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砍不掉阿富汗少女对自由的向往
http://cn.nytimes.com/article/world/2012/12/05/c05afghanistan/斧头砍不掉阿富汗少女对自由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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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贾拉拉巴德——青年女子古尔·米娜(Gul Meena)还活着,这真是双重奇迹。她被斧头砍了15下,头部和面部砍得极深,脑子都露了出来,但她撑得足够久,终于得到了救治,尽管医生能做的也有限,她还是保住了性命。
扎米尔丁(Zamiruddin)大夫说,“对她能活下来,我们本来不抱希望。”扎米尔丁是一名神经外科医生,在位于东部城市贾拉拉巴德的楠格哈尔省医疗中心(Nangarhar Regional Medical Center)工作。他像许多阿富汗人一样,只用名字,不称呼姓氏。古尔·米娜被送到医疗中心后,他花了六个小时,在医院简陋的手术演示室里,轻轻地为她把脑组织放回颅内,并为她缝合多处伤口。
接下来的几周里,她常常昏迷不醒,一直无法交流。她孤身一人,除了医院的工作人员,没人照看她。这是因为,如果来自她家乡省份的消息所言属实的话,她是一个通奸者:她已经结婚,却跟别的男人私奔,一直向南走,直到她的家人抓住了他们。
当地人说,那个用斧头砍伤她,并杀死跟她私奔的男子的人,最有可能是她的兄弟。
她竟然到了医院,并受到了治疗,是另一个奇迹。那些帮助她的村民、医生、护士,是在违抗一项根深蒂固的传统,该传统往往要求处死让家族蒙羞的女性。
许多文化中都存在这种“荣誉处死”女性的行为,但是在阿富汗,这种传统受到了“普什图瓦里”(Pashtunwali)的牢固支持。普什图瓦里是一种盛行于该国普什图族地区的古老部落约法。多年来,阿富汗政府和权利倡议者都在努力用全国的民事法律体系取代这套约法。据报道,今年仅在阿富汗最东部,就发生了六起这种杀人案,比去年和前年都要多。人权倡议者认为,十多起这种案例中,可能只有一例能够曝光。
亲戚、部落老者和其他人讲的情节,拼凑出了古尔·米娜的故事,她的故事可以很好地展示这种根深蒂固的部落文化。但这个故事也展示出,这个社会正在艰难地适应一种看待女性的不同方式。
美国和欧洲对于帮助阿富汗妇女,并提高对妇女权利的认识的项目给予了特别关注。现在,随着西方的资金及人力的减少,女权倡议者担忧,就连这些有限的成果也会受到侵蚀,更加部落式、塔利班式的文化会盛行起来,特别是在阿富汗南部和东部地区,在那里普什图部落式的对待女性态度还牢不可破。
那些选择帮助古尔·米娜的村民、医生、警察、权利倡议者,都值得赞许,他们克服了数百年来人们对所谓道德犯罪的唾弃。在楠格哈尔省医疗中心,最初几周治疗并照顾古尔·米娜的医生们,知道她可能有过越轨行为,但是却选择忽略那些行为。医生们说古尔·米娜大概18岁,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医院院长阿卜杜尔·沙库尔·阿齐米大夫(Abdul Shakoor Azimi)站在古尔·米娜的床脚处,看着她。他说,“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母亲没来过,父亲也没来过,部落里任何人都没来过。怎么办呢?甚至政府、警察,甚至妇女事务部(Women’s Affairs Ministry)都没来关注过她的情况,也没来探视她。”
阿富汗的医院里,没有亲人照看的病人就会被人忽视。大部分医院都很穷,只提供一张病床和有限的医疗服务。有位记者第一次去看她时,米娜躺在浸满自己尿液的床上,因为没有亲戚来帮她换床单。医院的工作人员偶尔能照看她一下,但是他们也在超负荷工作。没有亲戚,就没人花钱为她买药、点滴、针剂或食物,也没人给她送来干净的衣服。
大约两个月前,古尔·米娜和一个叫卡里·扎基尔(Qari Zakir)的男子第一次来到楠格哈尔省农村地区,一个叫坎迪巴格(Kandi Bagh)的村子。村民们几乎没有问他们什么,尽管这两人从库纳尔省一路向南而来,却只带了一个包。这可不像一对想在新地方安家的已婚夫妇的形象。
“人人都会回避这样的事情,不想插手别人的麻烦,”27岁的希克迈特·阿齐米(Hikmat Azimi)说。他就住在坎迪巴格,是附近一所农业院校的老师。
扎基尔最后一次被人看见,大约是在他们到这一周以后,就是他遇害前一天晚上。有人看到他买了一大袋水果,好像是为古尔·米娜的兄弟准备的。楠格哈尔警察局调查部门负责人纳西尔·苏莱曼扎伊上校(Nasir Sulaimanzai)转述的村民的说法称,古尔·米娜的兄弟是几天前来的。村民阿齐米称,古尔·米娜的父亲也来过,但后来又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扎基尔住在该地区的一位远房亲戚来串门。因为敲门没人应答,他翻过围墙(绝大部分阿富汗房屋四周都有围墙),看到了惨烈的一幕:扎基尔躺在床上,脖子四周的鲜血凝成了黑色,头差点被割掉。古尔·米娜躺在另一张床上,血流如注。她的兄弟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看到这一幕时浑身直哆嗦,”阿齐米说。他是被叫来帮忙的村民之一。他和其他人借来了一辆车,开车把古尔·米娜送到了贾拉拉巴德的医院。
在古尔·米娜躺在医院的那些天,贾拉拉巴德的政府机构举行了会议,讨论该拿她怎么办。
随着人们知晓了更多细节,她的处境没有得到好转。据村民、部落老者,以及她在库纳尔省和紧邻边界的巴基斯坦吉德拉尔地区的亲戚称,古尔·米娜和卡里·扎基尔都已结过婚了。因此,两人违反了基本的道德规范和阿富汗法律。
古尔·米娜的亲戚称,她家人采取行动要杀她,部分是因为来自她丈夫家的压力。
“她丈夫的家人找到他们,说,‘如果你们不这么做,我们就会找你们算账,’”古尔·米娜的一位近亲说。这位亲戚要求不要说出他的名字,因为这个问题很敏感。“为了保护她的儿子们,她母亲同意让他们杀了古尔·米娜。”
绝大部分成员为男性,且许多成员有传统背景的省议会莫衷一是。“我们有一些对女性非常严厉的部落传统和规定,”楠格哈尔省议会主席穆夫提·穆因·穆因·沙阿(Mufti Moin Muin Shah)说。他表示自己主张遵照伊斯兰教法,而这需要对古尔·米娜进行审判。他说,他的选民中可能只有二十分之一的人同意他的观点,其他人会支持用迅速、粗暴的普什图族部落法律。
省级警官苏莱曼扎伊上校是最近被从喀布尔派到这里的。他认为,部落约法是问题的根源,而阿富汗民事法律应该占主导地位。
“毁掉我们的就是这种一无是处的非官方司法,那些部落族长会议。部落长老和部落族长会议总是会违反法律条款,”他说。“这起案件中的许多事情都需要调查:她为什么从丈夫家中逃走?可能因为他太老了,可能因为他性无能,也可能因为他不给她饭吃,”他还说。“他们应该让她出庭,我们这个国家是有法律的。”
最后,在阿富汗和美国两国活动的人权组织“阿富汗妇女权益会”(Women for Afghan Women)的安排下,古尔·米娜从贾拉拉巴德转到了喀布尔一家更安全、药品服务供应更完善的医院。该组织已经支付了24小时护理的费用,突显了西方对帮助当地女性的重要作用。目前,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可以讲话,但记不起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尼扎·纳德里(Manizha Naderi)是照看古尔·米娜的组织的负责人。她说,“情况正在改变,但改变的速度却很慢。我们正在努力改变这种文化,但这需要很长时间。”
人类历史上,观念曾经并将继续谋杀多少人?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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