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之片段
一个多月了，从中原到上海，这雪老也不下；而活动又即将结束。无奈，就拾取两个雪的片段，来聊且兑现诺言吧。当然首先还是小时候的记忆——幼时记忆，可真是个取用不竭的宝库。怎么老觉得小时候的天要冷许多？因为“雪籽儿”——我以为就是我们文雅词中的“霰”——大了以后就再没遇到过。那雪籽儿并不大，似小米粒儿，很实、很硬，落在衣服上，会弹起来，像枣花。若是落一层在硬的路面上，那走路可就要特别小心了；要不，是很容易摔跤的。到现在我还记得，邻居去挑水，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摔在路上的样子；那两桶水，自然也是撒了个干净。不过，我们小孩儿，是特别喜欢下雪籽儿的；特别是脚下功夫好的伙伴儿，就更有显示身手的机会了，——顺着小坡儿加速度地往下溜，那是畅快得很的。
且因为此，学《春江花月夜》“月照花林皆似霰”一句时，我就有了可说的经验。老师和书上都说，“霰”是冰粒；而我偏说，“霰”是雪粒。因为，在月光中，近于无色的冰粒是无法看到的，而白的雪粒则可看到。有心的，你可看到过月下白色的月季花？那种幽幽的亮亮的白，才会产生出神秘的仙子样的美；若是冰，是早也混入蒙蒙的月色中了。
还有一幕特别的记忆，是“晨起惊雪”。某一天一大早起来，吱吱呀呀地一开门，哇，眼前竟是厚厚的平铺着的满世界的雪！昨天天黑时地面还光光的，怎么一觉醒来就白茫茫地一片了？霎时间，一种爽劲儿就从心底里直透出来。那感觉，任是什么言语也形容不出的；也许岑参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还差可拟之。
却想到了金圣叹“三十三不亦快哉”中的一条：“冬夜饮酒，转复寒甚；推窗试看，雪大如手，已积三四寸矣。不亦快哉！”这就要相似得多，但还是不一样。他是“试看”如何，知已有预想在先，只是等不及；而我是毫无防备，门随手开，厚雪乍现，一点预想也没有。故他是“不亦快哉”，而我则是“不胜快哉”！
这一段看中央三套的《中国好歌曲》。有一次周华健抢到了一首好歌，就兴奋得无可如何。且看他先是爽朗地无顾忌地服膺大笑，后是亲热地无顾忌地张臂拥抱，后又是笨拙地无顾忌地双腿后跳。那情形，也真可谓“不胜快哉”的。
忽然又想到初看到本次活动告示贴时的感觉。主要是那副配的图片。乍一看这雪的图片，先是清爽，后是爱怜，后又是惊异。清爽的是大冬天了还整天太阳啊、尘土啊的没完没了，忽然却看到了厚厚的晴日下的雪；爱怜的是那几个长颈的大个儿雪蘑菇。而惊异的，则是看到了一个雪的人，凸肩伸臂，平出跳台，即将跃入雪的海……。呵呵，你说，这是也不是？ 从小到大，从古到今，写得真好！ 谢谢斑竹！还在等今年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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