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阅读
发布者:燕铭(阿明) | 发表时间:2012年10月21日 星期日 22:43 | 标签:文学 散文 随笔 阅读八十年代的阅读
文/ 燕铭
1980年、1981年,我上高中。那时候文学刊物像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我那时经常看《十月》、《当代》、《人民文学〉、《诗刊》、《收获》、《上海文学》等纯文学杂志,附带看一些像《萌芽》、《青春》、《青年文学》等注重培植文学新人而著称的青春杂志,有的是家里订的,有的是偶尔买的。那时的纯文学杂志流行的主要是伤痕、反思文学,因而读了不少有关文革、知青方面的小说,如梁晓声的《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王安忆的《小鲍庄》、《本次列车终点》,丛维熙的《大墙下的白玉兰》,白桦的《天云山传奇》,张抗抗的《夏》,彭见明的《那山、那人、那狗》,孔捷生的《因为有了她》和《这些年轻人〉等中短篇小说。
上高中时,每天中午休息时间在学校专门开放的文学阅览室见缝插针的浏览文学杂志,平时就利用学校图书馆借来看了不少文学名著。如《契珂夫小说选》、《莫泊桑小说选》、《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悲惨世界》、《九三年》、《复活》、《安娜、卡列尼娜》等世界名著。记得有一次我在语文课上正在埋头津津有味地阅读张扬的《第二次握手》,当时这本小说很流行。被语文老师注意到了,冷不防叫我名字,让我念出写在黑板上的“俟”的读音,我一时也愣了,随口就说;“哎”,语文老师就诙谐地说:“秀才不识字,只读半边字。”顿时哄堂大笑,羞得我无地自容,从此我收敛了在课堂上偷偷看小说了。
两年高中很快过去了,我上了专科学校读工科。每天上课后及时做完作业后,傍晚就泡在图书馆里借看小说与散文书,晚上就到学校阅览室里浏览文学期刊,经常看到九、十点钟。八十年代是文学和诗歌的黄金时代,也是文学新秀迭出的年代,各种文学书刊物琳琅满目,使人无比欣喜。记得当时向同学借来一本蔡义江的《红楼梦诗词曲赋评注》,每天废寝忘食的阅读,爱不释手。蔡义江抨击贬低高鹗后四十回续书的观点对我影响至深。当时李燕杰的《人生的智慧》一书正风靡校园,解答了我们心中的许多迷茫的问题。曹明华的《一个女大学生的手记》以惊世骇俗的叙述使我们心灵颠覆。当时诗歌热开始泛起,朦胧诗一时风行,我买过一本《当代朦胧诗精选》,最喜欢舒婷、北岛、梁小斌、顾城、杨炼等的诗作,同时买了不少像《中国现代诗歌选》、《中国现代诗100家》等诗集,还有不少如《诗刊》、《诗选刊》、《星星》等诗刊,并把一些认为精彩的诗句大段大段抄录下来,仔细喘摩、模仿。
从象牙塔里出来踏上社会工作后,正面临整个八十年代各种思潮涌动最激烈的中期,心潮澎拜,随波逐流,也喜欢赶“时髦”。我也看了很多介绍西方哲学、历史等人文方面的书,孜孜以求,达到了如饥似渴的程度。当时这类人文书籍大量出版,使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印象最深的是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和上海译文出版社的《二十世纪世界现代学术译丛》。买来了商务版的罗素《西方哲学史》,先闷头“啃”起来。后来又买来读了叔本华的《生存空虚说》,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偶像的黄昏》,弗洛伊德的《性爱与文明》、《精神分析引论》,萨特的《存在于虚无》,弗洛姆的《爱与意志》。买来读了上海译文版的英国艾耶尔的《二十世纪西方哲学》、卡西尔的《人论》,马尔库塞的《爱欲与文明》,拉卡托斯的《证明与反驳》,波普尔的《猜想与反驳〉,胡塞尔的《现象学的观念》,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等,还看过培根的随笔集《人生论》、卢梭的《忏悔录》、房龙的《人类的故事》、《宽容》等,闭塞的脑袋一下子囫囵吞枣的塞进了那么多的泊来现代思想观念,自以为把现代西方最先进的人文思想都“捣鼓”了一遍,但如此饥不择食的乱翻滥读,是否都真正吸收消化了呢?脑子像浆糊,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八十年代中末期,台湾作家李敖与柏杨的作品开始风靡大陆,李敖的《传统下的独白》与《独白下的传统》(合订本),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影响广泛,那种鞭挞指责传统文化与国民性的锋芒,使国人如遭棒喝,猛醒自省。后来李敖的《中国性研究与命研究》、柏杨的《中国人史纲》、龙应台的《野火集》相继问世,当时我读得是如痴如醉,五体投地,不啻有如醍醐灌顶的如梦警醒之效。
八十年代末期,上海文化出版社的《五角丛书》曾风靡一时,这套丛书每册100页左右,是小32开的小册子,售价一律五毛,顾名思义。内容包罗万象。我非常喜欢这套书,零零碎碎买了很多本,喜欢它的简明、实惠和雅俗共赏,现在大概还有十几本还收藏在书橱里。
八十年代末期,我开始购买阅读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的《读书》杂志,这本杂志观点新颖,鼓励学术自由,站在学术的前沿潮头,对我的观念更新触动很大。长期的连续购买阅读,积累了大量《读书》老杂志,我现在收藏的最早的《读书〉杂志是1979年的第六期。准备抽空把以前的《读书》杂志再重新浏览一遍,以便梳理一下当代中国学术发展史。还有一件值得提起的事,当时我下班后没事,经常到当地的科协阅览室去阅读最新出版的《世界经济导报》。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大概都知道,这份报纸当时在知识分子中间是一份很热门的综合性导报,该报曾大力提倡政治民主化、经济市场化、思想自由化,在当时来说,是非常开放的思想观念,很具有思想解放的前瞻性,通过经常阅读这份报纸,我了解了世界上各国市场经济的发展情况,认识了许多现代性的思想概念与基本理论。
上世纪八十年代是第一次思想解放的时代,是思想启蒙的年代,也是文化激进的时代,也可以说是我吸取知识和进行思考的一个高峰,也是人生状态的高峰。理想与激情,充分体现在阅读之中,是时代赋予我们这一代的特色。而到了九十年代,这种状态将不可避免地发生转折,不像八十年代那么壮怀激烈了。
(敬请期待下一篇《九十年代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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