度说,先锋是南京的一张名片。很多人跑到我办公室来,我都不认识他,他就来找我要一张名片,我说你有什么事,他说我没有事我们交换一张名片吧,我是苏州的,我是连云港的……(大笑)
??汪继芳:这时候你很自豪吧?在外面你会说自己是先锋的老板吗?
??钱晓华:不说,我一直强调低调。因为企业在发展中,保持低调是最好的。我跟员工也讲,不许在外面声张,不许做势。先锋在管理上强调做实和做势的相互结合,你有做实才能造势,你没有实,这个势造得就没有意义了,是吧?
??从某种意义上说,书店也是一种生活的形态。开书店是我的一种生活方式,也是我跟读书人性情相投的一种友谊,像苏童、叶兆言都是我开书店交的朋友,他们经常到书店来。他们都写过我,而且《扬子晚报》也登了。一个书店它需要忠诚的读者群,实际像我们这样的书店就容易塑造忠诚的读者群,而且忠诚的读者群比较有文化层面,这一带大学生、教授多。
??书店是一个舞台,读者是主角。书店不仅仅是书,而且是人们工作、生活之外的第三空间,往往读者进书店他不仅仅是来买书的,也许他把书店当作与友人谈事、联络的一个场所。正如有的读者跟我讲的一样,我不在家,就在去先锋的路上,如果不在路上,就在先锋书店喝茶(笑),这句话代表许多读书人对先锋的一种阐释,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扮演了现代思想阐释者的一种角色,也从另一角度描绘了先锋在读者心目中的地位。为什么许多人来先锋觉得不错?可能是因为先锋照顾到了消费者的感觉,也许是厕所的芬香,背景音乐,也许是空调的适宜的温度,海报的设计,还有茶座等等,当人家投身到这样一个空间的时候,你也正在展示给读者的世界。有的时候为什么我站在书墙边上能够含着眼泪?他有一种喜悦。读书人在先锋能呼吸到一种幻觉的空气……
??汪继芳:幻觉?那不是像大麻……
??钱晓华:(笑)因为先锋除了能够给你提供最多书种选择之外,还希望满足你的感觉。很多人会强调先锋的设计,实际上先锋的设计它有一种公共风格,也可以说是风格的"断裂",跟你写的韩东朱文他们的"断裂"一样,为什么别的人没想起做这样一个"断裂"呢?这其实也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咧。嗳如果你做得不好,大家没有这种感觉,朱新建到我们书店来,我问他,我用什么样的色调比较好,他讲用黑白比较好,后来我就采纳他的意见,用黑白,看上去比较大气。罗隶、罗辑为先锋提出了具体可行的建议、方案。罗隶、罗辑他们是现时代断裂的艺术家,是画坛上的自由射手,他们也同样用断裂的艺术刀雕塑先锋的居所,严实的空间现在空旷诗意,读者的心灵颤栗后受到鼓舞。罗隶、罗辑是伫立在城市孤寂而行的人,心中回响着林中之箭,他们的画像铁钉在玻璃上划过,他们,大地一样凝练。从某种程度上,先锋是照顾了消费者的心情。
??先锋在人们眼中,一直是高品味的象征。它让许多人望而却步,却又使越来越多的人习惯先锋的存在,视先锋的品味为生活中的理所当然。经营书店更重要的是如何面对你的生命。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雕塑你的生命?确实是这样的,我一直这样讲的,就是你如何将一个鲜活的生命跃动在读者的心灵上,每本书都是有生命的东西。所以说,我把先锋看作我的一切。我开书店实际上也是在完成我的一件作品。它是我的一件作品--正要完成和将要完成的一件作品,必须得有我的生命的付出,我的生活方式和生命的形态也因此融在了里面,可以说,先锋就是我要雕塑出的生命的作品,它是我感觉的创造,也是植根于每个读者灵魂中的花朵。
??在这里我还要讲我的同仁,我另外一个信心是来源于先锋的同仁。因为这些比钱更重要,有时比顾客对我们的支持都重要。开书店是很累的一件苦差事,非常苦,为什么员工有的一年都不回一次家?有的一天也没休息过?这些同志为什么有这样的打拼精神呢?像一位员工在会上讲的,做一件事要像钉子一样,铁钉为什么钉得那么实?就在于它有一种精神。有一位员工主动写信给我,因为他工作上有情绪,他也看出领导对他有所发现,怕我开除他,所以主动写信给我,说,除非我开除他,否则他不会离开先锋书店。还有走掉的员工,最后又回到先锋的怀抱,又回来了。所以,先锋给员工的不仅仅是一份工资,先锋给予他们的是一种成长性、一种劳累后的喜悦、一种成就感。
??还有一个,从我走上社会到现在,有一个字一直是我记着的,那就是"仁"。我有一次到六合的员工家走访,她父亲早逝,母亲日子过得很清贫,家里面还有五六亩地,我们去的时候她母亲还在雨后的田里干活,三间土瓦房已被风雨侵蚀。让我回忆起自家过去的屋子,我觉得很亲切,一下子就仿佛回到我过去的时代,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她家破落的门上贴着一幅对联:"积德前程远,存仁后步宽。"回来的第一个晨会就把它念给员工听。每当我翻阅笔记本读到这一行文字,就会回想起这位母亲一双粗大的手中蕴藏的甘苦人生,体味着人存活在人世间的意义。我一直跟员工讲这个字,因为我觉得做人、做事、做企业,同样都是这个"仁"字。仁字无痕,仁是没有痕迹的东西。但,仁者无敌。
??人家讲,先锋成功是在于它的品牌,我说这是讲了一个方面。我觉得先锋最大的成功,就一个字:仁。这个是培养忠诚度的关键,你跟读者有没有亲和力?读者是不是真心来拥抱你的书店?所以我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先锋永远没有成功,因为事物总在发展,你得不断挑战才能获得成功。机遇存在于挑战之中。
??汪继芳:很多人在你的书店只看不买,你怎么想?
??钱晓华:这个我要感谢他们,为什么?因为做书店也好做生意也好,如果没有人气,就不能聚财气。读者尽管不买书,但他帮我造人气、造氛围了。我鼓励他们到我这来,一待待个半天。有一次,一对年龄很大的夫妇,他们在我这整整坐了一天,我想肯定是老师,他们就带着面包,中午就喝我书店的纯净水,在我这里坐了一天也没买书。有人讲,先锋是南大的第二图书馆。(大笑)这是好现象,不是坏现象。 下面是引用benysu于2005-09-16 22:45发表的:
我想起了北京的两家不大不小的书店,一家叫枫入松,一家叫国林枫。quote]
是风入松和国林风,风入松在北大南门外,资源楼的地下室,国林风在海淀图书城昊海楼的地下一层,,,这两家我以前都常去,,不过相对来说还是风入松让人感到亲切一些! 商务印书馆的涵芬楼书店也是非常不错的书店,在王府井大街,感觉也很好。代客邮书也很仔细,包装是防水的。 下面是引用王昆吾于2005-09-17 12:03发表的:
下面是引用benysu于2005-09-16 22:45发表的:
我想起了北京的两家不大不小的书店,一家叫枫入松,一家叫国林枫。quote]
是风入松和国林风,风入松在北大南门外,资源楼的地下室,国林风在海淀图书城昊海楼的地下一层,,,这两家我以前都常去,,不过相对来说还是风入松让人感到亲切一些!
已经是4年前的事情了,谢谢几位的纠正,现在人已不在北京了,只有那书店里的气氛还一直记得。 风入松曾经听人介绍过,“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再次谢谢各位。 我在北京的那一年恰恰赶上风入松开张,应该是94年底或者95年的时候吧!在风入松感觉比较亲切和轻松,是读书人流连的好去处。 我读大学快4年了,在镇江也逛了不少书店,可我的兴趣却越来越淡.因为我觉得书店的书架上摆的全是学习资料,要么是考研的,要么是英语4,6级,而我却很喜欢历史,文学还有哲学,可这些书却几乎见不着,我想从中我是真的感觉到了我们这个国家所谓的"伟大复兴"的迹象了,但我不知道不读历史的民族到底有没有希望?只学一种哲学(马哲)的国家是否真的有前途?我也无法想象缺乏文学气息的现代文明的空气是多么的干涩!! 镇江离南京很近,我很羡慕,你可以去南京看看,特别是南大旁,你绝对会喜欢的. 我在南京上大学时候,学的是理科,但对于经济史相当感兴趣。
那时候,我的书柜里,三分之二都是这方面的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经济历史系的。
我尤其喜欢制度经济学。
所以,为了读经典著作,我经常去旧书店淘宝。
学人旧书店就是我常去的地方。在那里,我曾买到了傅筑夫老先生的《中国经济史论丛》,我认为相当经典。
我虽然被认为不务正业,但是,读史给了我很多睿智的想法,到今天,这些优点显示了出来,对我的工作上产生了很大的帮助,尤其是涉及到管理这一块的时候。
如果说我在大学期间学到了什么,我想我肯定不会回答我学到了哪门理工技术。
我学到的是思考的方法,我得到的是广阔的视野。
现在,大学期间的许多书由于各种原因都丢掉了,但是书里面的一些思想却一直影响着我。
我感谢南京街头大大小小的书店。
也因此,我很怀念南京,她是我的第二故乡。
国庆到了,我准备回去一趟。难免近乡情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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