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
一会儿,谁能说说一会儿有多长?直到现在老妈数落我时的压轴项目,就是这个“一会儿\".
小时候贪玩,写不了几个字,就耐不住疯野的心,可怜巴叽地求妈:“妈啊,想出去玩一会儿”。只要是作业完成,一般时候,妈妈总禁不住我的磨叽,会同意的,同时嘱咐玩一会儿就回家。
但只要一撒出去,时间就由我说了算,半小时是一会儿,半天也是一会儿。左邻左舍玩够了,就到荒山边的鞭炮厂,批发站的纸箱厂,消防中队的操场,房产的制砖厂,杂草丛生的荒地,大片松树林的山坡。我能很快约出一帮小伙伴,三四位或是六七位,在一起抓蜻蜓、捸蛤蟆、掏蚂蚁蛋、挖地窖、堵耗子洞,往里灌水。把父母平时的管束扔到一边,偷废铁卖掉换钱买雪糕吃,服务局的雪糕最好吃,奶香浓浓的,滋滋的甜,吃的嘴巴粘乎乎,现在卖的冷饮尽管品种繁多,不知为什么总是吃不出当年那种欣喜,甜美的滋味,还有那股兴奋劲。
终于有一天,我把一会儿扩展到了一天,物极必返啊,尝到了肆无忌惮之后的恶果!也因此而幸运。
清楚记得那天早上天清气爽,应该是星期天,因为当时还没有休周六,我约了三位小伙伴,二胖子提议去大河游泳好玩,这可太有诱惑力,要知道我从小就爱玩水,砖厂的水泡子混澄澄的,几下狗刨就到头,当然满足不了我们这帮野小子,去大河是当时很大的目标。河很远,从来没去过,尽管大人们反复叮咛玩水会淹死的,初生牛犊不怕死啊,狂野无惧的心正是顽童的特征。
于是我们三人开始了远征,连块馒头都没想到带,多傻,那时就不懂什么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越过火车站,穿过一大片村子,其实离大河已经不算远了,现在开车走也就二三十分钟,可当时不知怎么搞的,我们走走停停,连打带闹地走了一上午,看到什么都新鲜,农村有那种带辘轳把的水井,井深深的,瞅瞅下面,深的发晕,感觉很恐怖,但水是凉凉的,解渴啊。以前没见过,好好看个够,看着没人,亲自用用,特怕掉下去,胆颤着摇啊摇,长长的链子,一只铁皮桶,吱喀喀的响,有趣。
过了几条大田边的小水沟,一条水沟也能挡住我们玩它半天,大河的事先放放,反正这小河也够新奇的,水草茂盛,水质清澈见底,田螺,蝌蚪,青绿小巧秀气的青蛙比山边土褐色凹凸不平的癞蛤蟆好看多了,关键是有小鱼,很小的有小指头盖长短,一群群的,一起来一起去,机灵可爱的小生命,动作特快,象是用手捧就能捧到,可你真去捧又极少能成功,这些小水泡子里没有啊,还有那种黑黑的软软的,一伸一屈晃动,一看就吓人的东西,这个碰不得,它吸血。细长尖尖螺旋外壳的贝类,田泥螺慢慢地爬在水底。岸边的水草全没在水里,一丛丛的,窄带似的叶子,长长的直立在水中上端带有褐黄的棒棒,那是蒲草,更多不知名的水草,反正都是新奇的品种。小河水浅,泥沙软细,不碍脚,水微凉的,舒舒服服地洗个痛快,只要注意水中小虫子就行了。
很快就后悔忘了带吃的,好在高兴时饿点也不算啥事。因为周围都是大田,没菜地也就找不到黄瓜柿子之类,要不怎么会空着肚子呢!
洗过澡,晒过暖暖的阳光,逛到一个大水房,那水房里有几根粗大水管子,铸铁的,很大的阀象东风汽车的方向盘,房后十几米长宽,三四米深,花岗岩垒成的大水池子,河水由渠引来,有个大水闸,水房把水抽到田里,这里离大河真的不远了,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们再也走不动了,也不想往前走,因为这里蛮好玩,亲眼看见管水房的人落下闸门,抽掉池水,只为抓二条巴掌大的小草鱼。水房旁边有蚕场,蚕蛹经常吃到,但是食指长淡绿色摇头晃脑的活蚕和土褐色的蛾子可从来没见过,绝对新鲜的东西,蛾子下仔更是有趣的很,有人把它放在白纸上,柞树叶子上,下出光泽新鲜淡黄褐色的卵粒,比高梁米小些,又比小米粒大点,卵粒精巧圆润带着光泽。蛾子并不好看,身上带着毛粉很容易碰掉,到处飞,一对羽毛状的触角,不停地摆动。
玩着,乐着,不觉中太阳有些偏西,该打道回府,怎么回来的忘了,似乎是求人家坐了一段牛车,真的好累,回来时心意不在玩上了,担心回家如何交待,早上说过出来玩一会儿! 有点不敢回家,好不容易蹭回家,等着我的是预料中到的怒目而视,父亲少见的发怒,妈妈埋怨个不停,因为找我们已经找一天了,全家人都很着急,最没想到的是小仓房的房梁上备好绳子,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跑呢?没跑,没敢跑,更没那胆跑,结果被吊在房梁上,脚尖刚刚触地悬在那,想发力躲都不可能,使不上劲。手指宽的松木板条子,二尺多长,抽了多少下早已不记得,反正是抽一下问一句“能记住不?”“......能”暴打的屁股开花,吊在那反省更难受,这个痛啊,绳子勒的手胀痛难忍。直到现在屁股上还留着浅浅的疤痕,好在是屁股上,没谁看得见。我所不知的是,你爸打完回屋心痛的哭了,许多年后妈妈才告诉我。隔壁的冯奶奶是我至今还怀念的老人,要不是老人家拖着瘦小的身子,颤微微地拄着蜡木棍子及时赶到,我还得多挨几板子,一阵劝说之后,老人的面子总得给吗!终于解脱了,妈给我做了碗面,尽管挨了揍,但是饿啊,很快就见了碗底儿。从此后真的不在有玩一会儿的事,疯玩的胆给打没了。
直到高三毕业后,才有机会骑着车子,看看我从小久违了的大河,那是什么河啊?宽窄不一,浅的地方牛车都能蹚过去,河根本不算大,老远就能嗅到一股腥腥的味道,河套里都开成了农田种上玉米,大豆,只有一种细腿灰白色玲珑可爱的小鸟,头一次见到,动作灵活轻巧。这就是为之挨过揍的河,如今浊涛滚滚的黄河,百万雄狮过的长江也都跨过了,但家乡那条“大河”深深的牢牢的印在脑子里,因为真的好痛,这可是大实话。千万别再把一会儿当一天用,经验啊!
“生命曾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对自由概念的理解思考似乎是从知道这首裴多菲的诗开始的。
自由是人类史上,甚至可以说是地球有生命史上永恒的主题之一,玩一会儿算是我追求自由的明证,每个孩子甚至大人都会这样的,当然在这里我没有责备父母的意思,责怪他们扼杀我的自由?没有,一点都没有,我自已都奇怪怎么没有这种念头呢?我是应该有理由这么做的!大概失去的自由总会换回别的东西,如果觉得交换有意义,自然也就不在意失去的自由,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我的就是这世上自由是不可能的,追求自由是永远都不会有最终结果的命题。只能是心里感觉好那么一点点而已,你追求的自由越大,压力也就越大,这种压力也是不自由,不管你承认与否,竹林七贤求的是自由,文艺复兴的西方人求的也是自由,现在西方为了所谓的自由不惜战争,结果呢?更大的不自由出现,他们又不管了,管不起,谁又能管得了呢?每次改朝换代都是为了自由的解放,给人民自由,可朝代就没停止改过!人民的自由呢?很少被人了解的隐士们,生活似乎是自由的,没人管,没有电,没有多少朋友交往,没有各种方便的工具,过着苦行僧的生活,自由吗?有人说那是求得心灵的自由,也许吧,不是还有个躯壳守着他吗?自由?心身若是分离了,自由还有意义?那是心身不健康。心与身体分离了,人和一把泥土就没什么两样,人也就成尘土。活着为了这个?
不自由是永恒的,追求自由也是永恒的,都是常态,自由与不自由相互交错并进,组成人生。
这是由“一会儿”想到的。
文章自古无真价,
全在他人好恶中。
随便拍砖。
有感于群友聊天,谈论到从来不相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自由是不可能的,赞年少之敏锐,思想之活跃。 一会儿有多长?这个问题确实没有答案,看金钱兄的文字,心里跟着生出很多感慨来,小时候也因为贪玩没少挨揍,不过好像都没有啥记忆了,可能是玩的乐趣一直占据主导地位,也或许家长的惩戒不是太到位。
不过童年的记忆更多的是那份无拘无束,偷瓜偷枣的勾当现在想来竟不觉得丢人 ,为了看飞机跑再远的路也值得,在河里徒手捉鱼,泡上几个小时的事不是没干过,在屋顶上唱戏让邻居训斥也都成了笑谈......
至于【有感于群友聊天,谈论到从来不相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自由是不可能的,】这个问题,俺就不多妄言了,这就是生活。 引用:个问题,俺就不多妄言了,这就是生活。
信手拈来,想到什么写什么,观点会偏,许是难免。--这就是生活,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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