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之雪刀 发表于 2011-3-25 12:21:03

“天下”、“爱国”及其他【原创首发】

      某君在据说是高知汇集的XX网上转帖了《南方周末》一篇题为“法律应当是所有人的挡箭牌”的评论。不料某某君对此颇不以为然,马上回帖提醒说:“人家说‘不要拿法律当挡箭牌’,是针对在网上发帖号召集会和跑到王府井去蹲点拍摄‘花花革命’的洋大人,更是针对那个衣袖上戴个美国国旗去王府井给带路党撑腰的洪帮主,不是针对政府官员也不是针对中国记者,更不是针对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这篇文章显然有转移视线混淆视听的意图。”一位网友看不过去了,回帖反驳:“无论是发帖、蹲点的,还是‘洪帮主’等,法律应当是所有人的挡箭牌,这不是常识吗,你的思维和‘5毛党’的人怎么一样?”其立论固然不错,但给对方贴上“5毛党”的标签,显然欠妥。不过,某某君对此似并不介意,又回帖说:“你看不过去也没关系。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法律是所有人的挡箭牌这句话。圣贤没说过,老师没教过,教科书里没写过。你说说,典出何处?法律如果可以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的挡箭牌,那它还是法律吗?”哦,怪不得某某君有如此的气度,原来他是一位以天下为怀的爱国者呢!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某某君的“唯恐天下不乱”这一宏大叙事所指涉的内容与含义到底为何?
   “唯恐天下不乱”最少应该由“唯恐”、“天下”和“不乱”三个词语组成,为了弄清楚“唯恐天下不乱”的确切含义,我们首先必需弄清楚“天下”的含义,而这最少又包括“天下” 是什么,以及谁家的“天下”两个问题。其次“唯恐”的主语是什么?谁在唯恐,又是谁在恐惧?第三,“不乱”的标准是什么?谁人来制定这样的标准?
   看来,要想从学理上搞清楚“唯恐天下不乱”的含义并非易事,就此搁置也罢。突然间,我发生了一些联想。最近,远在天边的北非战事,竟史无前例地吸引了国人的注意,央视连篇累牍地进行视觉轰炸,网络上也到处是窃窃私语,人权与主权的关系则成了热议的焦点,影响巨大的网易还开辟了专栏以为讨论的平台。据我所知,主权高于人权乃是“权威”的观点,不过我有些探究癖,就如同想搞清楚“天下”的观念一样,也想知道“主权”的所指。如果承认人民是国家或“天下”的主人,“主权”当然是作为个体的每个国人的“权”,而每一个个人的权利就是人权,所以没有人权何谈主权?这既是逻辑的推论,又是极浅显的道理。当然,如果您不承认主权在民的说法,坚持认为天下乃一家一姓之天下,与大家无关,那就另当别论了。
   还是回到“唯恐天下不乱”的话题上来吧。某某君说了,发帖、蹲点、拍照就是“乱”,那么我就和您谈谈法律吧,因为争论的焦点不就是法律是不是应当成为所有人挡箭牌的问题吗?据我粗浅的法律知识,我也知道我国的宪法规定了多种公民权利,如果某某君的说法成立,那宪法岂不就是“乱”之元凶恶首?如果不是这样,那又该如何定型这些白纸黑字,它们是什么东东,如何落实?只要一个人的言行在法律的限度之内,他就不应该被限制、被追究,这难道不是法治的应有之意吗?如果以所谓的“唯恐天下不乱”为标准,岂非又回到了阶级斗争的年代?看来某某君不应该生活在现世,而应该穿越时光隧道,回到几十年前那火红的岁月。不过,那时恐怕受难的就是他,被指责甚至定性为“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可能也是他。在没有法律保障,只以所谓“政治是非”为标准的时代,都发生过什么事情,作为饱学之士的某某君应该是明白的吧?一个大队书记就可以革命的名义把人监禁、打死,而不承担任何责任。因为被打死的就是那些被他们认为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刘少奇还是叛徒、内奸呢?又岂止是“唯恐天下不乱”?
   如果按某某君所说,以人群的划分作为法律适用的标准,那这岂不还是文革时期的斗争意识,还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对这些人一套,对那些人又一套的“阳谋”做派?我们对文革的反思比周人对殷亡的反思、汉人对秦亡的反思、唐人对隋亡的反思无论在深度和广度上都差得太远,虽然教训可能比那些还深刻!所以初转此贴的某君也奋起发言:“针对谁都不对。法律面前就应该人人平等,所谓的‘对事不对人’。如果我用法律对付你时,法律就是天条,你拿法律对付我时,法律就是废纸,那这个法律有什么意义?”
   但“爱国”的某某君仍不以为然,因为他很知道“天下”的事是怎么回事的。所以,他又以不屑却又谆谆告诫的口气说:“省省吧。爱护XX网,人人有责。”胸怀天下的爱国者的心思真是缜密而冷彻啊,虽然一会儿拿“天下”吓人,一会儿又拿“XX网”的存亡唬人,但总之就是“利害”二字,还要拉上“人人”陪绑、垫背,就是不见知识人应有的担当和责任感,以及对正义、公平这些最起码的价值的认同。
   我不由想起了一段往事。当年在pku读书时,同系一位一直在pku读上来的学生,见到我们这些外来户,整天吹嘘在美国轰炸中国驻前南使馆后,他如何做标语、打旗帜,坐着校车愤怒地跑到美国大使馆示威,然后又坐校车回来的“爱国”壮举。可是,一年,昌平的一位女学生出了事(被奸杀),大家真的群情激奋、义愤填膺,在某个晚上集结起来浩浩荡荡地在校园散步,甚至要冲上大街时,这位平时很少在宿舍,从来不下棋的老兄居然一直猫在六楼的宿舍和另外一个由pku直升上来的同学下棋,等我们结束回去后,还在那里当缩头乌龟呢。
   就是这位“爱国”老兄,除了班上另外两位也是从pku一直念上来的同学尚能入他的法眼外,对其他人的蔑视、不屑甚至敌视也是毫不掩饰的,好像pku天生就是他们(即从本科就在pku读书的一群)的禁脔,上pku也是他们的特权,我们不过是些可耻的外来侵入者、夺食者。对一些体形强壮的同学,他还有所收敛,可是对比他弱的就是另一回事了。一次,在宿舍和他同一个导师,但个头矮他一截的同学打架,敢抡起凳子往人的头上砸!那态度比“严冬般的寒冷”还要有阶级感情呢。顺便说一句,这位老兄虽然除了系领导和他的导师,人人都不待见,可混得好着呢,先是去国家重要的部委任职,然后不知何故,又转战高校,现在还在pku为人师表呢!
   看来,某类人的所谓“爱国”,不过是“安全”的爱国,“奉命”的爱国,见风使舵的爱国,而他们的勇气也是进行过计算之后收益大于风险的勇气。所以他们的“爱”的只能是抽象的“国”,而不是具体的人,他们的勇气也只能是勇于攫“利”的勇气、要他们取“义”,那简直是连门儿都没有。所以,这类人有一个共性,就是损人利己、谄上凌下、两面三刀、阳奉阴违,为了个人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所以,他们是领导的宠儿,是捕获权与利的高手。这些人一般均毫无操守可言,其陈腐、狭隘、自私、冷酷……往往到了让人无语的地步。“天下”依靠这些人的“爱国”心来支撑,又如何能不时时刻刻都在“唯恐”其“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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