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小狗生了,年猪没了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昨天放学,爹说明天放假,明天六一。爹是我的老师。我不知道什么是六一,问坐在旁边的丁新红。他是丁老师的儿子,去年都上一年级了,
今年还在一年级。听说,是留级。丁新红说:六一是节日。大城市里的小孩子的节日。
大城市,我知道,爹说过,大城市里人都穿皮鞋,不养猪只养狗,地面找不到多少泥。
“大城市里的节日,我们也放假。真是的。”丁新红嘟囔着,“我不喜欢放假,放假又要放
猪。”
我也不喜欢放假。放了学回家,不是被娘嚷着去看书,就是被哥姐安排去放猪。家里那
一窝刚生下来的小狗好玩极了,可是,只要我一搂小狗,大姐看见了大姐训,二姐看见了二
姐叫,小姐看见了不吱声,但眼睛总会闭一下,表示不开心,她很不爱说话。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爹不会管我。清早,惦记着狗窝里的小崽子,我便偷偷爬下
床,趁大家一个不注意,又去抱小狗玩。它们身上的毛十分光滑,短短的尾巴还不太会摇动
呢,眼睛也还紧紧闭着,就是头不停地晃来晃去,不是往我的手心里钻,就是伸出小舌头,
舔吮我的手指,一边吮,一边还嗯嗯啊啊地抗议,那意思是说,这奶头,怎么没有奶水啊。
搂到怀里,嗅一嗅,奶香味沁入心脾,更加爱不释手。狗妈妈一边躺着给其它的小狗喂奶,
一边死死地盯住我,急得唧唧乱叫,仿佛在哀求我,快一点放还她的小宝贝。
“妈,妈!”小姐叫了几声,从大门口跑到院子里。“妈!”
“怎么啦?”妈妈跑出来。我也放下小狗,怕小姐那样的眼神,也好奇小姐的喊声。
小姐没有冲我闭眼,冲着娘说:“你快看,猪怎么站不起来了?”
“怎么啦,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刚才从圈里赶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才走了几步,就瘫了。”小姐说着,哭了起
来。
一家人都出来了,站在门口。两头大黑猪卧倒在门口的稻场上,喘着气,嘴角还有一
点点白沫。爹说:“双子,去找你田大伯来。”田大伯是邻生产队的杀猪匠。
“真要杀么?”娘焦急地问了一句。我也想问。杀猪了,就是过年了,现在,才过完年
呢,没有多久呢。
爹一声不吭,站在那里,手掐着腰。
隔壁的大伯来了,后庄子嘴快的丫头来了,又走了,走了,又带一拨人来了。南庄的舅
舅也来了。人越聚越多,两头大黑猪喘得也越来越厉害。等杀猪大伯和烫猪拔毛用的黄桶过
来时,两头猪已经奄奄一息。
娘和姐姐们,都红了眼,回到屋里去了。我们小孩子,也被喝斥到远远的地方站着。看
一头黑猪被抬上黄桶,又一头黑猪被抬上黄桶。抬猪、烧水、吹气、拔毛、割肉的人们,
还是三伯四叔那些人,可是他们不再像杀年猪那样,有说有笑,只偶尔低声说上两句。爹偶
尔搭把手,此外,就是散烟,嘴里的烟也是一根接一根。
看着无趣,便又走到狗窝跟前。护崽子的母狗要看着,否则见了生人就咬。爹早就吩咐
大哥看狗。我便和大哥一起看狗。大哥给狗系一条绳,拴在狗窝边的老椿树上,然后去看拔
猪毛了。我便继续玩我的小狗。
中午的时候,猪杀好了。娘和姐姐们一起动手,很快,一桌丰盛的猪肉宴摆进了堂屋,
这与杀年猪的习俗一个样,让我很新奇。喷香的小炒,盛在我的碗里。我迫不及待地端起饭
碗,可是娘和姐姐们还在红着眼圈,最爱说话的大姐也没了言语。
“吃吧,老弟。”大姐看我端着碗,傻站着,便低低慢慢地说了一句。“过年的年猪没
了。”又补了一句,眼泪唰地一下涌了出来,二姐小姐也嘤嘤啜泣起来。“哇……”端着碗
的我也号啕起来,眼泪沿着两腮流进嘴角,又咸又涩,竟有些莫名的酣畅。 家里人真多,还大姐二姐三姐的,从小就被人娇惯着。 哎,瘟猪。
想当初,瘟鸡、瘟鸭、瘟啥的,只要不是整个村庄集体瘟,零星的几只瘟啥,哪家不是拿来宰了吃的。现在谁还敢吃啊?生怕得了那个啥流感。 那时候虽然鸡有瘟症,但其他的病菌比较少。
记得夏天个别鸡一旦出现中暑发瘟的情况,这时候往往农家会采用土办法治疗。
亲见用针、刀片等在鸡翅膀下放血治疗鸡中暑发瘟而成功的情况,
甚至鸡误食带农药的谷子中毒,也有回来用刀片划开鸡的嗉子,把有毒谷子倒出来再清洗用针缝上而救活的情况。
实在感叹世间生命力的旺盛。 引用第3楼叮咚于2011-05-26 21:34发表的 :
那时候虽然鸡有瘟症,但其他的病菌比较少。
记得夏天个别鸡一旦出现中暑发瘟的情况,这时候往往农家会采用土办法治疗。
亲见用针、刀片等在鸡翅膀下放血治疗鸡中暑发瘟而成功的情况,
甚至鸡误食带农药的谷子中毒,也有回来用刀片划开鸡的嗉子,把有毒谷子倒出来再清洗用针缝上而救活的情况。
实在感叹世间生命力的旺盛。
兄的记忆力真好。我已经忘了,经兄提醒,才想起。真是忘事啊。 朴实啊老陶。
想起来我小时候养的一条黑狗 陶公子咋如此的感伤起来......
只是,大姐、二姐、小姐?
过年的猪提前杀了,俺也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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