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失去乐园之三——人间乐园(原创首发)
在我指出“人间乐园”时,我不得不申明一点,我所谓的新建人间乐园与基督教所宣扬的对上帝那个伊甸园的回归,是有着根本的区别的:回归,是对一个先在的乐园的归附,如同班扬的《天路历程》,是回到过去生存过的定型化的空间;着手新建在于一个“新”字,是对未来空间的开拓,它是未定形的,具有无限的可塑性。这个人间乐园的新建要明确两点:一,伊甸园是他者所建的乐园,人类没有所有权,仅是作为寄居者的身份而生活其中。那么势必要求在新建时要求一个人类自己建立的乐园,是自我的乐园,我们既是建设者又是享用者。摆脱寄人篱下的状态,实现身份和角色的彻底转换;二 ,伊甸园是个封闭的乐园,有边界有看守。新建的人间乐园则要是开放性的,具有虚线延伸性和扩展性的乐园,我们自己是守望者和耕耘者。只有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的乐园,才能为人类的栖居大地带来诗性。
现在,我们来看看前贤和先辈们走过的艰难历程。
“一般的健全思维像人类最高级的智慧一样劝告他对不可能的幻想和对可能的追求”
舍斯托夫如是说。在人类寻觅一个人间乐园时也同样存在这样两种状态。
且看不可能的幻想之一:宗教。艾略特在《荒原》中为人类寻得的是一条宗教信仰之路,人类回到上帝身边,回归天上的伊甸园。暂且不说皈依是否能够得以完成,仅仅从宗教把此世当成赎罪的历程、去换取来世的幸福这一点来看,就足以说明它无法给予一个人间乐园。“伊甸园”这个概念或许可以表述为:基督教世界关于人类起源史及文明发祥地的认识,即西方“始祖乐园”的一种定指与实指。然而对它进行引申与扩展,则是对“人间乐园”的借指与泛指。我们居住与大地的人类如何去实现这个从借指与泛指转换成实在的感知?宗教给予的答案——精神的虚幻寄托,自然带有浓重的乌托邦性质。
刘小枫说:“上帝的国成了人永不可企及的,一息生命每走近一步,福祉就后退一步,人的追寻成了永罚,而且是丧失了自由意志的永罚。”歌德说“只有傻子才会抬头望着云端,以为有( )居住在上面”的嘲讽。拉伯雷的《巨人传》中,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道德至上的修道院,给出的就是这种带有欺骗性的承诺。我不是怀疑道德的拯救力度,而是怀疑道德的约束力。毕竟像托尔斯泰这样“作为生活的完美形式的艺术家,他以无法企及的完善,穷尽了人的精神世界”的精英人士在人类中是寥寥无几的。人从根本上是无法实现随心所欲的,如果有,那也只是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笛卡尔在宣布“怀疑一切”时,惟独不怀疑这四个字的可信度。如果“怀疑一切”是绝对的真理,那么这四个字所指向的意义维度不也是值得怀疑的吗?因为它(“怀疑一切”的言论)无疑是“一切”这个概念的范畴中的实体。怀疑不也是心灵的正常产物吗?但是,我也并不否认“怀疑一切”的响声已然波及人类所有的领域,日新月异的科技颠覆宗教,物质文明的速度对宗教展现绝对的侵略势态。宗教的存在受到极大的威胁,宗教的救赎道路又是困难重重,而宗教实现的结果又是彼岸的幻想而非此岸的追求,这样的宗教不可能构筑“人间”乐园。西方人追求是否完成救赎而回归上帝,中国人则追求生命的永恒,存在永生与永对恒的区别。,在中国古代神话里不乏这样的记载,《山海经-海外南经》:“不死之民在其东,其为人黑色,寿不死”。古代帝王的求神访仙,对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的追求是永不代谢的,正体现了中国人追求人生幸福的终极期盼。这样看来,西方人在乎的是生命的过程、生命的空间向度,而中国人在乎的是生命的长度、生命的时间向度,却同时陷入了对无法企及的彼岸的玄想。
且看可能的追求之一:神灵之乡(还乡)。高古的哲学诗人荷尔德林说:“充满劳绩/人,诗意的栖居在大地上”,如此高妙的境界,想必惟有我们陶公那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可以与之媲美。难怪乎有人称赞荷尔德林拥有最高尚,,最优雅的心灵。他带着神性的光芒,观照整个人类,而又潜心于自己的神灵之乡。
狄尔泰说,:“荷尔德林有如人的尊严、人性的纯粹与和谐的理想的化身。”盖奥尔格称他为德国民族的“伟大预言家”,是未来一代诗人之父,是“语言的青春再生之力,因而也是心灵的青春再生之力”。诗人哲学家海德格尔更是一片倾心:“荷尔德林的诗作受诗的天命的召唤身不由己地表达出诗的本质。对我们来说,荷尔德林是真资格意义上的诗人之诗人”荷尔德林究竟营造了怎样的精神家园,让这么多诗人为他如此着迷?他宣告:人离弃了神灵,离弃了那给人类行为以力量和高尚的神灵,离弃了充满神性的自然。离开了神灵,便如同抛弃了自己的家乡,陷入无家可归的状态;现代人的无家可归感,就是由于技术把人从大地离析开来,把神性驱逐出了人的心房,机械取代了天地人神的四重结构。从而,“还乡”就是返回人诗意地栖居的所在,返回神灵的近旁,感受有神相伴的欢乐。海德格尔说:“故乡最本己和最美好的东西就在于:惟一地成为这一本源的切近——此外无它!” 故乡允诺给每一事物以空间,使每一事物拥有固有位置和属性,正印证了海德格尔的看法:诗人理应担当起这样一个责任——把喜悦的永恒的诸神带回故乡。诗人荷尔德林成了贫困时代的引领者,在一个神性缺失的国度,以诗歌来呼唤神性的复归。
我们看到后来好多作家和诗人,都有这样一种浓厚的还乡意识,而还乡实际上是把神性的复归这个抽象的概念现实化,或者说此在化。哈代显山露水直接以《还乡》为书名,乔伊斯则以《尤利西斯》千回百转的来突显还乡。中国古人的隐居意识也参杂有还乡的成分,对乡土的回归,对山水的回归。要么是把神性植根与那远方的家乡,要么是如陶渊明般以回归田园来寄托,这样的方式和方法在大地上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寄寓自己的还乡意识以求取一个神性照耀的精神家园,在尘世中得以让漂浮的心居住下来,哪怕是暂时的安宁也未尝不可,不失为一种可能和可行性的尝试。当然,荷尔德林所寻得的以诗歌召唤神性的再次降临,从而建立自我栖居的人间乐园,恐怕只有极为少数的精英人士才可达到的境界,并不具有普遍的适用性。蒙田说:“哲学既然没为大家通向共同安宁的道路,那就让每个人去找各自的安宁之路吧!”那么,我们就此上路吧,为自己“找”一个在人间居住的乐园。
“如果说世界上没有诗,难道你就没有创造诗的才智?”,我想借用为:“如果说世界上没有人间乐园,难道我们就没有创造人间乐园的才智?”也许这是旷野的呼告,但我并不觉得孤独,因为我知道有很多先贤们曾经呼告过,以后也必将有更多的后来者继续呼告。 很有深度,有点看不懂 客气客气
Re:我们这样失去乐园之三——人间乐园
有为,还是无为.或许人类只有无知就有了乐园,亚当和夏娃因为获取了智慧,失去了乐园,但那是否真的乐园!
作者说,要去追求乐园,那么你所追求,是否就一定是乐园!
或许,心的快乐才是乐园
一切本心......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