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ao25001 发表于 2012-10-8 21:52:45

 鼓浪屿

鼓浪屿
  
  前段时间,朋友到厦门旅游,路线中的景点之一就是鼓浪屿。听到鼓浪屿这个地名,我立刻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过的一篇文章,是写访问鼓浪屿上的舒婷的。
  不可思议的是,当我闲暇时翻看去年买回来的《压伤的芦苇》(余杰著,2003年第二版)时,欣喜地读到了《鼓浪屿访舒婷》,熟悉的语句,是那样鲜活如新。真是凑巧,还没有去寻找这篇想重读的文章,偏偏就在自己的跟前。那种喜悦之情,难以言说。
  是余杰写的么?没印象。从一个尘封的文件袋里收藏的几张报纸中,我找到文章刊载在《中国青年报》2000年12月5日第八版《文学》栏。是余杰写的,只是与集子中的相比,有所不同,篇名为《鼓浪屿上的舒婷》。
  那几年余杰名声响亮,书也很热销。我记住了这访问,却没有留意到写访问的作者。毫不奇怪,因为我是喜欢《致橡树》,记住舒婷的名字,想了解她的一切,才记住了这篇文章,记住了鼓浪屿,也就有了这收藏十余年却并没有遗忘丢弃的旧物。
 “如果有人问我,中国最美丽的地方是哪里,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厦门的鼓浪屿。”作者开篇就这样写道。他的很多言论我是不赞同的,在这里我却没有异议。接着就是一样的情思:“鼓浪屿让我神往,不仅因为它的自然风光,还因为鼓浪屿上居住着一位我所喜爱的诗人——舒婷。”我怀着愉悦的心情往下阅读,再次感悟有关女诗人的点点滴滴,仿佛自己张开了双翼,瞬间飞到了鼓浪屿,沿着光滑的石板路,在幽深处找到了那小洋楼,走进种着花花草草的小院,看到了出来迎接的诗人……
  在网上看过舒婷的相片,并不美丽,我以为。但她写的《致橡树》却那样完美,这首诗成了朦胧诗的名篇,新诗史上不可遗忘的佳作,被选进了中学的语文课本和各种诗歌选本。现在读来,内心还依然微微颤抖:节奏波浪起伏,语言铿锵有力,感情浓烈饱满,境界高昂激扬。木棉树和橡树的形象,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人们的心里,鼓励着人们爱的相守,爱的追求,爱的奋斗。
  在这酷热的夏天,朋友去旅游,拍摄了几百张的相片。我在家神游,写下了几百字的帖子。没能享受清凉的海水,却也自得其乐。
8月9日

一千零一夜_1 发表于 2012-10-9 07:37:16

鼓浪嶼上的舒婷

余杰

通往心靈的道路是多種多樣的,不僅僅是詩﹔

一個富有正義感又富有同情心的人,總能找到他走向世界的出發點,不僅僅是詩﹔

一切希望和絕望,一切辛酸和微笑,一切,都可能是詩,又不僅僅是詩。

如果有人問我,中國最美麗的地方是哪里,我會毫不猶豫地說,是廈門的鼓浪嶼。到鼓浪嶼之前,我就讀過許多關于鼓浪嶼的文字,這些文字描述出了一個海市蜃樓般的純潔世界﹔到了鼓浪嶼之后,這個世界便定格在我的心中,成為一幅不斷浮現的鮮活畫面。鼓浪嶼讓我神往,不僅因為它的自然風光,還因為鼓浪嶼上居住著一位我所喜愛的詩人───舒婷。

驅車來到海邊,鼓浪嶼就在咫尺之遙。從此岸望去,綠樹婆娑之間,掩映著一幢幢紅瓦白磚、錯落有致的西式小洋樓。在輕柔的海浪中,視線仿佛在晃動,而鼓浪嶼似乎也在晃動。如果是晚上,站在這里眺望鼓浪嶼的燈火,更是充滿了詩情畫意。

   乘渡船抵達鼓浪嶼,只需數分鐘的時間。細細的沙灘上,纖塵不染。光滑的石板路,延伸向一戶戶人家。如果說上海外灘豪華建筑的富麗堂皇得讓人感到壓抑,那么鼓浪嶼上的洋房卻使人恍惚產生回家的感覺。小島上沒有任何一種機動車輛,甚至沒有一輛自行車,因此聽不到一點機械的噪音。島上的居民和游客全部依靠步行,安步當車。每走一步,眼睛里都會攝入一幅清清爽爽的畫面。海濤聲從身后傳來,渾厚而悠長。空氣里有淡淡的海風的腥味,而更多的是各種各樣的花草的香味。眼睛看的、耳朵聽的、鼻子聞的,都是只有鼓浪嶼才有的景色、聲音和味道。與喧囂的對岸相比,這里是一方淨土。

按照舒婷給的門牌號,我們在曲徑通幽處找到了一座小洋樓,這是一個宅紫嫣紅的小花園。雖然是在冬天,但這里的亞熱帶氣候使植物生長得非常茂盛。舒婷已經在樓梯口迎接我們了。她穿著綠色的毛衣,藍色的碎花長裙,謙和地微笑著。待我們一一坐下,舒婷的丈夫便熱情地為我們端茶水、拿水果。她也忙碌著,完全是一個普通家庭主婦的模樣。她的丈夫,也是一位詩人和文學評論家,他坐在旁邊的小椅子上,比舒婷還顯得靦腆,含笑傾聽著我們的談話,大多數時間都保持沉默,偶爾才插兩句話。

舒婷向我們談起她剛剛上大學的兒子,他的兒子只比我小几歲,因此她也細心地詢問我在大學中的生活情況。這是一個母親最尋常也最偉大的心思。這個時刻的舒婷是最美麗的。我記得她曾經在一篇文章中說過:“通往心靈的道路是多種多樣的,不僅僅是詩﹔一個富有正義感又富有同情心的人,總能找到他走向世界的出發點,不僅僅是詩﹔一切希望和絕望,一切辛酸和微笑,一切,都可能是詩,又不僅僅是詩。”與其說生活是詩,不如說詩就是生活。有意地把生活“提煉”成詩歌,那樣的詩歌就成了二流的詩歌,那樣的生活也就成了矯揉造作的生活。

舒婷當年是廈門燈泡廠的錫工,因為住在鼓浪嶼,上班要比別人多花半個多小時等渡輪。所以曾經“怨恨”過鼓浪嶼。美麗的景致與嚴酷的現實常常發生尖銳的對立,這時候詩便產生了。舒婷向我們回憶當年朦朧詩潮中的往事,從容中卻有一種高貴和尊嚴,這種特質是其他人學也學不來的。我不喜歡“新生代”女作家的張狂和飛揚,我卻被舒婷的安靜與溫柔深深地打動了。舒婷遞給我一粒新鮮的小西紅柿,宛如櫻桃般大小,晶瑩剔透又像是玉石。她說這是鼓浪嶼上產的,吸收了鼓浪嶼的靈氣,很好吃的。我試著嘗了一顆,果然又甜又酸,汁水丰滿,與那些在溫室中種的味道絕不相同。舒婷看我很喜歡吃,像母親看到孩子一般,高興地笑了,又抓了几粒,送到我的手中。

   客廳的牆上挂著一張蒼老的照片,是几名身著軍裝的青年,英姿颯爽的模樣。舒婷告訴我們,這是她的祖父,當年南洋水師的將軍,留學歐洲學習海軍,回國來希望通過軍事來挽救國家命運,可是理想被現實撞擊得粉碎。窗外可以望到茫茫大海,叱吒風云的前輩已經隨風而逝,卻留下了這幢漂亮的樓房。風吹動著陽台欄杆旁邊的樹葉,點點滴滴的陽光閃爍著,像頑童在跳舞。在這幢住過四代人的老房子里,舒婷講述著往事與隨想,她的講述像一條平靜的河流在自由地流淌。1980年,《福建文學》舉辦第11期舒婷作品討論會。在研討會上,舒婷曾經因為自己的詩歌被思想僵化的評論家們“歪曲”而當眾失聲痛哭。這件事情在當時的文壇流傳甚廣。用眼淚捍衛詩歌的尊嚴和自由,這是舒婷自己的方式。這不代表懦弱,相反,這是另一種勇氣。舒婷在散文《生活、書籍與詩》的結尾處寫道:“一只金色的甲虫在窗玻璃上嗡嗡地呼救,我打開窗門,目送它冉冉飛往沸削弱騰的桂花樹。愿所有對自由的向往,都有人關注。”其實,包括舒婷在內的所有平凡的生命,都與那只甲虫一樣,有著對自由無限的向往和渴求。我們也正是為這一向往和渴求付出了極其沉重的、也是值得的代價。

   曾經有一位讀者寫信給舒婷說:“正是鼓浪嶼花朝月夕,才熏陶出一顆玲瓏剔透的心。”我相信他所說的不只是鼓浪嶼的景色。住在鼓浪嶼上的舒婷,與鼓浪嶼一樣,讓我每次想起都感到一種透徹的溫暖。

《中國青年報》 2000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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